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月呆呆地看着溫靳辰，她的心都空了，只是看着他，對於他情緒的失控，她一句話都不敢說。
哪怕他要掐死她，她也認了。
眼淚一滴又一滴地掉落，打溼了她俊俏的小臉，那麼蒼白，那麼無助，渾身還泛着細細地顫慄，眉宇之間，全是痛苦的神色。
時間彷彿就此停了下來，連空氣都跟着變得壓抑，處在這個空間的人，下一秒就有着窒息的危險。
好久好久之後，就在元月月以爲溫靳辰不會搭理她之後，他突然動了動。
“好。”他的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餘樂安需要的錢，我會打到他的卡上。”
“還有離……”
“休想！”溫靳辰迅速出聲，眼裡閃過一抹殘虐的光，聲音狠絕，卻又透着一股讓人憐惜的痛楚。
元月月看着溫靳辰，沒有多說什麼，邁動腳步，想要離開這兒。
與他擦肩的時候，她停下腳步，輕聲：“謝謝。”
溫靳辰的脣角勾起一抹冷笑，等元月月離開之後，他依舊只是站在原地，耳旁迴旋的是她剛纔說的話。
她那麼絕然，離開他的用意很明顯。
她不僅要分財產，還要離婚，她要躲離他遠遠的，讓他徹底死心。
腦子裡就像是有個什麼東西在鋸一般，疼得快要裂開了，溫靳辰蹲在地上，抱着頭，咬緊牙關，一聲都不吭出來。
他的臉色由紅轉白再變黑，額頭上、脖子上、手臂上，都冒着粗碩的青筋，連蹲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蜷縮在地上，那股痛意席捲着他，彷彿是將他凌遲了一百遍，他卻一個音節都沒有遺漏出來，眼前一黑，就什麼意識都沒有了……
元月月漫無目的地四處走，她好像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決定，讓溫靳辰給錢給餘樂安，不僅可以救餘樂安的公司，還會讓溫靳辰徹底放手。
這也算是，狠狠地報復了溫靳辰吧！
讓他嚐嚐那種被人拋棄的滋味，讓他試試無論怎麼努力對方都不待見他的感覺。
他終於明白了，也會後悔吧？
可爲什麼，她卻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呢？
甚至是，當看見溫靳辰那張面如死灰的臉，她的心更是翻攪着一般的痛呢？
手機鈴聲不停的響，可元月月都不想接。
她不想再受到外界任何的干擾，只要溫靳辰離開，她相信，自己能夠過活這幾年看似風平浪靜的生活。
她好累。
她真的一點兒都不想再過那種無論怎麼努力，都感覺抓不住什麼的無力的生活了。
一輛車子停在元月月身邊，方子陌從裡面下來，幾乎是拽住她的胳膊，衝她咆哮地大吼：“你到底要怎麼樣？這些年你是受了苦，難道辰就好過嗎？現在他要死了，你開心了？”
“什……什麼？”元月月瞪大雙眼，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方子陌的話。
“辰不讓任何人告訴你。”方子陌的眼裡閃着淚光，“當年，他準備與溫良夜他們同歸於盡的時候，他渾身多處重傷，有碎片炸進了他的腦袋裡，開刀成功取出了兩片，還有一片離腦神經太近，醫生不敢動刀。這些年，他時不時地就會頭疼，是那種會痛暈過去的頭疼！他受不得刺激，元月月，你知不知道，他受不得刺激！”
元月月的雙腿一軟，整個人都往地上摔。
方子陌快速出手，在可以扶住元月月的前一秒收手。
他恨。
自己的兄弟被發現暈死在酒店房間，現在正在醫院裡搶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
可這一切，都是因爲眼前這個女人。
元月月摔在地上，渾身如鬥糠篩，還在反應方子陌說的話。
“就不能原諒嗎？你已經知道了全部的事實，就不能試着再給他一次機會嗎？”方子陌哽咽着質問，“元月月，你沒看見那樣的場景，不知道他是怎麼活過來的。他有多愛你，才捨不得你死！他寧願自己受傷，親自送自己的骨肉進地獄，他都不願意你有危險！還要他怎麼愛你？元月月，你說啊，你還要他怎麼愛你！”
眼淚順着元月月的眼眶奪出，她嚎啕大哭，斷斷續續地喊：“他在哪兒……他在哪兒！”
方子陌這才扶起元月月，帶着她上車，立即向醫院趕去。
元月月每走一步都幾乎要跪到地上，溫靳辰已經出手術室了，躺在病牀上，依舊很虛弱。
醫生說他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並不樂觀，腦海中的碎片對大腦的影響越來越大，如果再不取出來，恐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割破腦神經。
元月月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不想吵醒他。
他應該要好好休息，身體纔會恢復得快吧！
可是，熟睡中的溫靳辰，在元月月剛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忽然就睜開眼。
夢裡全是她，如今，睜開眼也能看見她，他勾起脣角，想笑笑，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笑容又漸漸隱沒。
方子陌向病房裡的幾個人使了眼色，示意大家先都出去，讓元月月留下來照顧溫靳辰，應該才最有利於溫靳辰的恢復。
“你……”元月月張了張口，再問：“渴嗎？”
溫靳辰輕輕搖頭。
元月月一急，趕緊喊道：“你的頭別動！碎片還在裡面！”
溫靳辰皺緊眉頭，“你知道了？”
“爲什麼不告訴我？”元月月哽咽着發問。
分明，只要他表現出一些很脆弱的模樣，她就一定會心軟。
可是，爲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他都不肯告訴她？
“我要你是因爲愛我、捨不得我，才留在我身邊。”溫靳辰的語氣柔柔的，“而不是因爲別的原因。”
“你個混蛋！”元月月忍不住出口罵人，“從我們認識的第一天開始，你就習慣用你自己的方式處理問題！你不屑的方式，能不能偶爾也用用？柔柔好不容易見到爸爸，你要她又失去爸爸嗎？溫靳辰，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你不是說過要糾纏我一輩子嗎？你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會的。”溫靳辰輕聲，“一輩子怎麼夠？起碼也要生生世世才行。”
“那你就好好活下去。”元月月的眼淚直掉，“一定要活着！你欠我那麼多都沒有還，你死了，我找誰討債去？”
“月兒。”溫靳辰眉宇間的愁緒並沒有散開，“繼續恨着我吧，不要因爲我腦子裡有什麼，而改變你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