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沒有偏離伊恩的計劃,提前跟隨馬奇羅前往北港碼頭的貝里西奧親信軍官在接手了虎袍軍第12大隊的指揮權後,果然在第8大隊的駐地到北城軍械庫之間的一處狹巷中成功伏擊了倉促趕往北城軍械庫的第8大隊虎袍軍。
戰鬥從打響到結束僅僅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隨着行走在前隊的第8大隊隊長被一個佔據路邊房頂的暴徒用一塊石頭砸中頭部斃命,剩餘的虎袍軍不知道究竟面對着多少敵人,便沒再進行反抗,紛紛投降。
貝里西奧的親信軍官讓第八大隊的虎袍軍相互指認,將其中所有的紅神信徒選出編入了自己的麾下,而其他教派的信徒則被捆綁着驅趕到了北港碼頭裡的一處空倉庫裡。
隨後紅神派的虎袍軍們便在暴民們的幫助下很快控制了整個北港,雖然有少量的船在發現局勢不妙後成功逃往北方,但多數的船都被當場留下。
而後,成功突破了第三大隊封鎖線的貝里西奧·瓦勒羅斯主力也成功抵達了北港,同時他們收到了伊恩那邊已經拿下了北城軍械庫的信息,伊恩等到援軍後親自帶人趕往了這座城市的北大門,而本內羅則帶人前往了北城西面那些沒有被廢棄的城區裡的紅神聖堂,也開始了宣講。
等到這一天正午的時候,馬奇羅和他手下的紅袍僧們在北港附近的四座紅神聖堂已經動員了7000信徒,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其中最先被動員的3000人已經在北城軍械庫領取到了武器。
原本馬奇羅預估在北港能被迅速動員的狂信徒只有5000,但或許是他們的行動太過順利,幾乎沒有遭遇有效反抗的緣故,信徒們的應召激情比他想象的要更加高漲。
時間來到午後,駐紮在北港的貝里西奧正在部署南面防務,卻接到了一條來自伊恩的讓他非常震驚的命令——洗劫整個北港碼頭,將錢財物資全部分發給加入起義的紅神信徒們。
直至此刻,貝西里奧才意識到,伊恩同意他這個方案的真正目的並不是想以北港糧倉的糧食以及洛恩河航道的安全威脅瓦蘭提斯大議會,而是想要直接拿下這座城市。
身爲一個瓦蘭提斯貴族的本能驅使着他幾乎要說出抗命的話來,然而信使接下來的話卻如同一盆涼水澆到了他的頭頂。
“黃金團已經在路上,他們很快便會抵達維隆瑟斯鎮,並攻陷那裡。我們威脅大議會的籌碼已經不復存在。現在你要做的,是送烏鴉給你的維隆瑟斯鎮的親信,讓他立刻放棄領地,率領他的全部兵力南下瓦蘭提斯,配合我們奪取這座城市。”
貝里西奧並不懷疑伊恩的話,他本能地認爲這是幾位紅袍僧大佬中的某位在火焰中看到的景象他相信火焰,因爲曾經有一次他在爭議之地戰鬥時,正是一位來自密爾的紅袍僧向他展示的幻象拯救了他的和他軍隊。
既然以糧食威脅大議會的計劃已經破產,那麼貝里西奧也已經失去退路,他很快下令讓軍隊去執行伊恩的命令。一時間,佇立於瓦蘭提斯城市北港的無數商會和倉庫裡一片哀嚎。
瓦蘭提斯北大門.
“打開城門,”一隊騎兵從南方而來,抵達了瓦蘭提斯的北門之下。
“很不巧,我們剛剛纔接到命令,”城樓上一位軍官探出了頭,“瓦蘭提斯全城戒嚴,沒有執政官大人的命令,一律不得出城。”
“我們正是奉馬拉喬·梅葛亞執政官和奈西索·維薩馬執政官兩位大人之命出城。”騎兵頭領也不疑有詐,他掏出一枚猛虎令牌高高舉起,“我們奉命出城接引援軍。”
“既然是馬拉喬大人的命令,”城樓上的軍官突然冷笑了一聲,“那就.”他說着揮了揮手。
傳令的騎兵看到軍官的動作,第一反應還以爲這是開門的意思,卻不料下一刻便看到大量的弩手從城牆上冒頭,緊接着便被一陣箭雨覆蓋了整個視野。
城下的騎兵一瞬間全都被射成了篩子,很快便有一隊人從城牆上下來,從他們的身上搜走了所有的信物。
“公爵大人。”一個虎袍軍隊長來到伊恩的身邊,將兩枚令牌遞了過去,“這的確是虎袍軍的調兵信物,一枚屬於梅葛亞家族,另一枚屬於整個虎黨。”
“還真讓我們給趕上了?”伊恩輕笑了一聲,“行了,繼續去做打防守戰的準備,我們未必能靠這個東西把對方忽悠住。”
“是,大人。”
瓦蘭提斯議會宮.
“既然我們都無法說服彼此,那就由投票來決定吧。”多法斯·潘尼米恩將背抵在了坐座椅的背靠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幾乎已經面紅耳赤的貝利薩·維薩馬。
“議員到齊之前大議會無法進行投票!您這是在浪費時間!”貝利薩·維薩馬怒斥。
“這與是否浪費時間無關,貝利薩元老,讓一支傭兵團攻打維隆瑟斯鎮這種事關係過於重大,”多法斯執政官絲毫不肯讓步,甚至開始給貝利薩補起了歷史,“在整個瓦蘭提斯的歷史上,甚至一路追溯到瓦雷利亞剛剛在這裡建立殖民地的時期,從未有誰攻陷過我們的城市。
吉斯人沒有做到,洛伊拿人沒有做到,多斯拉克人也沒有做到,我不管你們和大法官或是吉斯使團有什麼恩怨,讓一支傭兵團攻打瓦蘭提斯人的城市這種事,請恕我不能認同。”
“那您就能認同大議會向叛軍妥協?將一個判國賊拱手送出?”貝利薩握緊了拳頭。
“請注意你的措辭,貝利薩元老。你剛剛指控瓦蘭提斯的大法官爲叛軍,這件事在大議會完成投票之前還不能定性,同樣的,你對馬尼烏斯·維薩馬大人的叛國指控在公開審判之前,也不能定性。”看到貝利薩無能狂怒的樣子,多法斯·潘尼米恩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他其實並不關心傭兵團攻打維隆瑟斯鎮會不會給瓦蘭提斯造成名譽損害,也不關心大法官或瓦勒羅斯家族將會被怎樣定性。他之所以在這裡瘋狂給貝利薩他們使絆子,純粹是對於同爲象黨的維薩馬家族突然和虎黨人尿到了一個壺裡去感到憤怒。
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搞清楚昨晚到今晨發生了什麼,他只是一覺醒來發現整座城市都動了起來,而且馬拉喬和奈西索兩位執政官都參與了其中,只有自己一個人矇在鼓裡。
今天早上自己剛剛踏入大議會的時候,有不少附庸於多法斯·潘尼米恩的象黨家族都跑來向他打探消息,這讓他差點惱羞成怒。 自己可是執政官!雖然新一年的選舉日已經臨近,而且自己不被多數人看好能連任,但在自己正式卸任之前,自己都應該是這座城市的三位最高領袖之一。馬拉喬和奈西索揹着自己幹了這麼大一件事,讓多法斯倍感羞辱。
他用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明擺着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今天對方想要讓大議會通過什麼決議,他都要阻撓到底,讓這些目中無人的混蛋學會什麼是尊重!
看到多法斯執政官的樣子,貝利薩·維薩馬大概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由得再次向父親投去了求助的眼神。然而奈西索執政官卻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適可而止。
奈西索執政官對自己二兒子這次的行爲感到很不滿,因爲貝利薩在昨晚行動之前並沒有跟他商量。
奈西索雖然不怎麼喜歡馬尼烏斯這個自己名義上的兒子,但馬尼烏斯卻是維繫維薩馬家族和瓦勒羅斯家族聯盟的紐帶。同時向虎黨和象黨雙重下注,與兩邊都維持着極爲良好的關係是奈西索這些年得以多次當選執政官的關鍵。
現在自己的親生兒子突然向便宜弟弟下死手,等於是讓維薩馬家族與瓦勒羅斯家族徹底決裂,而且貝利薩擅自做出的行動還讓維薩馬家族開罪了多法斯·潘尼米恩執政官,差不多算是徹底破壞了維薩馬家族長袖善舞的傳統。
只是骰子已經擲出,維薩馬家族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他再憤怒也不得不親自來大議會給貝利薩撐腰,以展示維薩馬家族的團結。
眼看兒子即將進一步得罪多法斯執政官,奈西索立刻投去了警告的眼神。
貝利薩得到父親的警告,頓時心頭一涼。
大議會遲遲無法做出決定就意味着已經集結到北港南面的虎袍軍不能立刻向敵人發起攻擊,這將憑白給叛軍送去動員武裝暴徒以及修築防禦工事的時間。
只能祈禱佐爾格從馬拉喬執政官那裡求來的虎黨大軍能從北門入城,直接蕩平叛軍了,貝利薩在心中祈禱。
瓦蘭提斯北大門.
駐紮在瓦蘭提斯城外的3000虎黨奴兵在接到馬拉喬·梅葛亞執政官的命令後馬不停蹄地從北部軍營一路趕到了這座偉大城市的北門之下。
此時時間已經來到了當天的黃昏。
虎袍軍將領看到緊閉的城門,因爲已經提前獲知了城市中出現內亂的情況,也沒有感到意外,第一時間便派出了一個騎兵前去叫門。
不一會,城市的青銅大門被打開,七八個打着城市守衛第八大隊旗幟的騎兵從城門裡走了出來。
虎袍軍將領記的很清楚,馬拉喬大人在烏鴉送來的信中有提過,城市守衛的第八大隊是友軍,見狀他便略微收起了戒心,拍馬出列,和對方面談。
“列奧尼達將軍,”伊恩也獨自拍馬出列,他提前向其他人打聽過這位虎黨將領的名字和特徵,“我代表城市衛隊歡迎您的到來。”說着,他拿出兩枚猛虎印符遞了過去。
“我以前沒有見過你。”列奧尼達檢查了伊恩遞來的印符,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收了下來,然後擡頭對伊恩說道。
“我是貝利薩大人委任的臨時指揮官,來自血腥之花商會的傭兵組織。”伊恩解釋道。
“嗯。”列奧尼達這才點點頭,徹底放下了戒心,印符是真的,而且伊恩所言和執政官大人在信中的內容也能對上,“馬拉喬大人命令我們抵達後接受你們的指揮,不知道現在城內的局勢如何?我們應該前往哪裡?”
“維隆瑟斯鎮。”伊恩給出了一個答案。他可不敢讓列奧尼達進城去攻打維薩馬家族和齊赫達家族的虎袍軍,這命令一說出去,立馬就露餡了。
他甚至不敢讓這些人繼續停留在瓦蘭提斯附近,雖然自己已經控制了北港和北大門,但萬一城裡那個瓦蘭提斯玩家那邊派出的新聯繫人想辦法出城了呢?活着萬一馬拉喬執政官又向他們成功派出了渡鴉呢?
“維隆瑟斯鎮?!”列奧尼達的聲音有些尖銳,臉都有些變形,“你要我們去和第四軍團戰鬥?”他知道維隆瑟斯鎮駐紮的第四軍團是叛軍‘領袖’貝里西奧·瓦勒羅斯將軍的嫡系,但怎麼也沒想到攻打維隆瑟斯鎮的任務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雖然第四軍團沒有滿員,但那可是實打實的野戰軍!主力都是由身經百戰的老兵組成不說,還擁有不少的重騎兵部隊。這哪是他們這種在瓦蘭提斯城牆低下混日子的軍團可以相比的?
只是這一個眼神,伊恩便看出了列奧尼達的懦夫本質。
不,準確的說,是徹底看穿了瓦蘭提斯這座城市的懦夫本質。
不久前他攻入北城軍械庫時,明明他就只帶了十個人,軍械庫將近50人的守軍卻在抵抗了不到五分鐘後投降。負責支援的城市守衛第八大隊比他們也沒好到哪兒去,剛被自己的人伏擊便投降了。現在這位瓦蘭提斯第六軍團的軍團長更是毫不掩飾對第四軍團的恐懼.
伊恩意識到自己之前認爲自己如果訴諸武力需要花上兩年左右才能征服瓦蘭提斯的預期實在是過於保守了。真等到自己的無垢者和鐵軍團開到這面城牆之下時,恐怕瓦蘭提斯的貴族們會爭先恐後地衝出來投降,根本不會有曠日持久的圍城戰。
精緻的表象之下,一切早已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