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靳辰薄脣抿直,沒有發出一個音節,只是抱着葉芷瑜往前走。
元月月跟在他身後,偶爾看看旁邊的路燈,偶爾看看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偶爾默數狂亂的心跳。
她不知道要怎麼證明自己的無辜,只知道邁動腳步去等那個宣判給她的結果。
溫靳辰並沒有回宴會廳,而是上了酒店的房間,到房門口的時候,纔將葉芷瑜放下來。
“自己進去清洗,待會兒會有人送乾淨衣服來。”溫靳辰的聲音冰冷,可怕的煞氣有增無減。
“辰。”葉芷瑜通紅着小臉,“謝謝你。”小女人的嬌態盡顯無疑。
溫靳辰抿直的脣角終於聳出了一個很輕很輕的弧度,“剛纔的事情,等你出來,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
聽言,葉芷瑜的眉宇之間溢出些擔憂,很快就恢復平靜,再衝溫靳辰輕輕一笑,就進去清洗。
走廊裡,只剩下元月月和溫靳辰。
她低着頭站在他面前,等着他給她最後的宣判。
是被掐死?
還是被打死?
或者是直接從這兒扔出去?
所有的後果她都想到了,渾身顫抖得更加厲害。
很奇怪,卻絲毫沒有逃跑的想法。
溫靳辰瞪着元月月,他的腦海中還是她對葉芷瑜說的那些話。
那些話他並不陌生了,在某個晚上,她喝醉酒的時候,她親自在他的耳邊表白過。
她說喜歡裴修哲。
資料上也顯示,裴修哲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那份感情,究竟延續了多久,溫靳辰已經不想去打聽了。
裴修哲深愛着蕭詩韻,這一點溫靳辰心知肚明。
他強忍着狂怒,有自信讓面前這個女人改變心意。
元月月低着頭,雙手依舊背在身後,那張精緻的小臉看似無所謂,其實已經緊張得渾身每個細胞都在顫慄。
她等着他說話,可他卻連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安靜的等待讓她更加難受。
終於,她擡起頭來看他,呼吸在那一瞬間屏住,受驚地忘記了那生下來就會的呼吸本能。
他也在看她,黑眸裡涌出來的視線很複雜,有悲傷,有壓抑,有憤怒,有好多好多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她的心都跟着揪緊了。
鼻頭酸酸的,她竟然還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心情不好。
“大叔……”她委屈地出聲,“你別兇我好不好?”
她真的都已經怕死了!
就算他認爲她把他心愛的女人推到噴泉池裡去了,她也希望他能不要衝她發脾氣。
這樣的要求,是不是太過奢望了?
溫靳辰的心神一動,分明是被她那些話氣得要死,可面對着她的時候,他除了忍讓,就只有一味的寬容,甚至是縱容。
他上前一步,她弱弱地後退,四下看了看,計劃自己的逃跑路線。
劍眉一緊,他將她的手扯出來,攤開在眼前仔細的凝視。
當時太着急,擔心她去扯葉芷瑜會跟着一起觸電,沒注意下手的力道,竟將她的手都打腫了。
漆黑的眼眸裡全是不可置信,慢慢的,痛楚涌入黑眸,帶着深深地自責。
他忘不了剛纔她說別兇她的樣子,定是怕到了骨子裡,纔會那麼慌張地求饒吧?
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挫敗。
他做了那麼多,到頭來,卻換不到她明白他最捨不得傷害的人就是她。
“月兒。”他嘆息着出聲,將她抱得更緊,“月兒……”
元月月不安地害怕這個擁抱,推着他、打着他。
還以爲他會狠狠地掐死她呢,可這個擁抱算怎麼回事?
難道這個男人更加狡猾?
等她窒息而死了,他就說只是抱着她,沒想到失手就把她捂死了?
說不定到時候請個能說會道的律師,他還不需要爲她的死負任何責任。
天哪!
她受驚地推開他,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渾身都在發抖。
“元思雅!”溫靳辰爆吼出聲,“你還要我怎麼做!”
因爲抱她的人不是裴修哲,所以她拒絕?
“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她更加憤恨,“我活着就這麼礙你眼嗎?”
“誰讓你死了!”
“你不是想抱死我嗎?”她比他更大聲,“都不用掐的,直接用抱的,斷了我的呼吸,到時候還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月兒?”他的臉上佈滿了疑惑,“你在說什麼?”
呃?
她會錯意了?
笨啊!
大叔要殺她,還會親自動手嗎?
完蛋了!
紅潤爬上臉頰,帶着一股強悍地火熱,幾乎要將她就地焚燒。
溫靳辰擰着眉頭,這個女人的腦回路可真是……不同尋常哪!
“月兒……”醇厚的嗓音里布滿了笑意,他忍不住就想逗逗她,“你給我親自示範,怎麼將一個大男人抱死。”
說着,他就微張雙手,溫柔地盯着她,一副隨時準備英勇就義的模樣。
元月月詫異地“啊”了聲,漂亮的小臉上閃過不可思議,又窘又慌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轟隆隆的笑聲從他的胸膛溢出,他慢慢向她靠近,似乎是準備對她做更加過分的事情。
她急了,索性奪過他手中的房卡,就向房間裡面跑。
當溫靳辰反應過來的時候,元月月已經重重關上房門,將他阻隔在門外。
她深深地呼吸了好幾口氣,卻還沒有晃過神來。
和大叔待在一起,她好像不自覺地就會變笨。
真是夠了!
抱死?
你妹啊!
腦子短路了嗎?
葉芷瑜已經洗了個澡,穿着浴袍坐在牀邊吹頭髮,看見元月月,便問:“你怎麼進來了?”
元月月這才意識到葉芷瑜的存在,回眸看了眼緊閉的大門,這個時候,當然不敢出去。
“我來還你衣服。”她突然想起這個理由,拿起葉芷瑜溼漉漉的衣服就走到浴室去。
浴室裡的鏡子照出她此刻的模樣,她的眸光動了動,發呆了好半天,才恍然自己是進來換衣服的。
灰姑娘的魔法只持續到十二點。
現在天黑了,她,當替身的日子,就只到這兒。
換好衣服換,再將那件掛滿鑽石的衣服小心地捧在手裡,想起大叔在宴會上對她說的那段話,她的嘴角不自覺地拉出抹笑容,卻越變越苦。
她不會做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將衣服還給葉芷瑜,也不至於背上一個“小偷”的罪名。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她很努力地讓笑容綻放到最大,深吸一口氣,就拉開門走出去。
“你穿上它吧。”元月月將鑽石衣服放在牀上,“待會兒你出去了,和大叔好好談談,我從這兒跳下去,不會成爲你們之間的絆腳石。”
看着在自己身邊的衣服,葉芷瑜不由愣住了。
見元月月真要去爬窗戶,葉芷瑜趕緊拉住她。
“你捨得嗎?”葉芷瑜的語氣很怪異,“真捨得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