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駛在道路上。
精良的做工將外界的聲音還有車子自身的聲音基本隔絕。
車內一片安靜。
夏閻真略微轉頭,看着窗外的街景不斷倒退。
由快變慢。
“喂,你有些怕我?”
任北嘉湊過來,顯得侵略性十足。
舔狗要是有她這種侵略性,早就被報警抓起來了。
“爲什麼這麼說?”夏閻真轉頭問道。
“從上車開始你就看着窗外不說話,難道不是怕我嗎?”任北嘉狡黠一笑。
“我只是沒想說話,你想要說話的話,可以找話題。”
夏閻真說道。
他不是真的冷漠至極,說句話等同恩賜之人,只是相對冷淡,比起融入周圍的“社會”,他更加傾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居然要我找話題?”任北嘉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說你是我的舔狗嗎?”
“舔狗也是有尊嚴的!”
“那就不用說話,這樣安靜着挺好。”夏閻真閉上眼睛。
修煉吧。
見夏閻真如此,任北嘉雙眼眯了起來,有那麼一瞬間,眼睛內的瞳孔收縮成一道豎條,好似貓或者爬行動物的眼睛。
“好吧,安靜一點也好。”
一秒鐘,任北嘉的雙眼恢復正常,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車子開了接近一小時,在一處安靜的私房菜外停下。
私房到外面連招牌都沒有。
“走吧。”
下車後,任北嘉走在前面,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一個包廂內。
包廂不算很大,裝修精緻,頗有古風。
小圓桌大概可以坐七八個人。
“你先下去吧,待會要上菜我會按鈴的。”任北嘉對服務員說道。
服務員離開關上門。
“坐。”
任北嘉坐到主位上。
姿態已經和在學校截然不同,變得高傲起來。
這本是她該有的姿態,在學校只是僞裝罷了。
夏閻真坐下。
任北嘉打算說什麼,夏閻真卻突然開口:“先點菜吧。”
“嗯?”
“點菜,我餓了,你要說什麼,邊吃邊說。”夏閻真說道。
“……可以。”
任北嘉笑了一下,只不過笑容中有些輕蔑,她按下服務鈴。
沒多久,服務員就上了菜,但是,居然是麪包?
“怎麼是麪包?”夏閻真有些奇怪。
冷菜爲什麼會是麪包,不對,這麪包是熱的——不過,這不重要,因爲麪包根本就是達利園啊!
不是不吃達利園,墊肚子的時候夏閻真還是挺喜歡的。
只是在這裡吃達利園?
“哦,我不喜歡中餐,所以點了西餐。”任北嘉說道。
“……吃西餐你來這裡?這裡不是淮揚菜的飯店嗎?”夏閻真進來後看見的。
這私房菜,主打的是淮揚菜。
有清燉蟹粉獅子頭、大煮乾絲、三套鴨、軟兜長魚、水晶餚肉、松鼠鱖魚、樑溪脆鱔這些招牌菜。
原本還想着試一試呢。
結果任北嘉到這裡吃西餐,腦子有坑是吧。
“算了,不吃了,你先說事,說完我回去吃。”夏閻真說道。
他倒不是排斥西餐。
只要是味道好的,夏閻真不在意是什麼餐。
只不過被任北嘉這麼安排,這頓飯吃起來想必不會開心,不如待會回學校拉白皇去商業街吃一頓。
“呵,行。”任北嘉點點頭,又在免打擾的按鈕按了一下。
“夏閻真,男,十八歲。”
接着,她開始說起夏閻真的身份信息來,“今年剛剛畢業,同時也是海州的高考狀元,平時不顯山水,在學校乖乖上課,除了不住校之外,看上去和其他學生沒有區別。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你多次前往這裡——繁海市,和陶鄂有不少聯繫。”
她停頓在這裡。
似乎等着夏閻真開口。
但夏閻真不配合,只是看着任北嘉。
任北嘉又笑了一下,繼續說下去:“陶鄂是誰,拋開他那個根本不重要的陶氏集團。其真正身份,是無限公司的董事,另外,還是旅團的創始人,元老之一!
“當初你一個高中生,怎麼會和陶鄂聯繫上?
“你住的宿舍,那個室友,叫做湯飛白,這個名字很多人不會覺得熟悉。但要說到旅團的另一位創始人,元老,白皇!肯定會有很多圈內人聽過。
“你不但和他分到了同一個寢室,兩人還關係密切。
“那羣蠢貨因爲史昂和你熟悉就對你高看一眼,卻不知道你的室友纔是一條真正危險的大鱷。”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夏閻真說道。
任北嘉沒有讓夏閻真打斷她的談話節奏,依然表現出掌控一切的模樣:“你還不用參加軍訓,要知道,就連我都要參加軍訓呢。忘記和你說了,我外公叫任軍。”
“誰?”
“……”
夏閻真的孤陋寡聞讓任北嘉皺起眉頭。
好在,她並不是擡出自己的外公壓人。
她早就不是那個依靠自己外公的小姑娘了。
“說了你和一些人的關係,再說說你那個失蹤,本該死去,又突然出現的哥哥,夏閻浮吧。”任北嘉把話題突然轉到夏閻浮身上。
夏閻真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任北嘉。
不知爲何,給任北嘉帶來了莫名的壓力,讓她不由自主地加快語速:“夏閻浮,十八歲高中畢業那年,和同學一起出去旅遊,途中發生意外,大巴車墜入深谷中,死不見屍,被判定失蹤。
“後來,他突然出現回國。在其正式回國之前,正國鄰國,一個跨國犯罪組織血殺會被覆滅,出手的就是無限。那是無限公司第一次在外行動。
“夏閻浮回到正國後,無限、旅團和官方的合作變得更加密切。不久之後,連鐵血都直接加入到旅團。
“夏閻浮作爲無限的執行董事,數次帶隊在外進行‘任務’,取得相當戰果。
“夏閻浮一回來,無限公司,旅團就有大動作。你一個高中生,莫名和旅團的創始人有着在現實中,壓根就應該不存在的密切關係。那次唯一的現實任務,夏閻浮又和鐵血一塊出海,在同一艘軍艦上。剛好,旅團的團長,那位明面上最強的夢之使徒,代號,夏,十,一。”
任北嘉一字一頓地說出那三個字。
“你說,這一切應該不是巧合吧?”任北嘉看着夏閻真,掌控一切。
你的秘密,已經暴露無遺。
“你爲什麼不能開門見山呢?”
“呵,好吧。那我就開門見山。”
任北嘉目光灼灼,“夏閻真,你就是旅團團長,號稱最強夢之使徒的夏十一,夏閻浮的弟弟!
“就是因爲你哥,你纔會和陶鄂、白皇來往,纔有特權不參加軍訓。”
酣暢淋漓。
這種把對方秘密掌握,在其面前吐露出來的感覺很好。
任北嘉的臉色都有些潮紅。
“開了一個小時的車,連飯都沒吃,你就是爲了說這個?”
夏閻真感覺這貨腦子的確有問題。
“當然不是。”
任北嘉沒有看見想要的震驚表情,她有些不滿,不過正如夏閻真所說。
大費周章不是爲了揭穿夏閻真的“真實身份”。
而是……
“夏閻真,你對正國的局勢怎麼看?”
“?”
夏閻真只是擺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這就開始鍵政了?
“在我看來,那些老傢伙們食古不化,頑固守舊,遲早把正國這艘大船拖下水沉沒。”任北嘉侃侃而談。
“哦。”
夏閻真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
他覺得正國挺好的,至少足夠安定。
環境足夠安定,就不用操心多餘的事情,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修煉變強好。
換成外面“羣雄爭霸”的版本,才煩人。
夏閻真態度模糊,任北嘉不再掩飾。
“超越者,纔是人類的未來,很多人都已經意識到了,正在努力,共同組建一個真正由超越者說了算的社會。世界,應該在我們超越者的意志下運轉,凡人,應當匍匐在我們腳下。
“可惜那些老傢伙守着權力不肯放手。而鐵心那個大叔,明明是世界絕頂的高手,全世界能夠與之匹敵抗衡之人,最多不會超過十個。
“他這樣的人,如此強大,卻甘願當那些老傢伙的走狗!”
任北嘉情到深處,怒氣勃發,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她是真的不懂,強如鐵心,爲何甘願做狗!
他們,明明應該是主人!
“好在現在……”
胸膛起伏一下,任北嘉調整情緒,平靜下來,“鐵血不在了。”
“哦?”
夏閻真終於來了一點興趣,“你們想要趁着鐵血不在搞事情?”
上次試探的後遺症,爆發了。
而且一爆發就頗爲直接,直指要害。
雖然出了點偏差,把夏閻浮當做夏十一。
“不,鐵血不在。只是一個機會,要不要趁着這個機會做點什麼,達成什麼,還要看人。”任北嘉說道,“夏閻真,你不參加軍訓,顯然也不想成爲鐵心那個狗,被驅使着咬人吧?”
夏閻真沒什麼表示。
任北嘉繼續:“那麼,加入我們吧。我們一起,來統治這個世界!”
“你們是誰,歸一會?”
“歸一會?不,我們不是那些還想着躲在所謂神靈背後的廢物。”任北嘉不屑一顧,“我們,是未來會!我們不需要神靈!世界的未來就掌握在我們手中!”
不掩飾,超越者就是未來。
如果有神,那麼超越者就是神。
不需要另外一個神靈壓在頭上。
“沒聽說過。”
夏閻真實話實說,“聽上去像是一隻躲藏在陰溝裡,不敢冒頭的老鼠,還不如歸一會呢。”
歸一會至少敢正面挑釁、試探正國,你們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