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臣服
原本一副慷慨赴死的虎牙三兄弟，卻突然沉默下來。
沒有人願意去死。
尤其是在自己本有機會活下來的時候。
若是山姆威爾宣稱要將三兄弟都殺了，那他們肯定會慷慨激昂，從容赴死。
但當山姆威爾說，只殺其中一人，而放走另外兩人時，局面頓時就變了。
三位勇士再也不勇了，都低着頭不說話。
“嘿，三位勇士，你們決定好沒？”山姆威爾催促道。
三人還是不說話。
山姆威爾不屑地撇撇嘴，又道：
“這樣吧，當初是誰第一個提議要攻擊開拓隊伍的？就由他來領罪吧。”
依然是令人尷尬的沉默。
契卡卻還是低着頭。
山姆威爾淡然一笑，反脣相譏道：“魔鬼本就藏在你自己心中，我只是讓它顯現出來而已。什麼虎牙三勇士，什麼兄弟情深，呵呵，原來都是一戳就破的謊言。你總說我們貴族虛僞，卻對自己的虛僞視而不見。”
山姆威爾的聲音再次響起：
“很好。我遵守承諾，現在你自由了。回去告訴你的父親，我不是一個喜歡殺戮的人，比起毀滅，我更希望你們能臣服。所以，若是他願意臣服，那就來此見我，我將接受虎牙部落的所有野人成爲我的領民。如果不願意，呵呵，那虎牙部落最好還有足夠多的勇士能抵擋我們的劍鋒。”
契曼終於擡起頭，此時滿臉鮮血的他看着分外猙獰。
“哦，我改變主意了。你們三個之中，只能活一個。”
他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便呆立不動，像是成了一尊石像。
契卡終於擡頭了，目光卻看向了站在旁邊的山姆威爾。
契曼根本沒理會身後逼近的長劍，依然瞪着眼睛死死望着自己的兩位兄長，彷彿要將他們的真面目看清楚。
“這個計劃難道不是我們三兄弟都同意的嗎？爲什麼要我一個人承擔？不過就是死而已，我們一起死，怕什麼？”
長劍穿心而過，契穆終於還是死在了自己弟弟手中。
“死路？”
契曼咬牙切齒道：“你還有什麼資格教我做事？”
契曼拔出長劍，走到大哥契卡面前，聲音沙啞得猶如從地獄中傳出：
“大哥，你擡頭看看我。”
山姆威爾心中有了個猜測：“難道你父親曾經傷害過哪位河灣貴族？”
然而，畢竟他仍然被捆着手腳，行動不便，哪裡搶得過已經被解開束縛的弟弟契曼。
“剛纔，你是不是也想讓我去死？”契曼死死盯着大哥的眼睛，質問道。
山姆威爾恍然大悟。
哧！
滾燙的鮮血噴涌而出，濺了契曼一身。
如果是一開始，山姆威爾這麼做只會自取其辱，三兄弟根本不會這麼簡單就被挑撥得自相殘殺。
“是的。父親年輕的時候出山劫掠，曾殺死過一位海塔爾家族的成員。”
因爲此人正怒視着自己的兄長，質問道：
“契穆！你就這麼想讓我去死？”
“看着我！”契曼依然在不依不饒地吼道。
“怎麼？三位勇士，連事實都不敢承認了嗎？”山姆威爾威脅道，“若是你們都不說，那我就隨便抽一個人殺了嘍。”
但契曼卻沒有等來預想中的疼痛，反而感覺手腕一鬆。
契穆躲避着弟弟的目光，吶吶道：
“確實是伱最先提的計劃啊……”
契曼搖搖頭：“不，部落的勇士要麼已經戰死，要麼成爲了您的俘虜，剩下的，恐怕也早已嚇破了膽。但即便如此，我父親也是不會向您臣服的，因爲那是一條死路！”
“沉默就是默認嘍。”山姆威爾抽出了長劍，走到契曼身後，“既然你的兩位兄長都說殺你，那就殺你了。”
但現在，情況卻完全不一樣了。
“哦？”山姆威爾眉頭一挑，有些意外，“爲什麼？莫非虎牙部落還真有足夠多的勇士？”
契曼呆呆地站在原地沒動，像是根本沒聽到山姆威爾的話一樣。
轉身一看，才發現剛纔山姆威爾揮劍砍斷的，居然是綁住自己的繩索！
在契曼茫然的目光中，山姆威爾笑道：
雖然相貌沒有改變，但氣質卻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
山姆威爾拍了拍手，像是在讚賞，又像是諷刺，他指了指契卡，道：
“還有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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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曼立刻轉頭看向大哥，卻見對方低着頭，沉默不說話。
山姆威爾在一旁悠悠道：“契曼，這你就不對了。怎麼能都死呢，總要給你們家族留下一些血脈呀。好了，所以，決定是契曼了嗎？契卡，你是大哥，你說個話。”
“對，河灣貴族一定會殺了他。”
“弟弟，弟弟，你聽我說！”契穆面對着指向自己心口的長劍，努力擠出最親和的笑容，試圖喚醒弟弟心中的手足之情，“剛纔我只是陳述事實，真正要殺你的是那個該死的貴族！這一切都是他的圈套，你還看不出來嗎？是他逼着我的，是他逼我……啊！”
“怎麼？不敢回部落了？放心吧，只要你不再與我爲敵，我就不會將你弒兄的事情說出去。”
背叛就跟出軌一樣，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不用對方回答，他也已經找到契曼了。
說完，他就將長劍隨手扔在三兄弟面前。
長劍剛剛落地，老二契穆率先撲了上去。
山姆威爾嘴角微微翹起，問道：“契曼是哪位？”
契卡嘆息一聲，不再說話，仰着頭，閉目等死。
這就難怪了，以海塔爾家族在河灣的影響力，山姆威爾恐怕都保不住這位虎牙部落的族長。
他慘然一笑，質問道：
“大哥，你難道也想我死麼？”
契卡總算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弟弟，目光中難掩愧疚之色。
契卡依然沉默。
“是契曼第一個提出的。”
契卡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真誠地勸道：
“弟弟，殺了我，然後有多遠逃多遠，不用想着爲我們報仇。他是玩弄人心的魔鬼！你永遠也鬥不過他！”
山姆威爾毫不退縮地與之對視。
唰！
長劍揮砍而下。
“你是個魔鬼！”契卡咬牙切齒道。
契曼的臉色急速變換了幾次，猶豫、悲傷、憤恨……但最終，他還是對準自己大哥的心口，一劍刺了下去。
終於，老二契穆小聲開口了。
“擡頭看我！”契曼嘶聲吼道，像只受傷的野獸。
“大人，您恐怕很難得到我父親的臣服。”契曼語氣沙啞地說道。
“你爲什麼告訴我這些？”山姆威爾饒有興致地看着眼前的野人。
“因爲我想告訴您，父親不會向您臣服，但是，我會！”
說完，契曼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匍匐着爬到山姆威爾的腳下，將額頭緊緊貼在他的腳面，大聲道：
“尊貴而偉大的騎士，契曼在此立誓向您效忠！我願成爲您手中的利劍，爲您掃除前路的一切障礙！請諸神爲我見證，若有違此誓，就讓我血盡而亡！”
山姆威爾俯視着身前這位野人的後腦勺，眼神玩味，思索片刻後，道：
“我接受你的效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