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藥水味是它獨特的標誌,溫靳辰送元月月到了急診室,他就像是一頭瘋狂的雄獅,抓着醫生就吼:“不許有一秒鐘的耽擱!讓她健健康康的!”
在路上的時候,他就已經安排好了醫生隨時待命,如今,病房已經準備好,只等着看病就診了。
“我們會盡力的。”醫生嚇得腿都發軟了,“溫先生,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救好溫太太!”
“病人的體溫爲四十點五度。”護士讀體溫表的聲音也是顫慄。
在醫院待了這麼久,自以爲什麼樣的病人都見過了,可偏偏溫靳辰這樣的,她還是頭一次見。
這個男人,分明帥氣得讓人想靠近,周身卻張揚着要殺人般的冷戾。
他是暴怒的,是不安的,是愧疚的,所有的情緒都被躺在那兒奄奄一息的女生所牽動,女生哪怕是眉頭動了動,都能勾起他新一輪的冷酷。
醫院的溫度本來就不高,如今,有種瞬間進入嚴冬的感覺。
“快準備好輸液,還要拍x光看看肺部和胸腔。”說着,醫生不敢怠慢,立即採取措施救人。
病房的門被關上,溫靳辰站在門口,透過一個小小的窗口看進去,他捏緊拳頭,手心裡全是汗水,一動不動地盯着在病牀上的元月月,醫生和護士將她團團圍住,他並不能很清楚的看見她。
可他卻彷彿感受到了她的痛苦。
四十點五度?
她得有多不舒服?
卻還是要強撐着去比賽?
那個第一名對她來說就有那麼重要麼?
連命都不要了?
這個可惡的女人,等她好了,他一定什麼都不和她計較了,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只要她不離開他,只要她好好的,他纔不管其它的事情!
他已經失去了母親,如果再失去她,他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月兒。”他喃喃出聲,“堅強點兒,我們還有好多話沒來得及說。”
高高地身軀矗立在門口,溫靳辰就像是一塊石頭似的,屹立在那兒,動都不動。
偶爾有護士出來,從他身邊經過,神色也是慌張和恐懼,像是躲野獸一般的躲着這個隨時可能會張口吞人的男人。
溫靳辰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甚至都不敢拉住護士問問元月月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他等。
等着醫生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他相信那個女人,她不會離開他,醫生肯定會救好她!
站在門口的每過一分鐘,對溫靳辰來說,都是無比的煎熬。
他的腦海中全部都是元月月這幾天黯然傷神的模樣,她躲在浴缸裡哭,她對着垃圾簍吐,她站在陽臺上眺望,每一個表情都是在想他。
他都看見了,可是,卻固執地沒有到她身邊去。
他對她那麼殘忍,如今,連難過、連後悔,都彷彿沒有資格了似的。
人體的溫度越往上深一度,越危險,尤其是她高燒不知道有多久了,沒有采取及時的藥物治療,很容易燒傻。
他知道,她肯定是因爲傷心,所以纔會連病都沒有心情看。
這個笨女人!
她這個可惡的笨女人!
她怎麼能用這種方式來懲罰他?
要打、要罵都可以,她能不能別這樣折磨他?
他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好好的啊!
終於,醫生走出來,一直到溫靳辰面前,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溫夫人肺炎加上支氣管炎還有不同程度的細菌感染,已經到了中期,加上太勞累,導致昏迷,需要住院治療觀察。”醫生的語氣很輕很輕,像是擔心驚擾了什麼,“如果高燒不退,可能還會誘發其它疾病,已經給她輸液了,建議用酒精擦身退熱,如果還是高燒不退,可能得用冰桶……”
溫靳辰沒有出聲,邁開腳步就準備走到病房裡去,要爲元月月拿酒精擦身子退熱。
“如果三小時後,高燒還不退,得采取冰桶降溫的措施。”醫生壯着膽子將話繼續說出來,“但是,用冰桶降溫可能會破壞溫夫人身體的其它機能,引發其它病症,要……做好準備。”
“不就是一個小感冒嗎?”溫靳辰出口就是咆哮,“何必說得這麼恐怖!想多要點兒錢嗎?嗯?”
“溫先生!”醫生渾身都在輕輕打顫。
就他這樣的強悍,誰敢朝他多要錢啊?
如果能有辦法將病人快點兒治好,他也巴不得呢!
“據觀察,溫夫人已經高燒最少有兩天時間了,她體內的病毒已經變得很頑固,加上勞累、體虛,治療會是個比較緩慢的過程。”醫生顫顫巍巍地解釋,“但是,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溫靳辰的眼裡閃過一抹嚴酷的冷光。
他最不願意聽見的就是醫生說“盡力”兩個字,一旦被冠上這兩個字,彷彿就成了不可治癒的病人。
他不信,元月月不過就是得了個普通的感冒而已,能有多嚴重呢?
就是這個醫生在胡說瞎八道故意讓他緊張而已。
這個醫生,一定認識元月月,知道她這段時間受委屈了,所以纔會說得那麼恐怖和嚇人,其實,他們不過是在合夥騙他。
他堅信元月月不會出事,普通的小感冒,發了點兒高燒,吊瓶之後就會好了!
“她不會出事。”溫靳辰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透着濃濃的命令,周身洶涌着凌厲的霸氣,惡狠狠地瞪了醫生一眼,然後,就走去將病房的門關緊,將醫生和護士都關在門外。
一羣庸醫!
沒一個靠譜的!
怎麼能說他的女人病得很重?
元月月躺在牀上,四大瓶藥水掛在那兒,分明是白色的,卻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溫靳辰的眸光漸漸變得柔和,神情也是格外的專注,每向元月月走近一步,他的心就刺痛得更加厲害。
他出現得太晚,害她受苦了。
他幻想過無數自己再次出現在她身邊的畫面,以爲她會捶着他的胸膛對他撒嬌,以爲她會痛哭流涕質問他怎麼會這麼絕情,以爲她會假裝傲嬌的不搭理他。
可是,她竟然是躺在病牀上,理都不理他,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她怎麼能夠這麼殘忍呢?
他做錯了,就不能求原諒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