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原始狀貌的山谷,不知有多大,也不知出口在哪一邊。放目望去,盡是粗大茂密的喬木樹林,不時可見各種各樣的猛獸出沒,老虎、豹子……甚至一棵大樹之上還盤繞着一條碗口粗細的蟒蛇。
“此地風景不錯,我想,就留在這裡養傷好了。”
郭暖說道。
“你是認真的?”
“當然,你覺得我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嗎?”
陳客想了想,釋然了。按照目前狀況,歸平山明顯不願放郭暖回峨眉派,外面危機四伏,硬闖出去未必明智。
“哼,沒想到歸平山這傢伙居然擁有如此勢力,能調動那麼多人替他賣命。話說,郭暖,你不也是門派第一高手嗎?你應該也有很多追隨者纔對。”
不料郭暖卻是搖一搖頭:“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什麼意思?”
“簡單地說,我對武學的興趣要遠遠大於拉幫結派!”
她這樣說,陳客立刻就明白了——郭暖和歸平山的差別等於他和羅恆之間的差別。
——進入紀元的人成千上萬,但因爲性格、愛好、際遇等種種不同,他們的夢想追求也是不同。有的人想成爲絕世高手、有的人想成爲武林梟雄、而有的人,只是想平平淡淡過完一百年。
郭暖繼續說道:“歸平山一向很有野心。上一次三派聯盟對付你們武當派,其實就是他發起的。據我所知,他還大肆網羅江湖各門各派的高手,成立了一個名叫‘太歲城’的組織,裡面的成員人數已達萬人。”
陳客聽得呆住。
他知道很多人都會形成圈子,卻未曾想到有些人的圈子規模會達到如斯地步,簡直比武當、天山這些弟子人數稀少的正規門派還要實力渾厚,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幫會”?不對呀,如果真有非NPC幫會建立,系統肯定會出公告的。
“從嚴格意義上說,太歲城暫時還不能稱爲幫會,只能算是幫會的雛形。因爲他們還沒有獲得建幫信物‘山河社稷令’,也就無法得到系統的認可。”
陳客不禁面露苦笑:“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那麼,爲何還要請他做幫手?”
“我們以前曾經合作過好幾次,從來都沒有問題。另外,其實蕭不峰也建立有類似的組織,叫‘龍空山’,只是規模不大,不過百餘人。呵呵,他拉攏你,本意就是想拉你進龍空山當護法的。”
這一些,都是陳客以前未曾聽說過的,他突然覺得,江湖將會變得越來越複雜,而團伙勢力,將佔據着重要的優勢,“匹馬嘯西風”的個人英雄主義很可能就此滅跡。畢竟孤身一人,就算武功再了得,但如果沒有勢力依靠,終是威風不了長久,很容易就被人算計圍死。
他嘆了口氣,眉毛皺起來:“聽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歸平山突然翻臉並不僅僅是爲了《吸星大法》,裡面肯定還有更復雜的利益爭搶。比如,他趁機將蕭不峰拿下,藉此將未來的強勁對手扼殺。”
“也許吧……呵呵,相比名聲,其實權力更吸引人,更容易讓人沉迷。只是,我不怎麼喜歡這些複雜的東西。”
這句話坦露了郭暖的心聲。她雖然在門派內享受極高的聲望,號召力無以倫比,但很少發號施令,更偏於一種象徵式人物的存在。有機會倒經常和其他門派的一些頂尖高手聯手做某些高層次的任務。
因爲郭暖獨特的個人魅力,以她爲中心,又隱隱成了一個頂尖的圈子。不過此圈子目前因爲歸平山的突然背叛而導致崩潰,蕭不峰等更是間接因此而淪爲階下囚,處境悲慘。此事追究起來,郭暖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其實愧疚不已;對於艾希和歸平山的背叛更覺憤懣。只是,郭暖已經習慣把內心真實的情緒波動收藏於心,不再輕易表現出來——正如她所說的,每當她要開始真正信任一個人時,卻又是一次背叛的開始。
或者,這就是“高處不勝寒”的真實寫照。當一個人攀登到了高處,其身邊立刻便會圍攏起一大堆人來,有的人想得到好處、有的人想跟着風光、有的人則心懷鬼胎……
知道歸平山手裡竟掌握着龐大的勢力後,陳客沉默了,這一次的敵人是如此強大,遠超尋常,可不能靠投機取巧,或者匹夫之勇便能對付得了的。虧自己還在郭暖面前大拍胸口,說要打聽出蕭不峰三人被關押的地點,現在看來,實在有點說空話的嫌疑。
本來依照陳客的行事風格,他偏向於在城市內發佈信息,把歸平山的卑劣行徑、以及身懷《吸星大法》孤本的事情張揚出去,好再來一招“借刀殺人”,不料被郭暖否定了。她說暫時不想把此事鬧得滿城風雨,這個理由有點勉強,可能其另有打算吧。
“我的傷勢,可能要休養三年時間才能完全康復,你可以選擇自己走出山谷去。”
郭暖淡淡說道。
陳客吃了一驚:“要這麼久?那蕭大哥他們怎麼辦?”
郭暖忽地笑了,笑得像個狐狸精:“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忘記對你說了,你蕭大哥、馬瘋子和阿南,他們都學了一門比較特別的心法,叫做《五行逆轉心經》,有需要時,只用一個念頭,就能自絕而死!”
聞言陳客一下子蹦躂起來,彷彿一隻被人踩住尾巴的貓:“你!你們……”
郭暖笑容不減:“當然,如此實用的心法我同樣掌握了,你想不想學?我錢莊內還存有一本秘籍珍本。”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蕭大哥他們願意,隨時都能脫離歸平山的掌握?利用替死鬼符的庇護,安全出現在城市復活點內?”
“理論上就是這樣。”
“歸平山不知道?”
“理論上他不知道。”
頂你的肺,敢情這些高手,個個都不簡單,個個都留有後手,只有自己被矇在鼓裡,可能郭暖,也是有意藉此來考驗他一番。
“以後誰再說我聰明我就跟他急!”
陳客氣鼓鼓的,進入紀元以來,他還從未被人這般“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