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在查爾斯說完後陷入窒息,凝固的像是連呼吸都清晰可辨。
這算是挑釁了吧?
葉疏言聞言挑了挑眉,慵懶的靠在椅子上,下顎微微挑起。
似笑非笑的看向某個神似花花公子的男人:“靠臉吃飯也不錯……畢竟有的人可能會直接餓死。”
“……”情商一直不太在線的查爾斯就是再蠢也知道自己說的過分了,作爲英國人基本的紳士風度他還是知道的。
不幸的是,他好像又一次說了很不紳士的話。
聽上去就像是在嘲諷女孩只有一張臉能夠入眼。
嘖……
默默選擇閉嘴,這小姑娘的眼神委實有點可怕。
在確定那位土豪富二代經紀人不太靠譜後,葉疏言終於懂得什麼叫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這傢伙的朋友看樣子也不太靠譜,所以他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一想協議上那一大串零的違約金,葉疏言告誡自己要淡定。
總歸,如果是富二代,就不用擔心潛/規則的問題。
見查爾斯吃了個軟釘,羅伯特毫無同情心的悶悶笑了一聲,給自己倒了杯朗姆酒。
他倒是挺喜歡看別人吃癟的樣子,不過查爾斯這情商基本也告別了結婚生子了。
他記得當年在學校的時候,這傢伙可是當着十幾個人的面,把女孩遞給他的情書大聲讀了出來。
自然他得到了一頓無人同情的胖揍。
情商感人。
狄克白了查爾斯一眼,在問過葉疏言是否有忌口後直接叫來服務員上菜。
安靜不過三分鐘,查爾斯又開始瞎嗶嗶:“你是演員,羅伯特有錢還是製片人出身,狄克是編劇,我是後期,我們完全可以自己製作個小成本的電影玩玩。
最近我已經把手頭上的所有視頻剪輯完畢,要不要來試試?”
他越說越興奮,充分發揮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特點,就算沒人搭理他,他也能夠一直說個不停。
對此葉疏言報以敬佩,並毫不猶豫的無視了他的提議,把目光投向那些美味的菜餚。
第一道餐點是開胃菜,總共三片生菜葉加一點點沙拉,中間點綴着生魚肉,一口就能包下的小塊魚肉看上去格外美味。
生菜葉是經過冰鎮,沙拉醬裡可能還混着一點點酸果醬,也許是金槍魚或者三文魚。
魚肉口感不算細膩,配上沙拉和冰鎮生菜剛剛好,酸甜軟糯的口感相當美妙,層次感極佳,濃厚的沙拉也因爲生菜的出現而沖淡了濃烈的氣味,趨於平和。
這道開胃菜可以打八十分。
狄克在和羅伯特低聲說着什麼,兩人碰了碰杯子,氣氛融洽。
見沒人搭理自己,不怕死的查爾斯忍不住提高聲音:“嗨夥計們,你們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
“小姑娘你覺得呢?”查爾斯扭頭,迫切的想要獲得贊同。
只可惜他問錯人了。
要是美人,他大概還有心情聊聊天,可惜對方是個同/性話嘮,不僅廢話多,還喜歡異想天開,葉疏言覺得自己不可能有那個耐心賠他聊天。
露了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他繼續把目光投向餐桌。
第二道菜是生牛肉加紫甘藍和做成蛋糕形狀的魚肉泥,一邊配着類似薯片的薄餅。
對於查爾斯的話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持刀切了一小塊生牛肉,只有三分熟,肉的表面還嫩看到紅血絲,牛肉內的線條極爲漂亮,成次分明。
僅看牛肉質感,也應當是頂尖貨。
切了小半個檸檬淋在上面,在加一點褐色的醬汁,入口即化,完全吃不出牛肉的柴,嫩的讓人懷疑這根本不是牛肉而是肉質細膩的小雞肉。
“不錯。”
吃到滿意的美食,帶連着查爾斯的廢話都顯得不那麼聒噪。
不知何時,查爾斯的聲音也跟着越來越低,到最後已經聽不到他的說話聲,羅伯特好奇的擡頭。
年輕男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少女的側臉,正在吃薄餅陪小銀魚的少女似乎是恍若未聞,不疾不徐的繼續着自己的進食活動。
她吃的很認真,每一口彷彿是經過丈量般標準,口齒觸碰到銀器發不出一點聲音,骨節分明的手捏着刀叉,姿態優雅。
她每吃完一口就會停頓幾秒,歪着腦袋似乎是在回味,漂亮的小臉蛋上帶着一點嚴肅認真。
秀色可餐。
或許是對方吃的太過美味,連帶着對這些不太感興趣的羅伯特都忍不住切下一塊品嚐。
他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佳餚讓女孩露出那種幸福的表情。
很普通的嫩牛肉,帶了點厚重的肉醬之後變得更加濃郁,配上酸果中和了濃厚的肉腥味,羅伯特並不滿意,皺了皺眉,總覺得有種期待感破滅的感覺。
大概是…對方的表情太過滿足?
除了只有一口量的菜,其他菜品葉疏言都只吃了一口,倒不是他不想吃完,主要是這具身體的飯量小的可怕。
第六道菜還沒到,葉疏言用手帕擦了擦嘴,口紅有點脫色,並不打算補妝,他乾脆擡起頭繼續發呆。
“小姑娘。”查爾斯跟着解決完最後一口魚泥。
他一開始也沒打算吃,就是看着這小姑娘吃東西感覺特別美味,接過沒忍住跟着一起吃了起來,還認認真真的跟着小姑娘一起調了醬汁。
雖然口味還是和原來差不多,但是查爾斯總感覺今天的特別好吃些。
“怎麼?”剛吃完美食,心情不錯,葉疏言支着腦袋看向查爾斯。
只希望等下繼續上菜時他能夠別那麼廢話,吃飯時候還瞎嗶嗶的簡直倒胃口。
“你能把下一道菜演的很難吃嗎?”查爾斯發誓,這個小姑娘絕對有魔力。
看她吃飯真是一種享受。
“……”這是什麼鬼要求?把下一道菜表演的很難吃?他吃頓飯還要讓別人看戲?現在的老年人都是這麼的無聊嗎?
毫不客氣的給查爾斯蓋上老年章,他想也不想的直接搖頭,他是來吃飯的,又不是來演戲。
狄克放下餐具:“小女孩,按照他說的,我給你五千塊作爲報酬。”
五、五千?美元?
總不可能是RMB吧?
所以他只要表演一下就能得到五千美元?
葉疏言被對方豪邁的爽快給震驚到了,並且十分懷疑富二代的腦子是不是都不太正常,他一直以爲狄克屬於這三人中唯一正常的存在,沒想到,他不是正常,而是瘋狂的比較不那麼明顯。
乾脆利落的答應:“成交。”
這錢跟白撿的有什麼區別?
又等了幾分鐘,第六道菜被推了上來。
第六道菜是被一個金屬罩子蓋住,他揭開蓋子,從裡面溢出一陣白色冷氣。
被放置在玫瑰花瓣上的兩塊蝦肉,一左一右,中間點綴着紫紅色的魚子醬,雕刻成玫瑰花狀的白蘿蔔放在一旁,上面還鋪滿了零碎的海苔,一旁還有一個巴掌大的銀壺。
華麗的裝飾。
其他三人默契十足,不動聲色的看向葉疏言,狄克靠在椅子上,表情淡淡,拿着酒杯緩慢的搖晃,目光銳利。
這種注視,對於最近神經越來越大條的葉疏言而言可以直接忽略,他漫不經心的揭開銀壺的小蓋子,暗紫色的液體安靜的停留在底部。
氣味甘苦,有點澀,像是沒發酵好的葡萄酒。
把醬汁倒進蝦肉中,紫紅色的醬汁浸透飽滿的蝦肉,慢慢流入魚子醬中,視覺上十分有衝擊感。
看上去就很美味。
納博科夫曾說過:人有三樣東西是無法隱瞞,咳嗽、窮困和愛;你想隱瞞卻欲蓋彌彰。
喜愛也是如此,這東西無法被隱藏,即使表現厭惡,但你的視線,微表情,細微動作,所有的一切都會表露出真實的喜好,被自己出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