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煮海焚城
黑水灣的海面上充斥着號子以及成千上萬木槳起落擊水的聲音。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站在旗艦怒火號的甲板上，眺望着遠處依稀可見的城堡，目光幽深。
君臨城在視野中越來越大，他能清晰地看見雄踞於伊耿高丘上的紅堡，俯視着黑水河河口要道。
城堡下的懸崖多石而陡峭，點綴着苔蘚與荊棘，艦隊必須從紅堡下方經過，方能入港攻城。
“陛下，您看那是什麼？”艾利斯特·佛羅倫伯爵忽然開口道。
史坦尼斯回過神來，順着自己的國王之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前方黑水河河口的水底似乎有某種東西閃閃發光。
“是鐵鏈。”史坦尼斯道，隨後他的目光順着這條巨型鐵索向兩邊看去。
然後就在兩岸各自發現了一座新砌的石塔。
“蘭尼斯特這是準備幹什麼？”艾利斯特伯爵疑惑道，“難道是準備升起鐵索阻止我們入河？”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對方並不是這樣打算。
而對此，史坦尼斯也是信心十足。
蘭尼斯特家族既要防備北方三境的聯軍，又想插手河灣地對風暴地的侵襲，留在城中的守軍必然不會多。
他根本沒覺得敵人能在海上對自己造成威脅，真正的挑戰，還是要等佔據了君臨港，然後上岸攻城的時候纔會遇到。
不管是風暴地人，還是河灣人，都目光呆滯地看着倒塌的城牆，忽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得難以理解了。
“或許是準備將我們的艦隊分隔成兩截。”艾利斯特伯爵又猜測道。
雖然不喜歡史坦尼斯這個人，但畢竟此人也姓拜拉席恩，布克勒家族也省了被人罵成變色龍的風險。
河灣士兵們望着那個盤旋在銅門城城牆廢墟上空的白龍，心中被崇敬和畏懼所填滿。
“進攻！”
這就是巨龍的威力嗎？
他們忽然無比慶幸，自己是站在巨龍的一邊。
“城破了！城破了！”
風暴地人崩潰了，他們向四方逃竄、奔跑，逃避着天空中那個可怕的怪物，那條無法戰勝的巨龍。
拉爾夫伯爵滿臉鮮血地從地上爬起來，正要大聲咒罵着，卻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了一個方向。
因爲他知道，現在的君臨城無比空虛。
白龍似乎也自己烈焰的威力嚇了一跳，似乎還要俯衝下去再噴一口，幸好被理智的山姆威爾給拉住了。
“這是在幹什麼？”拉爾夫伯爵有些發懵，“真準備用龍焰燒城牆？河灣人是瘋……”
紅堡城頭的投石機也開始反擊，一罐罐燃燒的瀝青桶被拋擲而下，砸在靠近北岸的船艦上。
他順着衆人的目光看去，然後也張大了嘴巴，成了一座雕塑。
現在他的艦隊數量是對手的十倍，而且排水量、戰鬥力也遠遠超過蘭尼斯特家族的那些小玩具。
河灣將士們這才醒悟過來，將各種複雜的念頭拋之腦後，紛紛發出興奮的呼喊，向着城牆上的豁口衝去。
但劍魚號的船長肯定沒有聽到自己國王的命令，他正興奮地用船頭的撞錘將甜美瑟曦號撕裂。
這位河灣名將知道，這並不是巨龍的功勞，而是火藥。
就連後方的那些輔兵和民夫也發了狂一樣地從營地中涌出，像是着了魔一般地匯入這股洪流中。
史坦尼斯相信，自己很快就能進入紅堡，坐上那把鋼鐵椅子了。
刀盾兵、長槍兵、長斧兵、弓箭兵……全都如螞蟻一般，向着倒塌的北城牆蜂擁而去，向着那條巨龍投下的陰影而去，帶着恍如朝聖般的虔誠與狂熱。
當他在龍背上往下俯視，就見四面八方全是河灣大軍的旗幟，無數宛如鋼鐵洪流一般的精銳將士們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姿態，向着銅門城衝去。
虔誠號、勇敢號、王權號、紅鴉號……全都烈焰沖天，被綠火吞噬。
倒塌的廢墟中，上百名守軍將士們正在痛苦哀嚎。
見城頭的守軍已經潰散，山姆威爾終於不再控制白龍，任由它興奮地俯衝而下，發出充滿硫磺味道的咆哮。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是一瞬間，又彷彿是一千年，恐懼的呼號聲在銅門城中響起。混亂和恐慌如野火般急速蔓延，讓城內簡直如同營嘯一般，無數人在奔跑嘶吼，被巨龍的恐怖威力嚇破了膽。
河面上，黑貝絲號撞上了敵軍的旗艦英勇喬佛裡號，巨大的轟鳴聲中，船頭的撞錘將其攔腰劈成兩半。
“傳令，進攻！”
史坦尼斯盯着那慘綠色的汁液，忽然渾身發冷，好半晌才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等他再次恢復神志，才發現自己已經落入水中。
“傳令，進攻！”
而那些風暴地守軍士兵們，被這股氣勢嚇得肝膽俱喪，根本升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侍衛們被這動靜嚇到，竟沒人去扶。
轟！
尖銳的爆炸聲中，史坦尼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飛。
“拉爾夫·布克勒就在城頭！抓住他！抓住他！”阿曼·培克爵士衝在了最前列，似乎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給自己的未來岳父一個熱烈的擁抱。
這個人口畸形的城市一旦離開了河間地與河灣地的糧食供應，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進攻！”
燃燒的巨劍散發着熾熱的光芒，如同一個耀眼的燈塔，指引着河灣將士們前行。
“是。”
“城破了。”藍道伯爵目光復雜，語氣中混雜這欣喜和震驚，而後者恐怕還要更多一些。
可話剛說到一半，卻被一聲驚呼打斷：
“龍！”
旁邊的河灣貴族騎士們不斷安撫着胯下受驚的戰馬，同時也被這駭人的一幕深深震撼。
那是按律按法，本就該屬於他的椅子！
而就在這時，他看到旁邊的劍魚號正快速向前衝去，它的船頭已經被瀝青火罐點燃，但這點火勢並沒有影響它的速度，反而讓它更加興奮，在它前方，一艘蘭尼斯特家族艦船——甜美瑟曦號正慢騰騰地往下游逃離，但以它目前的速度顯然無法逃脫背後劍魚號的追殺。
“野火！”
藍道伯爵深吸一口氣，將各種情緒強壓下去，道：
史坦尼斯見敵軍艦隊正在逆流退卻，心中冷笑，這是打算誘敵深入麼？
水手們尖聲慘叫，卻也沒有太過驚慌，在船長的指揮下動作迅速地將火撲滅。
這讓他竟升出一絲莫名的迷茫。
拉爾夫伯爵停下腳步，回頭望去，果然就見一條白龍從河灣軍陣中飛出，直往銅門城而來。
“那是什麼？”艾利斯特伯爵疑惑道。
山姆威爾從龍背上一躍而下，昂首挺立在城牆頂端，緩緩拔出背後的巨劍【黎明】。
而且史坦尼斯還知道君臨的一個致命弱點——缺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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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魚號已經徹底消失不見，河面上升騰起一個幾十英尺高的綠火魔鬼，它伸展出無數隻手臂，將自己的艦隊擁抱在其中。
而風息堡，纔是真正的硬骨頭，既然河灣人想啃，那就讓他們去啃吧。
可這時，已經沒有人去關注他們了。
不過，史坦尼斯卻並沒有下令讓艦隊停止前進。
“快！快！快跟上！”騎士們紛紛興奮地揮舞着長劍，催促着手下的士兵。
“不！”史坦尼斯大聲呼喊。
綠色的汁液如同腐爛的水果般從破碎的敵艦中流淌而出，被燃燒的瀝青桶點燃——
但不管如何，藍道伯爵很清楚，從今日起，維斯特洛大陸上的攻城規則即將被改寫。
傳令官剛離開，就見那條白龍已經飛到城牆附近，可出乎衆人意料的是，它並沒有往高處飛，而是陡然加速向着牆根俯衝。
這一刻，他彷彿成了這場戰爭的主宰。
史坦尼斯心中一片冰冷，他死死抱住一塊浮木，驀然回頭，就見黑水河河口的那條鐵索已經升起，擋住了試圖逃離的艦船。
呼喊聲漫山遍野地響起，彷彿整片原野都在歡呼。
願他們在風息堡把牙齒都磕掉！
相比之下，君臨纔是更容易下嘴的肥肉。
“會不會是君臨城已經被史坦尼斯陛下攻克了？”布魯斯爵士眼裡流露出振奮之意，“如果是這樣，那河灣人估計要準備和談了。”
號角聲再次被奏響，這一次，傳遞的是進攻的命令。
拉爾夫伯爵對身邊的傳令官道：
“讓弓弩兵準備，還有我們的弩炮，要是那條龍敢靠近，說不定布克勒家族能出一位屠龍的勇士。”
否則，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熾熱的龍焰點燃推車，上面覆蓋的鐵皮在高溫下漸漸熔化……
無數激動的念頭和各異的情緒，呼喊出來，匯聚成一個聲音——
“是。”
在他看來，就算鐵索將艦隊分隔成兩截也不會影響大局，畢竟在海上，他的優勢太大了。
因爲，銅門城的北面城牆，此刻竟升騰起一股巨大的煙塵，其下，之前還巍然挺立的城牆，竟如同玩具一樣正緩緩倒塌，很快，就出現了一個足有百步寬的巨大豁口！
微涼的秋風吹散煙塵，聽力緩緩恢復，但風暴地人的神志卻還沒有回來。
作爲曾經的海政大臣，王家艦隊一直掌握在史坦尼斯手裡。
在守軍錯愕的目光注視中，那條龍已經如同一道白色光影般飛速掠過，同時口中噴吐出橙紅的烈焰。
轟！
天地間猛然被一聲巨響充斥。
隨後祈禱號也歪歪斜斜地朝河岸撞去，上面的弓箭手們紛紛跳了下來。
“有這個可能。”拉爾夫伯爵緩緩點頭，臉上也不免掛上了笑容。
因爲順着高漲的潮水，艦隊的第一列已經進入黑水河河口，而那條鐵索並沒有升起。
怒火號調整位置，試圖用船尾的投石機進行還擊。可惜射程不夠，投出的石頭只能砸在城牆上。
史坦尼斯輕哼一聲：“無聊的把戲。派人去兩岸，將塔基拔掉。”
而龍焰的目標，赫然正是那些遺棄在牆角下的古怪推車。
那些學士搞出來的“新玩意兒”，要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
呼——
龍焰的威力有這麼大嗎？
“恐怕是河灣人後方出了問題。”
綠火蔓延過去，將整條黑水河化成烈焰煉獄。
史坦尼斯面無表情，直到看到勇氣號已經在北岸登陸，船上的騎士和士兵們蜂擁而下，在淺灘上開始列隊，他才停止了磨牙。
銅門城城頭，拉爾夫伯爵看着撤退的河灣士兵，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那些鹿黨家族成員暗中交換着驚懼的眼神，似乎在慶幸當初狩獵會上大家都保持着剋制，並沒有出現流血衝突。
“進攻！”
他們完全無法理解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但他並沒有驚慌，那不過是一條幼龍而已，難道還能燒掉城牆？
真以爲自己是“黑死神”貝勒裡恩了？
山姆威爾騎着白龍在城牆的廢墟之上盤旋。
龍焰席捲城頭，將幾個來不及逃跑的風暴地士兵吞噬。
正在下樓的拉爾夫伯爵腳下一個踩空，竟直接從臺階上滾了下去。
號角聲在黑水河上響起，戰鼓狂暴敲打，船槳起起落落，一艘艘戰艦開始進入戰鬥速度。
那裡是安置在城牆上的弩炮的射擊盲區，而弓弩手們雖然射出一陣箭雨，但由於相距過遠，箭矢上力道已盡，並沒有對龍造成什麼傷害。
“進攻！”山姆威爾舉劍向前，吼道。
他深吸一口氣，道：
天旋地轉，頭重腳輕，耳邊彷彿有無數聲音在嘶吼，世界卻反而變得格外安靜。
這一刻，騎着白龍的凱撒，在他們眼中就是無敵的象徵！
一時間，整個城樓都在隆隆顫抖，衆人胯下的戰馬紛紛嘶鳴而起。
但史坦尼斯卻注意到，破碎的敵艦中摔落下來的，卻不是掙扎求生的士兵和水手，反而是一股濃郁至極的綠色汁液，宛如壞掉的水果，流淌進河水中。
追逐着試圖逃跑的敵軍艦隊。
拉爾夫伯爵見敵人不準備繼續攻城，便轉身走下城樓，同時交代道：“派個使者出城問……”
克利奧帕特拉振動着煙霧般的雙翼，在山姆威爾頭頂飛舞盤旋，陽光將它的影子投射而下，彷彿籠罩了整個銅門城。
滿是塵埃的空氣中，充斥着刀劍、鮮血、死亡和火焰。
城破了。
昨天蘿蔔出差，晚上回到酒店已經快11點了，熬到1點半碼出了一章，明天還要早起開會，所以就一更，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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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