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雜燴的相見1

大雜燴的相見1

大雜燴的相見1

又撥弄了幾隻灰狼一陣,十日偏頭道:“既然你們都來了,那鋼牙肯定也在附近了吧?走了!我們去找鋼牙!”

他剛從奈落手中逃出來,只覺得一見幾只童年玩伴心頭便是一鬆,彷彿晃晃悠悠的船終於靠了岸,這才嗖然明白自己對於那個族羣是怎樣的依賴。

那是家,是支撐自己這樣肆無忌憚的活着的家……

十日跟着幾頭灰狼在樹叢中奔跑、跳躍,恍覺自己還是那山中的半妖,有爺爺疼着,姑姑護着,鋼牙陪着……

那些樹枝如手掌一般托起他,讓他凌空而起,兜圈兒或者翻騰,如一隻小巧的雲雀,自在到有些肆意的地步。

十日在空中一晃,身體翻過來,柔軟的折成一個弧,然後輕飄飄的墜落,半空之中,一切都倒了個向,天在腳下地在頭上,說不出的自在。

他偏過頭,耳邊的黑髮被風吹得掃過臉頰,只露出一雙星子般的眼,彎彎的打成一個勾,然後嗖然瞪大……

十日雙足在樹幹上一蹬猛然改變了方向,幾個起落便站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影身邊。

小小的身軀上滿是撕扯的傷痕,本來就破舊的髒髒的外套幾乎遮蓋不了那麼瘦小的身體。

她趴在地上,蜷起來,那麼小的孩子,卻倔強的保持着一種保護的姿態。

十日仰起頭深深的看了看天,不敢低頭,不敢去看那個孩子。

幾隻灰狼也喘着氣跑了過來,耷拉着舌頭圍着他不停的噴着熱氣,然後疑惑的擡頭看他。

十日穩了半晌,才蹲下身,很小心很小心的將那個一直一直照顧他這麼久的小孩兒抱到了懷裡,然後,眼睜睜的看到一塊層層包裹的肉塊從油紙裡滾了出來……

旁邊的老二嗅了嗅,沒有常

十日低頭看懷裡的孩子,身上還有很弱的溫度,想是剛剛死去不久。

他想起來了,剛纔自己那一聲長嘯,只想着把一二三四五他們招來,然想,害死了這個孩子。

這個傻孩子,一定是害怕一二三四五發現自己,所以才一路跑過來的,帶着難得得到的肉食,來給自己報信,這麼瘦小的身軀,卻想用力的保護自己。

真是傻孩子啊……

一二三四五他們似乎看出來十日與這個被他們順路咬死的孩子關係不淺,紛紛交頭接耳一陣,出力最多的老三趕緊的夾了尾巴,的覷了十日一眼,然後小心翼翼一步一步退到路邊,滿臉痛苦的大口大口的嚼了些草葉子。

“呸呸呸,真難吃!”老三狠狠的嚼,心想:“好歹是沒味兒了吧?”

然後又的慢吞吞的磨了回來。

十日垂着頭,只當不知道。

要責怪他們麼?怎麼可能。他們是狼,這是他們的本,誰都責怪不得,真要責怪,還不如怪自己。這個孩子什麼都爲自己想,自己卻一點兒沒考慮過她。

十日想要嘆息,卻覺得心裡重重的壓得難受,一口氣也出不來,只好抱了那個孩子在懷裡一步一步的慢慢朝樹林外面走。

冥界的使者,那些醜陋的小鬼拖着鏈子在懷中的軀體上爬來爬去。十日看得到,可惜,也只能是看得到。

他的斬魄刀,本就是對付靈體的東西,只不過同時對這人間界的一切也有損害罷了。但是,恰好就是如此,他纔不敢出手。

這個孩子已經死了,斬魄刀一出,她的一切都會被淨化的,與那冥界使者一起,消失無蹤,再留不下一點痕跡,所以,他不敢的。好歹,現在,懷裡還能多抱一會兒……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甚至,連你的名字都還不知道,甚至,連一個小小的墓碑都不知道該寫上誰……

鋼牙自從聽殺生丸說十日出事以後,一直帶着狼羣四處尋找奈落,無奈,奈落的結界總是讓那些剛剛尋找到的氣味轉眼便消失了,只好先帶着狼羣到人類的村落覓食,沒想到,遇到一隻跟人類攪在一起的半妖。

半妖是沒什麼啦,可是,這隻半妖居然是他最恨的犬妖!居然還帶着他最恨的那隻犬妖的氣味!雖然不太一樣,但是,絕對跟那個總是斜着眼睛看人的大狗脫不了關係!

鋼牙心頭咬牙切齒,自然就是一陣挑釁,心想着:“我打不過那大的,還打不過這小的嗎?”

呯呯砰砰一陣,忽然發覺狼兒動起來,於是,一個利落的轉身,落在旁邊垮塌得差不多的房頂上,回頭看去。

那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忘記了跳動,嘴簇動半晌,卻始終沒能發出那樣簡單的音節。

倒是旁邊那隻臭狗,竟然啊了一聲,比他還迅速的竄了過去,十日十日的叫得熱乎,讓他恨恨不已。

其實,他只是想說,十日,你回來了……

黑髮的少年衣衫有些凌亂,不是一貫的條紋小皮襖,而是滿是褶皺也能看出做工精細的和服。

黑的和服鬆鬆垮垮,有漂亮而鮮的紋線,露出精緻的鎖骨和大片白皙的胸口,讓他從樹叢的陰影中走出來的那一瞬,陽光灑落,竟覺白皙透明,宛若上好的胎釉瓷。

鋼牙狠狠的看着真的如同一隻小狗一樣撲過去,討好的圍着十日打轉的犬妖咬得牙齒咔嚓咔嚓的響:那些狗!沒一個好東西!

他站得遠了,看十日眼神迷茫一點一點的走過來,心跳才慢慢的平復了,儘管那咚咚的聲音仍然大得嚇人,可是,到底能夠笑着喚一聲:“十日……”

那隻狗妖臉紅紅的,讓他想起等着主人誇獎的寵物,聽他的聲音才猛然轉過頭來,一臉詫異:“不是吧!你怎麼也認識十日!”

鋼牙心頭苦澀,只想:“我從他生下來就認識,可惜,後來被他離開了,再不清楚他的後來。”只是,見他對着那隻大獻殷勤的狗木然無語,心頭到底多出了幾分得意。

“十日……”他走近一步,帶着心驚的小心翼翼,終於再喚一聲,然後,看到那人黑的瞳子裡亮起兩簇光,朝他抿脣笑了一下,讓他情不自的紅了臉,低了頭。

五十年未見,他再次聽到他的聲音,不遠不近的,就在身邊響起,他依舊如往昔般,笑着喚他:“鋼牙……”

一切都沒變,至少,他還可以站在他的身邊……

他擡頭看去,看到那隻狗期盼的看着十日,然後十日回頭去看他,像是有些爲難,皺了皺眉,然後試探着出聲:“你是……犬叉……?”然後騰出一隻手來,摸了摸那隻狗的頭:“犬叉……都這麼大了啊……”

他這才明白,這隻狗,果然跟那隻狗有關係,哼……

也這才發現,十日的懷裡,抱着一個人類的小孩,或者,該說是人類小孩的屍體,而他的身後,一二三四五萎靡不振。

然後,旁邊忽然刮過一陣風,他看到剛纔還懶洋洋的默默無聞的站在旁邊的那個和尚居然猛然拉住了十日的手,一臉“蕩”的說:“,能爲我生個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