市政設施處下面有十個基層單位。各個單位在知道消息後都前來要人。或許大家沒把大學生當一回事。可處長大力提倡的事情,大家要是不表示出熱情來,以後的日子恐怕就難熬了。大家不敢去找尹秋雁,就把熊天團團圍住,八仙過海,各顯其能。有談感情的,有威『逼』利誘的,有乾脆坐着耍賴的,形形總總,把熊天腦袋都搞大了。熊天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纔將下面的諸侯哄走,靜等幾位學生的到來。
市政設施處原本只有五個施工單位,對口海濱市市內五區。處長禹嵐風來後,以提高對外競爭力,適應市場大『潮』爲由,將五個單位分立成十個施工單位,提拔了一大批年輕幹部。在得到了進取名聲的同時,也將行政大權自書記尹秋雁手中搶回。
十個基層單位一劃分,坐地戶尹秋雁一敗塗地,好容易控制了四個,分別爲一、二、五、九工程處。禹嵐風卻控制六個,實力對比尹秋雁處於下風。尹秋雁很想將四個學生都安排到自己的嫡系部下,可禹嵐風這個人太陰險,讓尹秋雁心有顧忌,便分出一人,安排到第八工程處。其他三人則分到一、二、五工程處。
一門兩主子。這樣的事情讓下面人非常難受。熊天就時常受到這樣的煎熬。熊天這個組織部長本來就虛有其名,面對書記、處長灼灼『逼』人的目光,更是心裡忐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組織部由書記分管。按道理熊天該聽尹秋雁的。可國家眼看將實行黨政分離政策,在企業中實行處長一把手製度。要是熊天得罪了禹嵐風,這官就當到頭了。
正心中鬱悶的時候,有人敲門。科員萬義在外屋打開門,將幾個學生接了進來。熊天強打精神,和幾個學生聊了一會兒,問了問家裡的情形,便讓萬義安排車輛,把學生送到一、二、五、八工程處。熊天難得有如此的工作效率,一刻也不耽擱,免得事情出差。
四人中,金克難去第一工程處,秦瀟瀟去第二工程處,龍大海去第五工程處,戚雨去第八工程處。四個學生對視一眼,知道戚雨到底老到,把事情猜得**不離十。
幾人剛想出門,組織部大門突然被人推開。熊天看一見來人,和見了鬼似的,驚叫:“你不是走了嗎?”
來人冷笑着說:“我要是走了,不是和那些傻大個一樣,被你忽悠着了?”熊天被人說到心裡去了,臉『色』有些尷尬,陪笑着說:“大妹子,老哥我這個部長就是個傳聲筒。一點決定權也沒有。{小說排行榜}上邊定下來的事情,我可更改不了。”那大妹子臉『色』一沉,冷冷說:“老孃不管。今天這幾個大學生,肯定得歸我一個。不然,沒你的好。”熊天心中暗暗叫苦,急忙給科員萬義打眼『色』,讓他去找救兵。萬義剛擡起屁股,大妹子冷冷眼神一掃,萬義不由打個哆嗦,急忙坐下,再不敢擡頭。
這大妹子如此囂張,也是有原因的。她不但深得處長禹嵐風的喜愛,被稱呼爲處長御用暖牀一姐,更得到局黨委書記、局長的多次點名誇獎,年紀不過三十五,已經成爲設施處副處長的熱門人選。此女便是市政設施處的女中豪傑胡慧嫺。
胡慧嫺是第三工程處的處長。稱呼爲處長,其實卻是科級幹部。如此稱呼,是因爲禹嵐風聲稱:用處長的名頭出去承攬工程,接待客戶的時候方便大氣。所以就有了十個工程隊改成工程處的事情發生。
胡慧嫺打量着四個大學生。四個大學生也打量着胡慧嫺。胡慧嫺身材豐腴,相貌風流,勾死人不償命的眼神轉動間就把三個涉世不深的年輕人勾得神魂顛倒。看見秦瀟瀟,胡慧嫺滿意地說:“有一個小丫頭,正好以後在工地陪我。狗熊大哥,這個丫頭我帶走了。剩下的小老爺們你要是嫌棄的話,我一塊帶走。”
熊天拿胡慧嫺毫無辦法,除了苦笑不已,再沒有解嘲的方法。胡慧嫺作爲一方諸侯,深得上頭賞識,連黨委書記尹秋雁都管不住她,熊天更不好用。熊天苦笑着說:“姑『奶』『奶』,你還是走吧。求求你了,別再來我這裡了。”
胡慧嫺得意之極,拉住秦瀟瀟的手說:“小妹妹,跟姐姐走怎麼樣?姐姐虧不了你。要是你到別的工程處去,準被那些王八蛋『騷』擾。到姐姐的地盤,有姐姐保護,沒男人敢欺負你。”
對市政設施處一無所知,秦瀟瀟本來就無所謂去哪家工作。有一個女領導賞識,想必日子會好過多了。秦瀟瀟笑意盈盈地說:“請處長日後多多關照啊!”
胡慧嫺看看餘下的三個男生,很想將他們一網打盡。可她心裡清楚這是不可能的。遺憾地嘆氣,胡慧嫺順手『摸』『摸』龍大海的臉蛋,輕佻地說:“小白臉,以後到姐姐手下幹,虧不了你。”
龍大海滿臉通紅,一言不發。胡慧嫺看見龍大海的表情,知道這是一個沒有經歷過女人的嫩雛。再看見龍大海健壯高大的身材,心中不由一動。
事發突然,有人打劫,非但讓熊天在幾個學生面前丟光了臉面,更讓幾個學生心中震撼:原來人可以如此囂張的啊!“黑”社會也可以這樣混的。
秦瀟瀟被搶走了,熊天無可奈何,唯有趕快把龍大海三個送走,免得再出來一個打劫的。
第五工程處位於海濱市郊區的一座山溝中,荒涼無比。龍大海坐在設施處的麪包車裡,看着外面的景『色』,心中一片冰涼。這裡和龍大海的家鄉比起來,可能還不如呢。看慣了城市的繁華,看常了霓虹燈的朦朧,猛然看見如此景『色』,龍大海心裡實在難以接受。
萬義對龍大海說:“大海啊,你的行禮放在哪裡?等下讓司機小王和你一起去拉過來。”龍大海驚訝地說:“局組織部的人跟我說,一來就在城裡給安排宿舍的。”萬義顯然習以爲常,毫不驚訝,笑着說:“啊,知道,兩室一廳是吧。這裡也算是城裡,居民都是城市戶口,不是農村。第五工程處的房子很多,絕對超過兩室一廳。晚上幾十室幾十廳都你一個人住,保證夠住了。”
開車的司機小王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險些將車開到溝裡。萬義呵斥司機兩句,也忍不住笑了。萬義心想:又一個被拐騙來的學生。這麼天真單純的孩子,還真是少見。不過在單位混幾年,也就學壞了。社會這個大染缸,威力無窮,什麼樣的白紙一放進去,總要染上各種各樣的顏『色』。
龍大海到底單不單純,他自己也不知道。從表面上看,他卻是是單純得到家的好孩子。可他內心深處的朦朧野望,有時連自己都不曉得。
麪包車開進一個面積廣大的院子,在一處平房面前停了下來。龍大海沮喪地下車,打量了一下大院。
院子異常混『亂』,無數的方磚、石頭、泥土雜『亂』堆放,幾臺破舊公交車改裝的拖車也胡『亂』停放。不時有大貨車呼嘯而入,卸下泥土又呼嘯而出。幾隻兇猛的大狗看見生人,嗷嗷大叫。要不是有鐵鏈子拴着,它們一定會撲上來撕咬幾人。
萬義看着幾條兇狠的大狗,神『色』微變,領着龍大海進了門口掛着處長室牌子的屋子。
屋裡全是人,雜『亂』的嘈雜聲、嘩嘩的洗牌聲顯示,屋子裡正在進行中國傳統的社交禮儀活動——搓麻。
四個人搓麻,倒有十來人在觀看。圍觀者中有男有女,個個異常興奮,比打麻將的人還興奮。幾人圍着一個人,不停指指點點,儼然大師級人物。
這些人連屋裡多了幾個人也不知道,已經到了癡『迷』的境界。萬義大吼一聲:“抓賭了!”嘩啦一聲,不知誰反應過度,一下將麻將桌給碰翻了,麻將滾了一地。
一顆麻將向萬義飛來。萬義久經沙場,一見暗器攻來,立刻躲到龍大海身後。龍大海不是沒見過這個。以前農村打架的時候磚頭石頭滿天飛的景象他時常經歷過。只是眼前的事情出乎意料,沒有準備。結果就是龍大海哎呦一聲,腦袋被砸個大包。
一個身材高大的絡腮鬍子猛然站起,嘴裡罵罵咧咧的:“小萬子,你他孃的什麼時候改行當警察了。『奶』『奶』的。這片的警察哪個敢抓老子?老子就是抱着老孃們在派出所睡覺,他們也得給老子看門!”
萬義苦笑不已,連連道歉:“老洪大哥恕罪,小弟錯了,錯了。”姓洪的絡腮鬍子不依不饒:“錯了,錯了就該受罰。說吧,想怎麼受罰?”萬義連連告饒:“大哥大哥,今天小弟來貴寶地,有公務要辦。等把公務交接完了再講。”洪戰看看正捂着額頭的龍大海,驚喜地說:“熊天那熊蛋包真給老子一個大學生?”萬義賠笑着說:“部長怕你真去捏碎他的那個玩意,哪敢不給?”洪戰哈哈大笑:“老子威脅要捏碎他的卵蛋,不過嚇唬他一下罷了。不想老熊真是熊包,一嚇就服軟了。萬義心說:“你個龜兒子的,總假裝豪爽,背地裡一肚子壞水。部長要不滿足你的要求,幾天就不知道怎麼死了。”
洪戰看見龍大海捂着腦袋,眼裡『露』出不忿的神情,哈哈大笑:“小子,不服是吧。要不咱們出去摔兩跤?你要是贏了,老子這半年就給你獎金,不用等一年實習期了。”
龍大海單純歸單純,也不傻,哪裡敢跟這看來是處長的人比摔跤?雖然他很想將這個大個子給摔倒。萬義急忙替龍大海拒絕:“洪處長,這有些過了。你是摔跤隊分配下來的,和人一學生比摔跤,這不欺負孩子嗎?一旦摔壞了怎麼辦?要不你們比比誰的英語好?”
洪戰一拍萬義的肩膀,把萬義拍得牙關緊咬。洪戰笑罵萬義:“小子,就知道揭老哥的老底。放心吧,老哥已經不是十年前的老哥了。再說這小子是老子的兵,老子對自己的兵,比對兒子都好,只能護着,不會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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