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是一件很難掩飾，尤其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葉疏言在接下去的五分鐘看到了非常令人驚訝的一幕，被唐尼盯上的女人，跟着旁邊的朋友露出怪異的笑容。
就像是在模仿唐尼和葉疏言之前的笑容，不過因爲技術不行而導致有點可怕，起碼在葉疏言看來，她的那個笑容委實有些像嘴抽筋。
“……”這人不會真的信了唐尼的鬼話吧？
女人再次轉過頭，唐尼再次衝着她露出森森的笑容，微妙而恐怖。
就像是多米諾骨牌帶來的連鎖反應，女人的同伴臉色露出驚訝，緊接着搖搖頭表示不相信，而後神色中透出掙扎。
有些東西不是單純的信與不信，即使內心不信，但是身邊的人接二連三的說過後，總會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像是真的如此一樣。
葉疏言看着兩個女人臉色的情緒轉變，默默地轉過頭看向唐尼，開口道：“……你還真是厲害。”
能夠把控人心的人永遠是最可怕的。
……
作爲狗仔，每一個狗仔內心都有一個想要挖大新聞的夢想。
畢竟新聞的好壞不僅是跟他們的工資掛鉤，挖到大新聞也是無數狗仔夢寐以求的事情，幹一行愛一行，愛一行行一行，這話沒毛病。
作爲狗仔的史迪森就是一個新入門的小狗仔，但凡挖到過不少明星黑料的狗仔，他們手上的消息加起來的價值，足以讓他們衣食無憂的過完一生。
但是更多的像他這種新入門的狗仔只有可憐的一千美金的薪資。
階層，無論在哪個行業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而狗仔手中的黑料並不是爲了爆料而存在，而是爲了賣錢，單純的爆料根本不能給他們提供任何金錢。
比如狗仔A今天拍到了已婚男星和其他女人出入酒店，這個新聞如果直接爆出，對狗仔來說是一點好處都沒的，粉絲們的熱度不會集中在他身上，他無法從這個新聞裡拿到真切的金錢。
當男星對家準備搞男星的時候偶，他們就會大肆收購狗仔們手中的黑料，一些有價值的黑料甚至可以開出幾十萬的天價。
或者男星爲了不讓對家拿到自己的黑料，會想法設法從狗仔哪裡買回來，這就有了相互提價的人。
雙方暗暗較勁，最後得利的顯然只有狗仔，他不僅能拿到金錢，甚至還能擴展人脈，下次有新的爆點可以順利出手。
如果爆點無法被爆出去，那麼顯然這份爆點將會變得毫無作用，甚至是爛在手裡，事實上只有真正的賣的出手的才能被稱之爲黑料爆點。
對於史迪森來說，抓到大新聞的這件事遠比大新聞本身來的更加有價值，他可以順利的展現自我價值，提高自己的身價。
狗仔對於明星的敏銳度是很高的，史迪森在進入狗仔行業的第一天，他做的事情就是把最近苗頭很盛的幾位明星全部記了下來，把他們的照片掛在牀頭，像個癡漢一樣每天欣賞。
帶他入行的前輩說過這樣一句話：“所有的感情都是有苗頭的，因戲生情很容易，但實際上很脆弱，真正的愛情往往被隱藏在他們的微笑中。”
演員所有的表情都是騙人的，但唯有從眼中綻放出的欣喜無法欺騙別人。
這一點被史迪森牢牢記住。
現在娛樂圈因爲之前的Y門照事件變得異常平靜，幾乎所有的明星都夾着尾巴做人，連向來喜歡惹是生非的幾位也安靜如雞下來。
倒是時尚圈有不少新面孔冉冉升起，最近在雜誌報紙上異常活躍。
史迪森研究了很久的娛樂圈八卦，他發現一個很有趣的事情，關於“葉女王”的，也就是疏言葉，她算是好萊塢新晉女星中上升速度最快的，也是最近勢頭最足的。
而對方的感情也被無數粉絲關注着，因爲年紀小，許多粉絲自稱哥哥姐姐，但又因爲疏言葉的氣勢而嗷嗷的叫着女王。
史迪森莫名覺得自己的第一桶金絕對會在她身上撈到。
雖然葉疏言本人看似沒什麼爆點，畢竟對方的生活可以說是平靜的幾乎沒有一點波瀾起伏，不是拍戲就是窩家裡，要麼就是拍拍雜誌上上報紙，什麼酒吧、酒店、夜間場所根本就不會去。
其他明星還有參加聚會的習慣，但是葉女王，別說是聚會了，就是一般出名女星的生日聚會都沒見她去過。
私下關係乾淨到不可思議，最誇張的是自從進入演藝圈，對方完全沒有感情戀愛史。
這實在是一件神奇的事情，畢竟美帝的開放程度還是非常高的，所以也就導致了某個畸形的事態發展，十六歲的處女都會被嘲笑。
“你覺得葉女王還是C嗎？”史迪森正在換攝像頭，換個高倍鏡的，能夠幫助他更好地捕捉到對方的動態。
作爲他的好友戴文迪往身後的椅子上一坐，表情看上去有幾分無聊：“怎麼可能，越是這種保守的人私底下玩的越開。”他穿着棒球服，漫不經心的笑着。
“那個女人不過也就是維持着自己的人設而已，誰知道私底下是從誰的牀上起來，又是在誰的牀上睡下去。”他曖昧的說了句，擠眉弄眼，看上去很是討打。
史迪森沒管他的神經質，不過私心裡，他還是希望葉女王還是乾乾淨淨的，大概是對方的氣場太直，讓他完全無法想象葉女王私底下委曲求全的樣子，就如她的粉絲所說。
女王只需要昂首挺胸的往前走，其他的一切交給粉絲們就可以了。
這一點倒是很有趣，史迪森忽然笑了出聲：“你說爲什麼葉女王的粉絲凝聚力那麼高呢？”
戴文迪愣了下，葉女王的粉絲凝聚力高嗎？他還真不怎麼關注娛樂圈，唯一知道的事就是前段時間小羅伯特唐尼和疏言葉似乎要出演一部電影，粉絲們的反應很激烈。
幾隊人馬天天在某些特定的論壇裡從早到晚的開始謾罵。
“葉女王的粉絲凝聚力很高嗎？她代言的產品很不錯？”戴文迪可真的不關心娛樂圈，今天願意陪史迪森出來也只是因爲無聊。
他們已經在這個旮旯角里蹲點了快三個小時了。
頭頂的太陽從一開始的側邊緩慢而堅定的移到了頭頂，而史迪森像個木頭樁子舉着攝影機繼續對着咖啡屋拍。
從開始到現在除了換鏡頭，他幾乎沒有變換過姿勢。
“葉女王的凝聚力？可以的，她是唯一一個一拍戲就失蹤，但是還能讓粉絲念念不忘的人，這一點很多明星都做不到，有許多明星你看着很多人追，實際上都是自己花錢砸出來的。”史迪森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自己花錢砸出來？”戴文迪好奇的湊了過去，“怎麼砸？”
“收視率這種東西作假比較難，但是收視率不是一個人的事，實際上最好作假，其他的就是品牌代言的購買力度，這種背後有金主的都不難，再有就是接機活動，或者是拍攝時粉絲探班。”史迪森說的都是一些常見的粉絲會組織的活動。
每個粉絲團最後都會成爲類似於公司一樣的結構，帶頭的幾個頭粉幾乎都是明星自己的人，畢竟有些時候還是自己人好辦事。
“粉絲最大的用處其實就是吸引投資商。”史迪森一邊說一邊調整角度，明星們都是人精，他們選位置永遠不會選擇靠窗的位置，最好是四周有遮蔽物的，亦或者是鏡頭死角的地方。
戴文迪聽他嘀咕了一陣子覺得沒什麼意思，這種事說白了大家都知道，唯一的區別就是你是否願意當那個被割的韭菜。
“你確定萊昂納多和葉女王在這邊約會？”戴文迪又問道，打了個哈切有點犯困了。
史迪森搖搖頭：“不是葉女王和萊昂納多，是斯嘉麗和萊昂納多？”
“誰？”戴文迪發出疑惑地聲音。
“斯嘉麗約翰遜”史迪森重複了一遍。
“不不不，我認識她，但問題是，她爲什麼會和萊昂納多在一起？萊昂納多不是說喜歡疏言葉嗎？難道是假的？”戴文迪有點疑惑。
“明星的喜歡真真假假，你要是真的信未免也太天真了。”史迪森淡定的開口，終於在鏡頭裡捕捉到萊昂納多的身影，聲音立刻提高了一個度：“我找到他們了，他們真的在，這可是個有趣的新聞。”
“誰？萊昂納多和斯嘉麗？”
“你別說話，等會兒——”
正在咖啡館互相吐槽的兩人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跟拍，當然這種事他們也算是經驗熟練，就算知道大概也不會有什麼表示。
斯嘉麗咬着小麪包，嘴裡嘟囔着：“你的個性還真是惡劣，葉纔不會喜歡上你。”
聽到這話，萊昂納多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惡劣？說到惡劣明明是你這傢伙才叫惡劣吧。”
斯嘉麗發誓，她真的非常討厭這個傢伙，不僅是因爲這傢伙厚顏無恥的想要追求葉，最重要一點就是她看這傢伙不順眼！
這傢伙一看就是花花公子，還是那種輕浮類型，看他的模樣，一副勝利在握的樣子，看上去像個洋洋自得的傻瓜。
斯嘉麗撇了撇嘴，她纔不信萊昂納多這傢伙能搞定葉！
大概是女人的感覺更爲敏銳些，斯嘉麗早就發現，葉在和人相處的時候一向很微妙，她幾乎不會和任何人深交，即使和她住了幾個月，對方也只是把她當做普通朋友，而不是可以分享一切的好姐妹。
這種認知讓斯嘉麗有些挫敗，但隨即她就打起了精神，她好歹可以往好姐妹的路線發展，但是萊昂納多這傢伙要是發展感情線可要困難得多。
一想到這裡，斯嘉麗笑的異常囂張，像是已經看到萊昂納多慘敗的樣子。
她俯身，眼神疏離而散漫，學着葉疏言說話的懶散語氣，拖長着尾音：“你覺得你的勝算有多少？”
萊昂納多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起碼比你高得多，畢竟你只能是朋友，而我可以發展成男朋友。”
被戳痛傷口的斯嘉麗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呵，說得好聽，怕是到時候你連朋友都沒得做。”
……
史迪森激動的快要叫出聲，在鏡頭下，兩個交疊的人影看上去就像是在親密無間的接吻，即使這是假的，但是在他的鏡頭前這就是確確實實的接吻。
“這可真是個大賣點。”史迪森激動壞了，這種新聞絕對是一手大熱爆，隨便流露出去一張都能引起一場騷動，無論賣給誰都能賣出一份高價。
戴文迪完全聽不懂好朋友在說什麼，表情一臉茫然：“你拍到了什麼？爲什麼這麼激動？發生了什麼嗎？”
史迪森有點後悔把戴文迪叫出來了，要是他把這件事捅出去，到手的鴨子絕對會飛了，史迪森想了下，決定隱瞞下來：“不，我看錯了，我以爲是萊昂納多，沒想到只是個路人，太可惜了。”
他遺憾的拿下攝影機，默默地嘆了口氣，就像往常無數天的那種什麼都沒抓到的日子一樣，哀哀怨怨的嘆了口氣，抱怨了幾句：“真是的，又是什麼新聞都沒有，這些傢伙難道不知道做點事情嗎？”
戴文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也許正在撒謊的人不會在意自己撒謊時有什麼姿態，不過戴文迪很清楚的瞭解，史迪森在隱瞞或者撒謊的時候手指總會忍不住的捏着什麼玩。
或許是爲了讓大腦更好地去編造一個謊言，所以他的手指總會不老實的亂動，這一點戴文迪是非常清楚的，所以現在史迪森是在撒謊？
他爲什麼要撒謊？
難道是她拍到了什麼不想被人知道？
剛剛他拍了什麼？
那麼一瞬間戴文迪的好奇心被無限放大，他甚至有點懷疑史迪森是不是拍了什麼大新聞沒有告訴他。
“你拍到了什麼？”戴文迪忍不住好奇又問了一次。
史迪森頗爲詫異的擡頭，搖搖頭，表情很是淡定：“沒有啊，我剛剛看錯了，我以爲那個男的是唐尼，結果根本不是，害的我白高興一場。”
戴文迪似信非信的點點頭，實際上他看史迪森的樣子就不像是沒拍到什麼，他一定有什麼東西隱瞞着。
見戴文迪不再追問，史迪森也鬆了口氣，笑眯眯的說道：“走，我請你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