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元嘉實的話,元月月的呼吸都跟着加粗,急急地喘息幾聲,怒氣和埋怨還是沒能宣散出去。
“你想得也太美了吧?”她瞪着元嘉實,“是!沒有你那顆精子,就沒有我,但是,我能過活下來,你並沒有做任何,這都是小媽的善良和仁慈!現在,你卻要我報答你?你知不知道‘羞恥’這兩個字怎麼寫啊?”
“你也可以不做。”元嘉實淡淡一句,“你大可以把什麼都說出來,還你自己自由。”
元月月揪緊手心,“如果不是你拿小媽威脅我,我當然會走!”
“別忘記,你終究還是姓‘元’。”元嘉實語氣更加冷淡,“雖然這些年你沒有和元家有接觸,但也掩蓋不了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液的事實。”
元月月笑得更加唏噓,到現在這種時候,他好意思來和她談血緣了?
這可還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父親呢!
“我不會幫你的。”元月月冷聲,“不會懷上溫家少爺的孩子,不會經營好那段婚姻!你最好是對我小媽好點兒,我可能還會假扮得久一點兒,如果讓我知道小媽過得不好,你知道我會怎麼做!”
“你必須照做。”元嘉實沉聲,眼裡透着勢在必得的寒光,“哄好溫靳辰。”語氣是命令。
“你還是想辦法快點兒把姐姐找出來,讓她幫你吧!”元月月擡眸,“不管你怎麼威脅我,我都不會和大叔生孩子,也不會虛情假意的對他,我不知道你在暗中策劃什麼,但無論是什麼,我都不會再成爲你的棋子!”
說着,元月月再看了元嘉實一眼,估計是被她氣到了,他此刻的臉色格外陰沉,那張蒼老的臉上透着頹喪的意味。
在自己面前,父親一直是冷漠的,也是冰冷的,昂揚着那顆高高地頭顱,只需要對她頤指氣使就可以了。
眼下,卻露出那種有些無力,又有些無助的表情。
她也才發現,他老了,頭髮白了,臉上有皺紋。
元月月沒有過多的情緒,並沒有覺得氣到他了很開心,更沒有覺得被他無視很可憐。
她已經完全習慣地將他當成一個陌生人。
血緣這種事情,與親情不應該劃等號。
她寧願他就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可能他們之間還會相處得融洽些。
她轉身就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回過頭來。
對上元嘉實的視線,她輕啓薄脣:“你握有我的把柄,但我也有你的,所以,下次你還是別給自己添堵,不要對我大吼大叫,以爲能對我指手畫腳。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是平等的,而且,我比你的籌碼更大,一旦我喊停,要怎麼善後,你有辦法嗎?”
說話的時候,她的眼裡閃過些譏諷,再開門,大步離開。
她受夠了父親對她用命令的口吻,也受夠了自己要還那一顆精子的情。
一個當父親的會將這種話放在嘴邊,簡直讓她覺得無恥。
他一再地刷新她的三觀,在她的生活中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陰影,對於這種人,她敬而遠之,也不想招惹。
元月月輕吐一口氣,走到客廳的時候,李椿又一次迎了上來。
“月月,怎麼樣?”李椿低聲問,“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沒什麼事。”元月月冷冷一笑,“小媽,我不能常常陪在你身邊,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說着,她拿出一支筆,在一張紙上寫好自己的電話號碼。
“這是我在a市的電話號碼,有什麼事你都可以給我打電話,不用管他。”元月月的語氣很堅決。
這麼久了,元嘉實一直不准她和李椿聯繫。
現在,她實在是不想再那麼壓抑的生活。
有些事情,她要自己做主,不能再這樣被父親牽着鼻子走。
“月月。”李椿皺緊眉頭,沒有接那張紙,“你這是要和你爸對着幹嗎?你怎麼就是不聽我的話呢?他是你爸啊!你先順着他,到時候,你還是可以回到元家來!”
“這個家有什麼好?”元月月不耐煩的反問,“你就非得讓我回來嗎?”
“這纔是你的家,是你該待的地方啊!”李椿提高音量,“難道自己的家不好,就不是自己的家了嗎?”
“小媽!”
“你現在能幹了,翅膀硬了,就不聽我管了是不是?”李椿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你知道我一直都希望元家能認你,這不僅是爲你自己,也是爲你媽。你是她給元家生的孩子,可是,卻沒有人知道你,讓你媽當初的辛苦就全部都白費了!”
“如果我在這個家過得不好,我媽當初的辛苦就沒白費嗎?”元月月不甘心地吼,“爲什麼非得讓我回來?他有待見過我嗎?除了利用我,還對我做過什麼?我不回來,不會一直成爲他的棋子!”
“你要聽話!”李椿也是低吼,“哪有人不認祖歸宗的!”
聽了李椿的話,元月月的心裡更加鬱悶。
遠在z市的時候,她其實還偷偷地渴望過回來,渴望得到父愛,渴望光明正大地做元家人,渴望以女兒的身份去給母親上墳。
可現在,和父親接觸了這麼久,他的態度讓她寒心又死心,她也已經認清了現實——這個家不是她的,她不要。
“我就不認!”她大喊出聲,語氣很堅決,“身上流着他的血,我都覺得恥辱!”
“啪——”
李椿一巴掌就落在元月月臉上。
元月月不敢相信地捂着半邊臉。
長這麼大,李椿從來都是寵着她、慣着她,雖然她們倆沒什麼錢,但在李椿心裡,她就是個寶。
可現在,她卻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捱了一巴掌。
僅僅因爲她不願意回到這個家來嗎?
眼裡浸出些溼潤,元月月不明白,這樣一個亂七八糟的家,李椿爲什麼非得讓她回來。
難道那所謂的認祖歸宗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重要到即便是要禁錮自己的心神,也要回到這個家,喊那個男人一聲“爸爸”,幫他做一些昧着良心的事情,成爲他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