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的意願分很多種,而無論是哪種意願,一般都會很輕易地讓當事人產生情緒波動。
能來到姜離店鋪的,自然都是意願強烈之人。
面對像許宏平這樣情緒不是很穩定的客人,面具姜離也有着自己的解決方案。
“客人,你說要我幫你殺掉已死之人,此話怎講?”說着,面具姜離轉過身去,開始爲他泡茶。
許宏平眉頭一挑,突然發現店鋪內發生了改變。
不知何時,悅耳舒緩的琴絃聲開始在屋子內迴盪,而後,還有沁人心脾的薰香飄至鼻尖。
店鋪內的一切事物,都在溫柔地安撫着許宏平的情緒。漸漸地,他也就恢復了平靜。
許宏平在吞嚥了一下口水後,也意識到眼前之人絕非凡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信任這個面具人,想了想,便說出了自己的故事。
“我叫許宏平,是洪水城裡一家店鋪的店主。多年前,我父親因病去世,只剩下了我和我的母親,伶仃孤苦活在這世上,要解決的艱難險阻數不勝數……
原本以爲我們家庭遇到的坎坷已經夠多了,哪知過了幾年,我的母親居然也患上了重病!我拼盡全力試圖拯救母親的生命,可最終還是無能爲力,只能目睹母親撒手人寰。”
說到這裡,許宏平話語停頓,陷入了沉默,似乎是不想回憶起接下來的記憶。
爲他泡着茶的面具姜離微挑眉頭:“你母親當時真的離開了人世嗎?”
“確實是離開了人世,而且還是我親手將她老人家安葬在墳地裡的!”
“那然後呢?”
“然後啊……”
許宏平吞嚥了一下口水,喉結滾動,眼底的恐懼之色不斷顯露而出。
“然後,在安葬好母親的第二天,我一起牀,便看到我的母親靜靜地站在我的牀前!
她看着我,
模樣一如往常,
就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哦?難道她其實沒死?”
“這不可能!安葬她的時候,她確實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我當時嚇壞了,正要說些什麼,但突然想起那些民間傳說,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面具姜離想了想,大概知道許宏平所指的傳說是什麼。
據傳說,有的人死後,會因爲執念過深而忘記了自己已死的事實。
如果沒有人提醒他們其實已經死去,那他們會跟生前一樣正常生活、正常作息,直至魂飛魄散!
“你覺得,是你母親忘記了她自己已死這件事?”
“是的!因爲有很多傳說都跟我當時的經歷類似,所以我覺得,這是我母親的魂魄在完成執念,便不敢把她已死的事實說出來。”
“可是,如果你不告訴她事實,那她豈不是會一直存在,直到魂飛魄散?”
“那我能怎麼辦!?那可是活生生的鬼啊!我又怎麼敢亂說話!?我就這樣陪伴了她好多年,她每一天都躺在黑暗的房屋裡,還要我保持屋子內的黑暗。
直到今天,她終於露出了真面目!
她的指甲變長後好像鐮刀一樣,她的眼睛還無比通紅,彷彿是無數血肉覆蓋在了眼球上……好恐怖,真的好恐怖!
剛纔,她絕對是控制不住想殺掉我!”
許宏平的情緒不知不覺又開始失控,在幾次深呼吸後,他充滿希冀地看着面具姜離。
“事情就是這樣了……怎麼樣,你能幫我殺死那個怪物嗎?如果你能幫我,我許宏平必有重謝!”
許宏平的故事,似乎已經明朗清晰了。
按照許宏平的說法,他的母親病死後,因爲對他執念過深,導致魂魄回到家中,開始了“正常生活”。
如今數年過去,魂魄已經不足以再留在人世,這導致許母開始變成一個恐怖的怪物,還想要殺掉許宏平……
——故事確實是挺清晰的。
然而,這其中的奇怪之處也十分明顯。
許母生前只是一個普通凡人,她的魂魄怎麼可能存在人世數年之久?
而且,許宏平也只是一個凡人,他又怎麼可能看得到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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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時,面具姜離已經停止了爲許宏平泡茶。
而後面具姜離還揮了揮手,讓屋子內用來舒緩客人情緒的琴音和薰香一一散去。
他轉過了身,平靜地凝視着許宏平。
“客人,你說的都是實話嗎?”
許宏平眨了眨眼睛,而後充滿底氣地大聲開口。
“當然是了!我騙你幹什麼!”
許宏平看着那漆黑深邃的面具,也不知道面具之下是什麼表情,內心不免有些忐忑。
好在,這面具人似乎並沒有去深思。
“走吧,讓我去看看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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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此話,許宏平剎那間喜笑顏開,心中的忐忑也煙消雲散:“好!求求你,一定要把她除掉!”
許宏平正要轉身帶路,卻見萬物一陣變換。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然站在了母親的房間門口!
“這是什麼神通!?”
儘管早就知道這面具人並非凡人,但這瞬間移動的能力,還是讓許宏平感到無比震驚。
思考了一會兒,許宏平臉上的喜色難免更濃了一籌。
畢竟,面具人越強,就越有可能除掉自己那恐怖的母親!
“你母親在裡面是吧?”
“是的!”
陰暗的房間裡不斷傳出煞氣。
許宏平想跟着面具姜離一起進入房間,但卻被這些煞氣吹得不停打哆嗦。
於是,面色蒼白的他只好站在門口,緊裹衣衫,一臉振奮地看着面具人來到自己母親牀前,靜候面具人大顯神通。
此刻,許母正坐在凌亂的牀鋪上,神情痛苦。
面具姜離靜靜地走來,看着凌亂的被褥,開始隨手幫她摺疊。
“你是誰……我的平兒呢……”
許母眼中的暴戾時隱時現,她將長長的指甲藏在背後,不願意讓人看見她這副模樣。
將被褥整潔地疊好後,面具姜離看着許母皮開肉綻的身體,深深嘆了一口氣。
——許母深知自己面臨的處境,便選擇用痛覺來抑制殺意。
“疼嗎?”面具姜離輕輕問道。
“不疼……平兒呢……快告訴我……他在哪裡……”
面具姜離輕輕搖了搖頭,面具之下,神情惋惜。
——許母以爲面具姜離說的是身上的傷痕,而其實,面具姜離所指的是許母的心。
沒等他說清楚,他便好似發現了什麼,驀然轉身,看向了天空。
夜幕中,一人穿着斗篷,扛着一把大到誇張的刀,氣勢洶洶地盯着面具姜離。
那在身上不斷蔓延的魔氣,訴說着此人實力恐怖的事實。
“你,想幹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