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算來,妻子的這種“忘我”忙碌和疏遠感覺是從她向省紀委承認她的醜行後開始的,尤其是他又感覺到她對他的疏遠,更是自她的承認起急轉而下。他有所理解,她承認之後心情一定非常糟糕,日記門發生後,她瘋狂也好,動輒打人也好,到省婦聯鬧事也好,都是在竭力維護她的虛假自尊,同時也可能是在無意中維護鄭衛華的利益,而後,她在那間咖啡店向他當面袒承出軌的事實,但這是最小範圍的承認,在外界看來她仍然在堅守她的清白。
可是向省紀委承認則完全不一樣,那幾乎是向外界公開承認她的出軌醜行。等於她把她所有的庶羞布都揭開了,讓公衆清晰看到她醜陋的過往歷史。尤其是她的親朋同學們很快都會知道這個事實,而她曾經對他們百般掩飾,對於她來說這一定是最沉重的打擊,而這種事情的發生都是因爲他的實名舉報,導致她不得不公開承認過錯,雖然她是選擇了正確道路,但是她內心對他肯定有一絲怨憤。
他有心想對她解釋,可是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實名舉報中確實沒有提及她的名字,可是事實上又把她牽扯進去,讓她的醜行在大衆面前暴光。他認爲越解釋越增加她的難堪和痛苦,他相信隨着時間的流失,妻子會慢慢磨平這點心障,重新恢復與他的親密關係。
而她這些天“忘我”的忙碌,可能是她心情煩躁的表現,她想借助司法建議書的事情來轉移和麻醉她的怨憤和煩躁情緒。如此一想,常雨澤有些釋然了。
“喝酒,節濟哥,別再誇她了,她現在忙得連露露都沒心思照看了。一個女人,能照顧好家就行了,社會上的事還是少管些好。”常雨澤與胡節濟碰杯喝酒。
胡節濟放下徐虹的話題,還再繼續他的人生感悟:“我在納悶,信訪工作底是幹什麼?信訪工作是黨和政府聯繫人民羣衆的橋樑、紐帶,傾聽人民羣衆呼聲的窗口、渠道,羣衆反映問題體現了對黨和政府的信任,客觀上促進黨和政府改進工作、彌補不足。
信訪工作與人民羣衆聯繫最廣泛、最直接、最密切,能夠傾聽民聲、反映民意、化解民怨。信訪工作處在羣衆工作最前沿,在維護基層羣衆利益、化解社會矛盾、維護社會穩定等方面發揮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通過信訪工作我們能夠更多地瞭解羣衆在想什麼,亟需解決什麼問題,從而想羣衆之所想、急羣衆之所急、辦羣衆之所需,更好地堅持以人爲本,履行好執政爲民的職責……
你聽聽,這就是我開會時經常說的套話,我不用打稿,隨口就能來上幾大篇。可是,老弟,你我在北京搞了幾年的截訪工作,我們應該清楚明白,所謂信訪工作其實就是合稀泥的工作,信訪局就是合稀泥的部門。
現在的羣衆問題和羣衆矛盾不再是單純的個人情緒方面的事情,而是實實在在的經濟糾紛、民事責任和刑事責任。你看看這幾年到北京上訪的都是什麼類型?徵地糾紛、拆遷糾紛、勞資糾紛、醫療糾紛等等,而徵地和拆遷導致的上訪事件最多。扒房子和徵地可不是簡單的社會矛盾,而是最激烈的經濟糾紛。
房子和土地是老百姓最大的財產,拆遷辦的那些人說拆就得拆,不拆就強拆。通過暴力手段破壞和搶佔他人的合法財產,這種行爲無疑是經濟糾紛,甚至可以上升到民事和刑事責任。這種矛盾只能通過法律來解決,而且也只能通過法律來解決。這些本該由法律部門解決的經濟糾紛最後卻由我們信訪人員來解決,怎麼解決?信訪部門沒有司法權,沒有行政權,最後只能合稀泥唄。
信訪工作以前還注重疏導,把羣衆的矛盾及時傳達給相應部門解決,及時化解和消除羣衆矛盾,現在呢,疏導的成份越來越少,堵截的成份越來越多,因爲我們解決不了,又害怕這些矛盾再反應上去,影響地方領導的政績,所以信訪工作越來越變成截訪工作了。
市領導的面子比天都大,市領導的政績比什麼都重要,有問題有矛盾了只能內部解決,解決不了或者對結果不滿意,你就得自個忍受,反正不能把問題反應上去,你上訪就是不給領導面子,就是跟領導過不去,就得制裁你。只要領導們有捂蓋子的思想,信訪工作啥時候也做不好,最後只能是信訪變截訪。
老弟你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以前你每年都是信訪工作先進分子,市領導局領導大會小會表揚你,現在呢,你越級舉報,你暴光歸德市的醜聞,你不滿意市紀委的處理結果,你還想往更高層的部門舉報。
結果呢,大小領導都不耐煩你了,連駐京辦也排擠你了,你現在就象那些可憐的上訪者了,就象那個林東風,搞不好也會給關進精神病院,想一想,這真是造孽啊,哈哈……”
胡節濟真的喝多了,他似乎想到這些可笑的事情,放聲大笑起來,杯中的酒水和眼中的淚水同時拋灑出來。
常雨澤也有點酒精上頭,胡節濟最後的話點燃了他的情緒,只是,他不認可他的觀點,他不是那種任人欺凌的可憐上訪者,他是常雨澤,他有強大的力量,不,他站在正義的一方,而正義的力量是無窮的,他一定能夠打敗邪惡的老東西,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他常雨澤!
他堅定的說:“節濟哥,你看着吧,我是怎麼鬥倒鄭衛華的,我會讓那個混蛋蹲監,讓那個混蛋把牢底坐穿!”
“好,我祝賀你,老弟,咱得把鄭衛華那個混蛋收拾了,弟妹是多好的女人,竟然讓那個混蛋給玷污了。乾杯,我祝老弟旗開得勝,早點收拾那個沒教養的東西。
我現在是廢人一個,屁大的本事都沒有,我也幫不了你啥,只能給老弟提供一個吃飯的地方,哪天駐京辦不管老弟吃飯了,老弟就來我家吃飯。”
“謝謝節濟哥。節濟哥是性情中人,敢擔當,有責任心,我相信節濟哥很快就會官復原職,重新走馬上任。”
“哈,官復原職我想都不想,現在就是給我信訪局局長我也不幹,我對信訪工作是厭煩透了。不瞞老弟,我正在找人活動,以後再上崗肯定與信訪不沾邊,截訪那活真不是正常人乾的。”
“哈,我跟節濟哥的想法一樣,等舉報這碼事搞完,我再也不碰截訪這事,駐京辦的八擡大橋請我我也不會來。節濟哥,咱不說工作上的事了,太沉悶,說點開心的。”
“好,咱說點開心的,咱們說說美女。哈哈,老弟真有本事,讓高紅升羨慕不已。前些天,我跟高紅升一塊喝酒,他說起你還佩服得不得了,他說人長得帥就是在美女面前吃香啊。他說在他蘇柔身上花了十幾萬,始終都沒有得到過她的心,蘇柔從來沒有邀請他在家過夜。你可好,沒有花啥錢,蘇柔卻對你服服帖帖,不僅管你吃管你住,還冒險收留周小燕幫你對付鄭衛華。
高紅升說他在蘇柔身上就花了十幾萬鬼才信,我估計高紅升前後在蘇柔身上投的錢沒有上百萬也有好幾十萬,他對她真是上心了,回到歸德還對她念念不忘,聽他說歸德的漂亮娘們跟蘇柔比起來那可真是差了她幾個檔次,他現在看見漂亮娘們都沒有感覺了。”
常雨澤頓時頭大起來,想不到他跟蘇柔和周小燕同居的事情已經傳遍歸德,都是老東西這個混蛋惹得禍,他解釋說:“節濟哥,連你也笑話我。我跟蘇柔沒有一點那方面的關係,要不是紅升哥,我連認識她都不認識。高紅升調迴歸德的時候,他老婆聽說他跟蘇柔有關係,就跑來捉姦,準備到蘇柔家鬧事。你也知道高紅升怕老婆,他就讓我冒名頂替,幫他騙他老婆。我就是因爲這纔跟蘇柔認識的,她幫我收留周小燕也只是簡單幫個忙而已。”
“呵呵,你不用解釋老弟,可能這就是緣份,是高紅升自個把蘇柔推給你的,他怨不得任何人。蘇柔這個女人也錯,不瞭解的人都說她是天上人間的小姐,我還不清楚嗎,她就是天上人間的公主,賣藝不賣身的服務員,清清白白的大美女,有這樣一個美女當情人不掉價啊。
你不知道,在歸德有些傳言語更厲害,說你把周小燕也收服了,讓周小燕和蘇柔睡在一個大牀上,你跟兩漂亮娘們夜夜玩雙飛。我不信,老弟不是那樣的人,你不會跟周小燕有啥感情,你只是利用她收拾鄭衛華,蘇柔纔是你的情人。我說的對吧,老弟?”
常雨澤哭笑不得,老東西偷拍的那些照片把他害苦了,現在所有聽說這個事情看到那些照片的人都懷疑他跟蘇周兩女關係曖昧,紀委的信了,張鋒信了,殷蔓蔓信了,他熟識的朋友也信了,連範麗也差點信了,估計還有更多看到那些照片的人也信了。這說明有關他和兩女的那些流言已經傳遍歸德市。
那麼,徐虹是不是已經聽說這個事情,是不是已經看到那些照片?老東西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卑鄙小人,他爲了打擊他,詆譭他,不可能不告訴徐虹這些事情,他肯定已經設法讓徐虹看到那些照片了,他會千方百計的讓徐虹相信那些流言。
可是,爲什麼這些天從來沒有聽到徐虹提及這些事呢,從來沒有質問過他呢?如果她聽說了這些事情,甚或看到了那些照片,她相信嗎?不管相信還是懷疑,她總該質問他吧,可是,爲什麼她隻字不提呢?她這是什麼態度呢?對他失望了嗎?他以前給她撒過謊,說他跟蘇柔有過一段情,不過他當時給她承諾過,他會跟蘇柔斷絕關係,再不來往。可是這些照片分明就是他承諾後發生的,從照片來看他和蘇柔同吃同宿,好象又恢復了“情人”關係。是不是她因此認爲他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呢?她近期對他明顯的疏遠,是不是跟這個事情有關呢?
越想這些複雜的事情,常雨澤就越發煩悶,他只是實名舉報老東西,蘇周兩女只是給他提供了一些幫助,除此之外再沒有不道德的成份,可是最終卻演變成他也是一個大*,與蘇周兩女同食同住,夜夜笙歌。這些荒謬的流言會嚴重傷害他和妻子之間剛剛消除的裂痕,他不能任其發展,必須想法與妻子溝通,讓她明白他對她的愛,那是最真誠最坦蕩最深情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