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鳩戾整個人精神高度緊繃着,他世界裡所有的事物似乎都消失了,唯一隻剩下眼前這隻亡靈狼。

手中的劍恍惚間與他融爲一體,衝冠一怒爲藍顏,鳩戾倒是頭一次體會到了,招式化爲了無形,就算再兇猛的野獸也抵擋不住歷特·萊茵斯曼的終極一擊。

而鳩戾也確確實實感受到了,他還是那個歷特·萊茵斯曼。

亡靈狼的血條只剩下了一絲,在生命結束的邊緣亡靈狼開始更加猛烈地掙扎着,他的骨架變大了數倍,塞滿了整個礦洞,基本上不行動,攻擊範圍也會波及到鳩戾,他就像是甕中之鱉,亡靈狼抖上三抖都可能直接震死鳩戾。

倒是在一旁的李槐蘅還有心情打字:這BOSS技能實在是太變/態了,除了嗑藥,一個牧師使勁頂血,真沒什麼好辦法。

當真如此嗎?一個新手村的十級BOSS,只有這一個解決方法嗎?

鳩戾邊想,邊繼續攻擊着,只有一絲血皮的亡靈狼陷入了最後的掙扎,而這份掙扎也是最爲致命的。

鳩戾估算着亡靈狼最後大招出現的時機,迅速地尋找着亡靈狼的攻擊盲點。

亡靈狼仰頭長嘯了一聲,長長的尾巴骨似長出了千萬根的白色的尾毛,朝着鳩戾甩來,整個礦洞都是亡靈狼的攻擊範圍。

鳩戾暗歎了自己的笨,猛地一起跳,看着朝着他甩過來的白尾,鳩戾狠狠地拿右手的劍扎進了,左手現出揹包裡的一把加血草,鳩戾也不管味道如何,全部塞進了嘴裡,借力踩在了亡靈狼的白尾之上,直接甩掉長劍換上了另外一把備用的劍。

鳩戾直接刷刷刷地踩着亡靈狼的白尾繞到了亡靈狼的身骨,順着他的身骨踩到了他的頭頂。

李槐蘅雖然已經倒在地上了,但是死亡模式下的他能全方位地觀看戰鬥場景,看見這一幕,登時腦內就有一個想法閃過,從這個任務一開始到現在,就似乎一直有個暗示,那枚被村長撿到的狼牙是破解這一切,甚至是打敗亡靈狼的關鍵。

鳩戾腦內快速地閃過了剛剛散落在石臺上的狼牙的畫面,快速地對比着那一顆顆狼牙重新回到狼口中的位置,從而推出那顆村長撿到的狼牙現在的位置。

鳩戾思考的瞬間沒有任何停留,快刀轉亂麻地狠狠地用劍刺向想要朝着他咬過來的狼嘴。

瞬間,劍斷成了兩半。

鳩戾揹包之中只剩下了一把巨斧,他乾脆地不要了,直接一跳,雙手扣住了狼的下顎,並沒有流血的場面,但鋒利的狼牙早就把鳩戾的雙手劃破,鳩戾的血條不斷地下降着。

鳩戾撐起自己,亡靈狼在瞬間就要朝着鳩戾的頭咬來,李槐蘅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恨不得自己馬上覆活起來給鳩戾加血。

法師的治療只是低級的治療術,甚至沒有牧師的羣療和復活術。

亡靈狼的動作在鳩戾眼前就像是被放慢了一般,鳩戾一眼掃過了亡靈狼的一排牙齒,瞬間看到了一顆鬆動的牙齒。

鳩戾以一隻手撐住自己的身體,另一手用力地扣住狼那顆鬆動的牙齒,亡靈狼馬上閉嘴。

鳩戾吃痛硬生生地亡靈狼嘴中扯出了自己的手,握緊的雙拳之中是從亡靈狼口中扯出的狼牙,而亡靈狼的最後一絲血也因爲這顆牙齒的拔出而耗盡。

鳩戾又塞了幾口加血草進嘴裡,這才止住了血條的不斷下降,從狼身上跳了下來。

畢竟是遊戲,一顆牙齒作爲亡靈狼的弱點雖然不太能讓人理解,但也能接受。

狼骨化成了白色的粉末慢慢地飄散在了空氣之中,似從無盡中來,又歸於無窮之中。

李槐蘅看着這幅場景也不由得怔住了,那飄散在空氣之中的粉末似是亡靈狼的靈魂,二人面前的景象一下子跳轉成了亡靈狼的劇情。

一身雪白的狼毛,一羣龐大的狼羣,一隻凜凜的頭狼,他們在草原上奔波了許久,卻因爲一次虎豹的圍剿,整個狼族都橫屍在草原之上受衆獸蠶食。

而雪狼活了下來,被一個盜賊救了,在戰鬥中掉落的一顆狼牙也被盜賊串了起來當作項鍊佩戴在了脖子上。

失去了整個種族的雪狼爲了報恩,跟在了盜賊身邊。

在盜賊躲在隱蔽處襲擊敵人的時候,雪狼也隱在暗處同盜賊合夥一起攻擊,當盜賊身名顯赫地受人追捧的時候,雪狼就跟在他一旁榮譽與共,當盜賊遇強敵的時候,雪狼同盜賊一起奮戰到最後,當盜賊遊歷四海,雪狼陪他一起看過了風雨雲月。

他們的命運與生命早就聯繫在了一起,但雪狼的宿命讓他無法永遠陪伴着盜賊。

盜賊將雪狼葬在了這麼一處礦洞之中,許諾着在完結此生的那一刻將會和雪狼一同葬在這裡。

守着這麼一份執念的雪狼化身成爲了亡靈,日日夜夜地守在這裡只爲了等待盜賊答應他的相伴,卻在一年又一年中無望的等待中因爲執念而化身成爲了亡靈。

李槐蘅彷彿看到那消失的狼骨空洞的眼睛之中有白色的液體流出,最終都化成了白色的粉末消散了,唯有一顆狼牙從空中掉落,發出一種沉悶的砸擊地面的聲音。

散落一地的裝備,兩個人都沒有心思去撿,一個很尋常的故事,但卻讓兩個人心底裡很不是滋味。

鳩戾矮身將所有的裝備都撿了起來,李槐蘅因爲在打BOSS過程中死亡,經驗值比他略低一點,裝備沒辦法拾取之外,其他沒有任何差別。

鳩戾撿起了狼牙,將它置於手掌心之中,果然在狼牙之上看到了一個細微的孔,應該是繩穿過的痕跡。

一人打字,一人脫口而出,幾乎是同時反應道,“盜賊說不定就在附近。”

李槐蘅這下便馬上要去重生了,鳩戾見他這火急火燎的模樣,倒是想起個問題,“你是不是沒調死亡痛覺?”

幸虧死人是做不了表情的,要不然李槐蘅一定困窘到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鳩戾。

偏地此刻鳩戾還無奈地說了句,“笨蛋。”

李槐蘅表示自己很有可能詐屍起來要和鳩戾理論理論誰到底纔是笨蛋。

因爲在遊戲之中,所以即使經過激戰,鳩戾身上也沒有任何的傷痕,但李槐蘅回想起了剛剛鳩戾戰鬥時的場景,一個念頭快速地閃過,“你是不是沒有屏蔽痛覺?”

這個痛覺不僅僅是隻死亡痛覺,還有受傷時候的痛覺。

身爲新手的李槐蘅哪裡知道遊戲痛覺還分平時的痛覺和死亡痛覺的,自以爲關掉了痛覺的李槐蘅根本沒有想過原來死亡那麼痛。不過像鳩戾這樣連痛覺都不屏蔽的人,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

並不是很八卦的李槐蘅卻對這件事,或者說鳩戾整個人非常地好奇。

他總感覺,鳩戾是個非常有故事的人,而這份好奇心隨着兩個人越來越深的接觸而變得越來越強烈。

鳩戾並沒有正面迴應這個問題,“你趕緊從復活點回來找我吧,我們要把這枚狼牙還給盜賊。”

若是一般人說不定就以爲已經完成任務,直接找村長領賞去了,而二人卻考慮到了這點。

見鳩戾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李槐蘅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按了復活鍵,復活到了最近的重生點去了。

所以,有誰能告訴他,遊戲設計者們到底是怎麼設計這個環節的嗎?李槐蘅坐在一個時候堆起的像是牢房一樣的地方,生無可戀地看着他頭頂上的倒計時十分鐘,他還像是被關了小黑屋一樣,不能和外界聯繫。

然後他被整整教育了十分鐘的生命誠可貴,不珍惜自己生命的行爲是不對的,李槐蘅不由得佩服遊戲開發商們爲了祖國的花朵而鞠躬盡瘁的精神。

心底裡略微地抱怨了一下鳩戾爲什麼沒有告訴自己在遊戲死掉之後要面臨這麼可怕的事情,真的是太不夠朋友了,李槐蘅終於挺過了十分鐘之後,才被放了出來,他出現在了村子裡一個專門的復活點。

李槐蘅剛發現自己面前的場景一變,就被人羣擠了開去,李槐蘅看着像是倒豆子一樣不斷出現的人羣,同情了一下他們與自己相同的遭遇。

問了鳩戾所在的地方,李槐蘅就趕了過去,見到鳩戾的第一面,李槐蘅就忍不住倒苦水,“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復活還要接受思想教育十分鐘啊?”

鳩戾見李槐蘅一臉苦相的模樣,倒是忍不住笑了。

李槐蘅眼睛頓時一亮,雖然鳩戾的面貌非常地普通,但是笑起來那雙星眼之中綴滿了星辰一般,深邃而又雋永,就像是星空一樣讓人着迷。

李槐蘅隱藏下了自己這不爲人知的心思,轉移了話題,“你覺得我們應該將這狼牙放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