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前輩。”
“蕭前輩。”
程家大長老和程七月不約而同地朝着那月光投影中的女子行禮。
朦朧的月光中，蕭穗緩緩睜開雙眸，看了二人一眼，對程七月微微一笑之後，這纔看向程家大長老，開口道：“方纔你傳信於我，說有關於仙神轉世的事情，要向我稟告？”
“是，蕭前輩。”
程家大長老應了一聲，隨即對程七月說道：“七月，你便將此事的來龍去脈，都和蕭前輩說清楚吧。”
程七月當即說道：“蕭穗前輩，大概是四天前，我的一個朋友，穢土建木道統的‘晏水水’，忽然給我發了一條消息，推送了一個名片給我，說有一位前輩可能會找我幫忙，就在昨天，那位前輩忽然加我的好友，說有事找我幫忙，見到那位前輩後，我便發現對方竟是仙神轉世。”
“哦？你如何確定的？”蕭穗饒有興趣地問道。
“元神傳音。”程七月說道：“那位前輩並未修行，但卻修出了元神，也唯有仙神轉世纔會如此吧？”
“哦？不是謫仙人？是真的仙神轉世？”
蕭穗聞言，神情頓時變得肅穆了幾分。
她也是比較清楚的，這人間，在過去千年裡，恐怕都沒有出現過仙神轉世，基本上可以確定都是謫仙人。
過去所謂‘仙神轉世’，實際上是‘謫仙人’。
謫仙人都是受罰的仙神，被封禁元神之後，被貶入了凡間，若是沒有修煉到破五關的層次，也無法元神傳音。
唯有仙神轉世，元神完好無損，才能在尚未修行時，就有元神傳音的神通。
但仙神轉世下凡，一般都是應劫而生。
她下凡便是有要務在身，爲了將來應對凡間的一道劫難，但沒想到居然還有其他仙神轉世，莫非是也是下凡應劫嗎？
“然後呢，你繼續說。”蕭穗正色了幾分。
“那位前輩找我，是爲了讓我幫她主持祈天法壇，祈求天界賜予她法身傳承。”
程七月細細地說着：“晚輩自然不會拒絕，所以便準備好了我太陰天淵的祈天法壇所需的一應物品，在昨晚的月圓之夜，爲那位前輩主持了祈天法壇。”
她頓了頓，說道：“法壇催動之後，除了后羿大神之外，其他九位我太陰天淵道統的仙神盡皆到場，但……就在晚輩震撼不已的時候，爲首的西王金母元君卻是打量了一下那位前輩，隨即便揮袖帶着衆仙神離去了，並未給那位前輩選擇法身傳承的機會。”
講清楚來龍去脈之後，程七月這才恭敬道：“就是這件事，晚輩覺得有些蹊蹺，所以才決定稟報蕭前輩。”
“離去？”
蕭穗微微蹙眉，沉默不語。
過了半晌，她才輕輕頷首，說道：“我想起來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程七月眼睛一亮，問道：“蕭前輩知道？”
蕭穗瞥了一眼旁邊的程家大長老，淡然道：“大長老，麻煩你迴避一下可好？”
程家大長老正豎着耳朵準備聽秘聞呢，沒想到蕭穗竟然會讓他離開，但他還能怎麼辦呢，只好訕笑道：“是。”
他知道，雖然他的修爲境界比程七月高得多，但程七月可是與那位林前輩有聯繫的人，而這位仙神轉世的蕭穗前輩，對林前輩有多敬仰也不用多說，自然是更看重程七月，把程七月當成‘自己人’。
待程家大長老離去之後，蕭穗隨手佈置了一道隔音禁制，這才說道：“小七月，這事……其實你猜錯了，你遇到的那位前輩，並不是仙神轉世。”
“不是？”程七月一怔，說道：“可是，她明明元神傳音給我……”
“擁有元神的凡人，就一定是仙神轉世嗎？”
蕭穗反問了一句，隨即說道：“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外魔。”
“外魔？”程七月一愣。
“當然，我說的不是凡間出現的這些外魔異獸。”
蕭穗微微搖頭，輕聲道：“上古，外道大劫之時，這些異獸類的外魔也只是在凡間出現罷了，最強的外魔異獸，如夔牛、饕餮等等也不過接近破五關的層次，只能擊殺第五天關的修行者，連破五關的陸地神仙都對付不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天界又怎麼可能忌憚？”
程七月一愣，她對於外魔的瞭解，僅限於那五個等級的外魔異獸。
第五等外魔異獸，如滅蒙鳥、瀛魚等等，能夠輕易滅殺第一天關的修行者，可怕程度堪比第二天關的修行者。
第四等外魔異獸，能夠輕易滅殺第二天關的修行者，可怕程度堪比第三天關的修行者……
如此類推，直到第一等外魔異獸，夔牛、饕餮、霸下等等，能夠輕易滅殺第五天關的修行者，堪比破五關的陸地神仙。
至於更高？
可能更隱秘的典籍之中有所記載，但她也沒什麼瞭解。
“真正具有威脅的外魔，是從天生人形的‘外道真魔’開始的。”
蕭穗肅然道：“外道真魔的可怕，能夠輕易滅殺破五關的陸地神仙，足以媲美剛飛昇的仙神，在人間近乎無敵，並且……外道真魔也修成了元神。”
“外道真魔……”程七月喃喃道。
在她過去的認知中，凡間最爲高高在上的就是破五關的陸地神仙了，而外道真魔居然能輕易滅殺陸地神仙？
“您的意思……那位前輩便是外道真魔轉世？”程七月心有餘悸地顫聲道。
“嗯，也只能這樣了。”蕭穗輕輕頷首，又淡淡一笑，說道：“當然，你也不必擔心，外魔也分幾種，這種投胎轉世後的外魔，對於我修行者而言，也算不得什麼威脅了。”
程七月不禁疑惑道：“爲何？”
她只知道，外魔分爲降臨外魔，以及自由外魔。
‘降臨外魔’，便是修行者被凡人察覺之後，引來的外魔降臨，外道魔域會將修行者所在的區域與現實割裂開，這種情況幾乎是十死無生。
降臨的外魔，就像是大意識的傀儡，或者說，就是外魔大意識的一部分。
而‘自由外魔’，則是降臨外魔擊殺吞噬了修行者之後，獲得自主意識，可以蟄伏在凡間，但依然會被外魔大意識左右，所以還是修行者的死敵。
“轉世投胎，是要經過輪迴的。”
蕭穗解釋道：“而輪迴，是天地間最神秘的部分，它能將一切生靈魂魄迴歸最初，即便是外魔之力也能洗掉，外魔元神一旦進入輪迴，洗去外魔之力，便連外魔大意識也無法掣肘了。”
程七月恍然，“輪迴？”
“我也是聽天界的大能所言。”
蕭穗微笑道：“越強大的外魔，在輪迴中洗去外魔之力所需的時間就越長，最尋常的外道真魔，也需要在輪迴中經歷數月，才能洗淨外魔之力。”
她感嘆一聲，說道：“那可是輪迴啊，尋常仙神的元神轉世，一旦進入輪迴，不出七日就會迴歸最初了……而那些真正可怕的外道大能，至少要在輪迴中經歷上百年時間，才能徹底洗淨外魔之力。”
程七月不禁有些震撼。
這些天地間的秘密，對她來說，實在太過遙遠。
而昨天的那位佘前輩，又是什麼層次的外魔轉世呢？
她努力消化着這些秘辛，又疑惑道：“那既然洗掉了外魔之力，爲什麼仙神意念投影不肯賜予那位前輩傳承呢？”
蕭穗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事是天界的秘聞，本不該告訴你，不過既然你是林前輩看中的人，讓你知道也無妨。”
她頓了頓，輕聲道：“你應該知道，曾經六方道統之一的‘太初天宮’，在數百年前消失了吧？那是因爲上界的太初天宮被滅，衆仙神隕落，所以這一道統纔會斷絕消失。
“據傳……太初天宮被滅，其中就牽扯到某些投胎轉世的外道大能。
“所以，上界的五方道統，便在數百年前定下了統一的規矩——
“外魔轉世想入修行者陣營？可以，但必須要有天界高位仙神的‘法旨’，纔會賜下法身傳承。”
蕭穗輕聲說道：“這法旨，你可以理解成現代的‘介紹信’、‘擔保信’，若無高位仙神的法旨，外魔轉世便無法修行入道。”
“這麼說來，那位前輩並無法旨？”程七月恍然。
“你說的那位前輩，叫什麼？”蕭穗問道。
程七月微微搖頭，說道：“晚輩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姓‘佘’。”
“佘？”
蕭穗不由得眼睛一亮，“難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