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王宮。
雨默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腦子裡始終漂浮着攬勝亭時卜芥的那番話,只要一想起來,她臉就泛紅,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呢,還是尷尬,就是會渾身不自在,明明已經努力不讓自己去想了,這些話還是會自動冒出來,讓她無法坦然的面對小狼。
養的寵物能變成人,已經夠奇葩了,現在還被提及到那種‘睡沒睡過’的禁忌話題,她腦子都快羞恥到炸了。
“啊!”因爲越是不讓自己去想,越是會想起來,她在牀上打着滾,最後只能大叫一聲,阻擋着腦中不斷衍生出的桃色畫面——各種姿勢的裸體小狼。
絕對無馬賽克,高清品質,藍光效果。
但是大叫的效果顯然沒什麼鳥用,她還是臉紅耳熱的不行,忍無可忍之下,翻身從牀上坐了起來,兩隻手不停的拍打着腦袋瓜子,企圖將這些十八禁畫面徹底清除掉。
她撩開牀幔,下了牀,走到桌子旁,想喝點水去去內心燥火,碧玉茶壺裡卻是滴水沒有,若是沒記錯,今夜在門口值夜的是木香。
儘管她不喜歡自己睡着,門口有人站着不能睡等着伺候她,但菖蒲嬤嬤說這是規矩,不能改,她也就沒再拒絕,現在倒是真派上用場了,否則她完全不知道要去哪裡給自己弄水喝。
“木香!”她朝門口喚道。
門應聲而開,木香跑了進來,她和紫艿的年紀看上去一般大,十五六歲的模樣,人形的模樣煞是可愛,臉圓眼圓,胖嘟嘟的,嘴和鼻子卻很秀氣,組合在一起就是標準的蘿莉畫風,她穿着墨綠色的褲裙,上身是嫩黃色的小襖,這小襖衣袖長,但窄,並加以縷雕花紋,好看且實用,一點不會影響到日常的工作,雨默曾向菖蒲嬤嬤表示過這衣服合適她,那種像蝴蝶翅膀大袖子的衣服太過影響行動了,卻被嬤嬤一口回絕,說是僕役穿的衣服,怎能讓她這個貴客使用,簡而概之就是——想穿,沒門。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木香乖巧地問道。
相比紫艿的冒冒失失,一樣是新人的她顯得老練多了,模樣蘿莉,做事卻很沉穩,不急不躁,深得菖蒲嬤嬤的讚揚,說是過段時間,找個合適的機會將她提拔到更有前途的位置上去,因此她做事也就更上心了。
“我有點口渴。”雨默指了指碧玉茶壺。
木香趕緊拿起碧玉茶壺,“我這就給您打水去。”
“謝謝啦,我要溫水,不要太燙的。”
“我知曉。”
木香麻溜的出了門。
雨默坐在椅子上,用手掌撐着下巴等她回來,桌上放着一碟小點心,她拈了一塊塞進嘴裡,是綠豆做的糕點,甜而不膩,咬一口便是脣齒留香。
要說犬妖族的生活水準,那還是相當高的,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好物件,沒來之前,她一直以爲會和璃王那般一樣,會吃生食,且只吃肉,那到時她又得天天吃野菜了,現在可好了,不用擔心鬧肚子了,由於被卜芥的話鬧得心躁,她晚飯沒吃多少,吃了一塊綠豆餅開了胃口,頓時覺得餓了,不由的一塊接着一塊的往嘴裡塞,一眨眼的功夫一碟綠豆餅全都進了她的胃。
吃了那麼多餅,嘴就愈發幹了,但等了許久也沒見木香回來,她納悶地走到門口張望,平日裡木香做事又快又好,今晚怎麼打個水就不見人影了。
她往外頭走去,打算親自去找人,奈何來了這些天,她就出過一回門,這裡的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只能憑着感覺走了,但王宮大的離譜,彎彎道道特別多,她跟走迷宮似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來到了到了一個院子,裡頭人影綽綽。
一個穿着高階僕役服的人高聲喝道:“王有令,要我們將藥庫裡凡是百年以上的藥丸都拿出來送去巫師府,你們手腳可要迅速些,切莫耽誤了時辰。”
“是!”
底下聽到話的一羣僕役立刻作鳥獸散,往前頭的一座葫蘆形的殿堂跑去。
有人吆喝道,“速度要快,但也小心別把其他的瓶瓶罐罐打碎了,這些可都是珍品。”
雨默想找個人問話,卻被人羣給撞到了一邊,在王宮裡她是誰並非所有人都知道,找不到人問話,她站在原地也就抓瞎了,木香沒找到,她也不記得回去的路了。
見他們忙着搬東西,樣子很是着急,眼瞅着有點忙不過來,她想着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去幫他們一把。
她家裡的大國手們都是中西醫結合的,藥丸一點難不到她,連她小時候玩娃娃家,玩的都是看方子,取藥的遊戲,她踱步走近藥庫,撲面而來的便是陣陣藥味。
不喜歡中藥的人,肯定聞着就噁心了,但對喜歡中藥的人來說,這可是撲鼻的香氣,越聞越帶勁。
聞着味,雨默就已經能判斷出是哪些藥了。
有鐵羅漢、山白芷、賊仔葉、六耳苓、透骨香……
她乍了乍舌,光是她能聞味分辨出來的,已經是不下二十種了,這山海界真是塊寶地,中草藥植物看來相當齊全,那她就不用擔心醫療箱裡的藥不夠用了,之後可以拜託小狼弄點中藥過來,不僅可以讓她做點藥丸子防身備用,也能打發時間,省得她天天像米蟲一樣,吃了睡,睡了吃。
她起了興趣,特別想進藥庫看看那些中藥的品質,沒有工業化污染的地方,相信一定都是天然野生的,說不定還會找到已經在二十一世紀絕了種的草藥。
若真有,她一定帶點回去給奶奶,最好是種子,能培育出來,加上三叔的製藥能力,不知道會造福多少人類。
嗯嗯,小動物也會受益頗多,因爲相比西藥,中草藥其實對動物更好,副作用也會少很多。
她喜滋滋的準備擡腿進去參觀這座大藥庫了,剛走了兩步就被趕來的菖蒲嬤嬤給逮住了。
“小姐可找到你了!”
雨默回頭便見木香也在,正揉着哭紅的眼睛,她想一定是自己不見了,讓她挨菖蒲嬤嬤的罵了。
她趕緊替木香解釋道:“嬤嬤,你別怪木香,是我趁着她倒茶的時候偷跑出來的,她並不知情。”
“那也是她失職!”菖蒲嬤嬤狠瞪了一眼木香。
木香嚇得縮了縮腦袋。
雨默覺得菖蒲嬤嬤就像小學時候的教導主任,什麼事都一板一眼的,不知道變通,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和她理論的好,否則越說越錯。
“小姐,這裡人多,又大晚上,您該休息了,我送您回去。”
雨默儘管心裡不願,但想着木香因爲自己受了罵,要是自己還亂跑,說不定她的提拔就泡湯了。
“嗯,我正想回去呢,有勞嬤嬤了。”
回去的路上,雨默發現到處都是人,當然也有狗,以及有着狗兒特徵的半人類,嘴裡嚷嚷着都是要往巫師府送東西,也聽到了卜芥的名字。
見那麼多東西往卜芥那送,雨默不由想到小狼對情人正是夠闊氣的,什麼都往他府裡送,八成是昨天說了重話,今天去賠禮的。
回到寢殿後,菖蒲嬤嬤對着哭紅眼的木香吩咐了幾句也就走了,雨默喝了水,吃得又飽飽的,也要了睏意,爬上牀準備睡覺了,剛蓋上被子便聽到門口隱隱的哭聲。
她下了牀跑到門口,開門便看到木香蹲在地上哭個不停。
見雨默出來了,趕緊起身抹眼淚,“小姐,您怎麼還沒睡?”
“你哭得那麼兇,我怎麼睡得着。”
木香不語,眼淚卻是一顆顆的往下掉。
“嬤嬤是不是罵你罵得很兇?”
她搖頭。
雨默不信道,“要是不兇,你怎麼會哭得那麼慘。”
“和嬤嬤沒關係,是……是……”她哇的一聲哭的更兇了。
“你別哭啊,有話慢慢說,說不定我能幫你。”
“小姐您幫不了我,就連卜芥大人都幫不上。”
雨默詫異了,“和卜芥有什麼關係?”
木香擦着眼淚抽泣道,“達達將軍受了傷,就……快……就快死了。”
“達達?”這名字雨默記得,是那隻虎斑貓。
木香點頭,“他受了很嚴重的傷,卜芥大人用盡辦法了,說是……說是……哇……”她又蹲回地上哭了,一邊哭一邊道:“達達將軍在戰場上救過我的哥哥,是我們家的恩人,現在恩人要死了,我卻什麼也幫不上,我打水去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想跑去照顧,但被嬤嬤逮了回來,我又好多話想和達達將軍說,我……我……哇嗚……”
她說了那麼一大堆,雨默就明白了三件事。
達達傷重。
卜芥救不了。
這丫頭喜歡達達。
先不論狗怎麼會喜歡一隻貓,還喜歡的這麼死心塌地,重要的是達達受傷這個問題。
在她的印象裡,貓可是有九條命的,繁殖能力又高,除非是很嚴重的疾病,或者被人虐待,又或者是被車碾了,不然以它們天生超強的復原能力,可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木香,達達現在哪?”身爲獸醫,在這個時候怎麼可以什麼都不做。
“在巫師府。”
“帶我去!”
木香愣住了,問道:“小姐你也喜歡達達將軍嗎?”
“誰喜歡他了,我的意思是我或許能救他。”
木香瞪大了眼睛,朝她看了許久後,又縮回腦袋蹲回地上哭了。
這擺明了就是不相信雨默有救達達的本事。
“你這是什麼態度!”
“小姐,您別開玩笑了,卜芥大人都救不了。”
“卜芥是卜芥,我是我,救人這種事怎麼能吊死在一棵樹上,不讓我試試,你怎麼知道我不行,你起來,帶我去,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說完,見木香不爲所動,雨默索性拉着她跑,跑了一小回兒,她又折回去了,衝進寢殿在牀底下搗鼓了一回,找出了她的醫療箱。
要救人,這東西可不能不帶。
木香哭得傷心,腦子有些不活絡了,任她拉着跑,雨默不認識路,免不得要問她,好在她方向指得很準,沿途遇到侍衛,有木香在,也沒怎麼刁難,很快兩人就到了巫師府。
門口的侍衛卻擋着不讓進。
雨默對着侍衛大叫,“我是來救人的。”
侍衛不認識她,板着臉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巷子,“都說是來救人的,那裡有一堆,你過去那裡吧。”
雨默朝他指的地方看去,不遠處的暗巷裡有一羣姑娘在哭哭啼啼,其中有個姑娘看到了木香,朝她招了招手。
木香跑了過去,兩人一見面就抱頭痛哭。
不用問這些姑娘肯定都是達達的愛慕者。
雨默解釋道,“我和她們不一樣。”
侍衛可不聽她的,還狠狠推了她一把。
“喂,這位兄弟,救人如救火,你這樣是草菅人命。”
侍衛還是那副不准她進的死人樣,“不準進就是不準進,卜芥大人和王在裡頭,用不着你來幫忙,你若要硬闖,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聽到小狼也在裡頭,雨默有了主意,隨即退後了一步。
在二十一世紀,打狗得看主人,在這山海界得反着來——打主人得看狗。
她氣沉丹田,對着巫師府的門扉,大吼道,“小狼,你給我出來!”
狗的耳朵天生就很靈敏,對主人的呼喊更是靈敏到髮指,巫師府裡的小狼正在一間屋子前徘徊,耳朵一抖就聽到了她的吼聲。
雨默正要吼第二遍,嘴剛張開,他就從空中飛了下來。
“默默,你怎麼來了?”
她二話不說拽着他便往裡闖。
她拽着的可是犬妖族地位最高的王,誰敢攔,自然通行無阻了。
到了先前小狼徘徊的屋子前,卜芥開門走了出來。
他看向小狼,面色極其沉重,“達達死……”
‘死’字還未收尾,餘音猶在,雨默已像陣風一般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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