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死了,他還活着;
有的人活着,但是他已經死了。”
這句富有哲理的傳世詩句最適合羅恆當下的心情,被陳客擊敗的瞬間,他的內心世界如一個脆弱的花瓶,砰然而碎;覺得多年以來辛辛苦苦奮鬥經營起來的成就轉瞬化爲烏有——人生之痛,莫過於此。
面對無數雙驚愕的眼睛,他宛如死人。
……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出色。”
在一輛從汴京到杭州的馬車內,醜僧阿南對陳客由衷讚道。
陳客不爲所動,微微一笑,轉換話題問道:“你和蕭大哥他們結識很久了吧?”
阿南一雙小眼睛眯得只剩一條縫:“很久咯,起碼超過十年。你應該知道,在這般的江湖,能認識到一些好朋友,殊爲不易。因爲不易,所以更要珍惜。”
陳客默然,他一向獨來獨往,從不輕易對人敞開心扉,這已經成爲一種根深蒂固的自我保護的習慣。正如一句名言所說的:“如果你不想被人拒絕,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拒絕別人”。然而是這一次,陳客卻沒有拒絕蕭不峰和郭暖的邀請。
這,應該算是一種改變吧。
但希望,這次改變會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杭州。
杭州是十大系統裡景色最爲迷人的一座城市,分內城和外城。外城頗大,把整個西湖都囊括了進去。
“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西湖,便是整個杭州城的靈魂,是點睛之筆。
西湖形態爲近於等軸的多邊形,圍繞着湖邊、湖面、湖中,分佈着衆多聞名遐邇的景點,孤山、蘇堤、雷峰塔、靈隱寺等等。
但這些,與陳客和阿南無關。
他們進入杭州後,根本無暇遊山玩水,而是直接就來到了靈隱寺中赴約。
靈隱寺位於西湖西北面,建立在飛來峰和北高峰之間的靈隱山麓中,兩峰挾峙,林木聳秀,顯得古樸幽靜。
黃昏,夕陽如血。
通往靈隱寺的山道石階之上,凜然站着一名劍客。一身黑衣,手捧一柄寬大異常的闊劍,眉目低沉,彷彿一尊雕像。
除這位劍客之外,漫長的山道一改平時熱鬧氛圍,竟別無人影,靜悄悄的。
忽地,有足音響起,劍客猛地睜開一雙眼睛,就看到陳客和阿南聯袂而來。
“歸平山,你在這裡做什麼?”
看來,阿南以前曾和歸平山打過交道,並不陌生,只是應該不怎麼對路。如果說阿南馬裡千等屬於蕭不峰的圈子;歸平山則是另一個圈子的人,不過因爲郭暖這個中間人,他們兩個圈子纔會發生交集。
歸平山目光如電,掃了阿南一眼,隨即落在陳客臉龐之上:“你就是那個蕭不峰新認識的朋友?”
“武當陳客。”
陳客不亢不卑地按慣例自報家門。
“哼,武當現在還有高手麼?”
醜僧阿南冷眼瞥來,道:“武當有沒有高手,與你何干?”
歸平山昂然道:“當然有關,我可不會和一名菜鳥同席共事。”語調之間,一種孤芳自賞的自負姿態表現無遺。
“你欲如何?”
阿南搶着問道。
“陳客,接我三劍,以證明你是否有資格。”
歸平山手中闊劍遙遙直指陳客。
阿南冷冷道:“歸平山,沒想到你身爲全真弟子第一高手,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般小氣巴巴,眼不容人。你想打,不如咱醜僧陪你過幾招。”
撩起僧袍,就要上前,卻被身邊的陳客拉住了。
陳客緩緩走出來,道:“南大哥好意,小弟心領了。既然歸兄指名道姓,這三劍,小弟接下又何妨?”他既答應郭暖來杭州誅殺任我行,自然有了應付各種突發狀況的思想準備。能被郭暖邀請過來共商大計的人,哪個不是頭角崢嶸的成名高手?
作爲一名新秀,陳客要想得到他們的認可,自然要表現出某些過人手段來。
物以類聚,形成圈子的基本條件除了性格相投外,還要求實力相當,各有可取之處,這才能平輩相交。否則,你要麼會被排除在圈子之外;要麼,只能當個打下手的跑腿角色。
江湖,本就是最現實的地方。
還是那句老話:怎樣層次的實力,就能接觸到怎樣層次的界面。換了以前,別說接受郭暖的邀請,並肩作戰。光是和她偶然照過一次面,陳客就內心忐忑,生怕其翻臉下殺手了。
現在,歸平山專程攔在路中,顯然就是衝着陳客來的。很可能蕭不峰和郭暖他們已經來到寺中,並互相進行了一些交流。歸平山不滿陳客這個無名之輩有份參加,是以要對他進行一番“考覈”。
高手,都是驕傲的。如同鷹隼,絕不願和麻雀比翼。
……
與此同時,山道之上,一座涼亭中,正站立着四人,他們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下面。
郭暖、蕭不峰、馬裡千、還有一個眉目如畫的女子,正是峨眉高手艾希。
“呵呵,蕭哥,歸平山要和你朋友開打,你不下去勸一勸?他可是全真第一高手,你就不怕你的武當朋友吃大虧?”
說話的是艾希,顯然,她不看好陳客能安然接下歸平山三劍。
歸平山,從紀元開放,進入的第一年開始,他就是全真弟子第一高手。經過多年閉關,其鎮派絕學《先天氣功》終於突破瓶頸,達到了“圓滿大成”的境界,再加上同樣圓滿大成的絕學劍法《一劍化三清》,其實力,已足以和蕭不峰等頂尖高手並列。
蕭不峰卻胸有成竹地回了一句:“我的朋友之中,沒有弱者。”他這話一語雙關,既表達了對陳客的信任,又包含了另一種意思:如果陳客接不下歸平山三劍,那他也就無顏繼續上來了,只能就此離去,從此以後,很可能會漸漸遠離他的圈子之外。
他們雖然一見如故,但如果沒有經歷過諸多患難歡樂,總缺乏一種深厚的沉澱,並不能堅持多久——任何情誼,都是要有“同甘共苦”作爲基礎,沒有經歷,就沒有昇華。
噌噌噌……
歸平山已開始慢慢拔出闊劍。
(今天要送岳母回家,跑了一天,只能一更了,敬請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