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女人皺了皺小巧的鼻尖,“我還以爲你真忘了我的名字。”
“怎麼會。”山姆威爾將手從女人脖頸上移開。
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但卻涌起更多的疑惑。
在聽到自己被稱呼爲“亞梭爾”的時候,他就立刻想到了那位傳說中終結了長夜,拯救了世界的傳奇英雄——
亞梭爾·亞亥。
紅袍女巫梅麗珊卓可是堅定地認爲他就是亞梭爾·亞亥的轉世。
沒想到,山姆威爾居然真的有一天,被人當成了亞梭爾·亞亥。
而既然他是亞梭爾·亞亥,那妻子當然就是妮莎·妮莎了。
看着眼前這位銀髮紫眸的美麗少女,山姆威爾翻騰着各種念頭。
傳說中終結了長夜的英雄的妻子竟然是個瓦雷利亞人?
可亞梭爾·亞亥和妮莎·妮莎是上萬年前的人了,那時候瓦雷利亞帝國根本還沒建立。
或許,妮莎·妮莎就是瓦雷利亞人的祖先。
“你怎麼了?”妮莎見丈夫老盯着自己看,不禁有些奇怪。
“沒什麼。”山姆威爾身體前傾,在妻子發間印下一吻。
妮莎溫婉一笑,便將剛纔的疑惑拋之腦後,挽住男人的手臂,邊走邊問道: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山姆威爾含混其辭道。
“情況越來越糟糕了。”妮莎滿心憂慮地說道,“這個庇護所恐怕也支撐不了太久,聖殿已經傳出要撤離的消息……”
山姆威爾靜靜聽着,從女人的話語中搜索着有用的信息。
同時思索着這個幻境的用意。
他現在越發覺得,那個突然復活的鷹身女妖恐怕是吉斯卡利諸神丟給自己的誘餌,就是爲了引他來到這座廢墟之城,並看到一系列幻象。
祂們想幹什麼呢?
傳遞某種信息?
還是像光之王那樣,想讓他成爲祂們的傀儡?
如果是後者,山姆威爾倒不是太擔心,吉斯卡利諸神想佔有他,先要問問他身上的另外兩位大神同不同意……
嗚嗚嗚——
突如其來的號角聲讓整座城市凝固了一瞬間。
山姆威爾頓住腳步,還在納悶這個號角聲意味着什麼,身邊的女人卻突然緊張起來:
“這是聖殿在召集血鎧戰士!恐怕有緊急事件即將發生,亞梭爾,快去吧。”
山姆威爾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是所謂的血鎧戰士。
可他並不知道聖殿在哪啊。
好在還有其他受到召喚的人快步往一個方向奔去,山姆威爾便告別妮莎,跟了上去。
身邊的陰暗建築快速後退,地勢漸漸擡高。
很快,山姆威爾便來到山丘頂端,這裡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黑石建築,青銅大門上的圖案看着有些眼熟。
但他此時也來不及多想,便跟着衆人進了大殿。
“……科賽隆!你居然膽敢質疑我的決定!”
“我不是這個意思……”
“滾出去!”坐在大殿盡頭寶座上的男人冷冷道。
他穿着一件巨大而臃腫的暗紅色鎧甲,只露出一雙冰冷的紅眼睛。
“可是殿下!”臺下跪着的男人還在試圖爭辯,“長夜即將籠罩第十三庇護所,可怕的怪物越來越多,這裡已經支撐不下去了,沒有任何繼續堅守的必要!”
“我說了,滾出去!”臺上的鎧甲男人再次冷聲道。
兩名侍衛衝過來,挾持住臺下的男人,將他拖了出去。
大殿中再次安靜了下來。
寶座上的鎧甲男人用血紅的目光緩緩掃過衆人,開口道:
“第十三庇護所確實即將被黑暗籠罩,但我不會撤退!長夜來臨,可總要有人去點亮火炬,哪怕以生命爲代價。”
山姆威爾看着臺上這位固執而驕傲的鎧甲男人,目光微動。
而殿中其他的血鎧戰士們更是熱血沸騰,紛紛開口附和:
“死戰到底!決不撤退!”
臺上的男人卻緩緩搖頭:“還是需要一些人去護送平民離開。賽里斯·普卡,安德森·克雷,亞梭爾·亞亥……”
聽到“自己”的名字後,山姆威爾學着其他被點名的人,上前一步,撫胸行禮。
“你們立刻去安排平民撤離!”
“是!”
山姆威爾跟着這些人往外走去,聽到身後殿內傳來男人的聲音:
“其餘人,若是想走,現在也可以走,我不勉強你們。”
山姆威爾回過頭,沒見到一位血鎧戰士退縮。
一股悲壯但堅定的氣氛在殿中瀰漫。
出了大門,山姆威爾正想着該怎麼做,就聽到遠處的黑暗中傳來陣陣咆哮聲。
頃刻間,無數咆哮聲越發密集,並迅速逼近。
尖銳的哨聲在庇護所內響起,街道上的人們開始恐慌,四下奔逃。
“從南門撤離!”一名血鎧戰士開始分配任務,“賽里斯,安德斯,你們負責撤離西區平民,克雷格,亞梭爾,你們負責北區……”
山姆威爾轉身就走,卻不是去什麼北區,他已經對這個幻境感到不耐煩。
這些神靈還有祂們的信徒整天神神叨叨,說話跟謎語似的,還不斷弄些幻象讓人猜。
山姆威爾已經厭煩了跟祂們玩這種猜謎遊戲。
而且,他也看清了這些所謂的神靈的虛弱,或者說是侷限性。
下了高丘,山姆威爾沒去管自己的任務,徑直往來時的方向而去。
身邊到處是驚慌失措的人羣,有人看出了山姆威爾的身份,想要尋求庇護,可他理都不理。
天空黑的令人心悸,如濃稠的墨汁一般,陰沉沉地似乎馬上就要壓下來。
“你要去哪裡?”一個男人突然擋住了山姆威爾的去路,他的臉孔隱藏在長袍下,看不真切。
“關你屁事。”山姆威爾道,腳步不停。
長袍男人語氣急切道:“長夜將至,黑暗籠罩大地,世界在等待一位英雄……”
“那就去找啊。”山姆威爾加快腳步。
“你就是那位英雄!”長袍男人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你需要打造一把英雄紅劍,一把驅散黑暗的使者……”
“光明使者是吧?”山姆威爾猛地拔出背後的巨劍,“是它嗎?”
男人還想說話,但下一秒,乳白色的巨劍就劈了過來!
唰——
長袍男人化成一團濃稠的黑霧,扭曲的嘴巴似乎還想再說什麼。
但山姆威爾轉身就走。
轟!!!
大地猛然顫抖,一個龐大的身影從黑暗中探出,瘋狂咆哮。
“燃燒吧!我的血!我的意志!我的力量!”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聖殿中傳出,頃刻間傳遍全城。
山姆威爾回頭望去,就見之前見到的那個身穿暗紅色鎧甲的男人竟渾身浴火,站在聖殿之巔。
黑暗侵襲而下,他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如此高大。
但下一刻,一個碩大的頭顱轟然砸落,將鎧甲男人和整個聖殿淹沒。
黑暗如潮水般蔓延開來,整座城市搖搖欲墜。
“亞梭爾!”黑暗中又一個聲音傳來。
山姆威爾回頭,就見妮莎·妮莎跑了過來。
傳說故事中,亞梭爾·亞亥鑄造【光明使者】這把劍的時候,是將燒紅的劍胚插進了妻子妮莎·妮莎的胸膛,讓她的血液、靈魂和力量都注入其中,才終於完成了鑄造。
於是,看着靠近的妮莎,山姆威爾舉劍便刺。
哧——
巨劍插入妮莎的胸膛,錯愕間,她臉上的神情都還沒來得及變化。
“亞梭爾……”妮莎的臉龐變得扭曲,鮮血從她口中汩汩流出,滴落在乳白色的劍身上,凝結成一朵朵血花。
山姆威爾靜靜地看着她:“這不是你們想要看的結局麼?”
妮莎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十分怪異,像是憤怒,又像是憐憫。
世界的震顫越發劇烈,黑暗如一條條巨蛇空中游弋,吞噬着最後的光明。
“不要毀掉最後的希望。拯救的代價是犧牲。”妮莎道,但卻不是用的自己的聲音,而像是千百個人的聲音匯合在一起。
向山姆威爾宣告。
空間支離破碎,眼前的景象融化在一片黑暗中。
山姆威爾再次睜開眼睛,終於看到了克利奧帕特拉的身影。
白龍似乎已經在他身邊守候了許久,此時見到他醒來,頓時發出一聲興奮的嘶鳴。
山姆威爾摸了摸它滾燙的額頭,心中雖然充滿了迷惑,但卻也恢復了不少的信心。
不管吉斯卡利諸神打的什麼算盤,他都不準備參與對方的遊戲了。
做出決定之後,山姆威爾翻身騎上白龍,道:
“走吧,往高處飛。飛出這片該死的廢墟!”
克利奧帕特拉似乎也早就想走了,振動皮翼沖天而起,巨大的氣流揚起漫天的塵埃。
很快,一人一龍就衝出了濃霧的籠罩,視野中終於再次出現太陽的身影。
山姆威爾看着刺目的陽光,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可就在他準備騎龍返回阿斯塔波時,那個鷹身女妖居然也出現在下方,還挑釁似的向山姆威爾發出咆哮。
“還想勾引我下去啊。”山姆威爾不屑地撇撇嘴,看着對方僅剩的一枚眼珠,笑道,“可惜,你那枚眼珠我已經不感興趣了。”
說完,便驅使着白龍往北而去。
鷹身女妖在原地愣了片刻,顯然沒料到對方居然根本不理會自己。
她的臉色一陣變幻,最後只能對着山姆威爾的背影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