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靳辰是憤怒的,也是無情的,近距離俯視着元月月,就像是在賞玩着到手的食物,準備找個最好的角度,然後一口就咬住她雪白的脖頸,讓她的小命瞬間完蛋。
元月月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連每個細胞都奮力起來反抗,卻弱小得不值一提。
她明確地知道他動怒了,是被她招惹出來的極致怒火,危險地讓人不敢靠近。
“大叔。”她語氣弱弱的,琥珀色的眼眸裡流竄着四處躲閃的懼意,“你別太專制了,好不好?”
“專制?”溫靳辰的聲音從齒縫中溢出,周身洶涌澎湃的怒滲透在空氣裡,一點兒也不是嚇唬的在和她較真。
元月月想向後縮,扼住下巴的手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好痛。
下巴的骨頭彷彿要在他的手裡捏碎。
她蒼白着那張小臉,因爲害怕,渾身還泛着細細的顫慄。
他嘲弄地掀眼,一股挫敗感深深地襲擊着他。
她怕成了這樣,是因爲他太過凶煞?
可她難道不知道,在面對她的時候,哪怕是他有一億個想虐她的念頭,都會有一千億個想寬恕她的絕然嗎?
他更加用緊了力氣,想看自己究竟能對她粗魯到什麼地步。
氣氛就這樣僵持着,元月月不敢看溫靳辰,哪怕是今天被他掐得下巴脫臼,她也不能放任裴修哲不管。
可這樣一直和他浪費時間也不是個事兒,她輕聲發問:“是你做的嗎?”
他一個陰狠的眼神瞪過來,她趕緊笑笑緩和氣氛。
“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不是就不是。”她的語速極快,“但修哲哥哥只得罪了你,如果不是你做的,還會有誰?”
溫靳辰很惡意地揪着她的下巴左右摩挲,看見白皙光滑的皮膚上露出一抹尖銳的紅,他快意得逞的眯起眼睛。
他湊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弧:“你說呢!”
她搖頭,很老實地回話:“我不知道。”
聽言,他的臉上呈現出很精彩的變化。
先是狂怒,再是暴躁,接着是兇狠,最後,全部化爲一抹淡淡地無奈。
他那是疑問句嗎?
有讓她回答嗎?
她實在是把他氣得想吐血。
垂下那隻一直威脅她的手,在做了這麼久的思想鬥爭之後,他不出所料地放過她。
元月月依舊是滿臉疑惑,每次她想從他嘴裡得到點兒疑惑的解釋,都賊拉拉費勁。
他就不能好好地回答一次她的問題嗎?
“元思雅!”他一字一頓,“你活膩了?”
“有幾個人會活膩啊?”她猛地翻個白眼,沒有好的語氣,“不和你說了,我要去看修哲哥哥!”
“站住!”他周身涌起狂妄的暴戾一齊迸發,“再往前走一步,他就不僅是斷手那麼簡單了!”
元月月的呼吸一窒,她本來還有些懷疑,認爲大叔不會將裴修哲的雙手打斷。
但現在看來,大叔真的有這麼殘忍!
她揪緊了拳頭,臉上涌着毫不掩飾的失望。
“你想怎麼做都隨便你!反正,我也阻止不了,只能一步又一步變爲你的傀儡!這種日子,我過夠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話音落下,她不再看他,邁開步子就跑走。
元月月回到臥室去換了衣服,拿着包,動作很快地就跑出去。
她擔心溫靳辰會抓她,擔心他會兇狠又殘暴地對她。
可是,還好。
他都沒有出臥室。
只有桂姨追了出來,小聲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又和大叔吵架了。
“遇上他那樣脾氣的男人,幾個人和他住着不吵架啊!”元月月氣鼓鼓的,還故意加大聲音,就是要讓他聽見她說的話,“他又不是我的大腦,還能支配我的人生不成?”
說完,她就趕緊開溜。
這可急壞了桂姨——她瞭解溫靳辰,在他氣到還有理智的時候,至少還會表現出生氣的模樣,但如果是被惹得連脾氣都不想發了,那可就麻煩了!
少奶奶這一次,可真是惹壞少爺了呀!
此時的桂姨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少奶奶完蛋了!
離開別墅的元月月心情已經平靜下來,她並不想和大叔吵架,她只是想要改改他那傲嬌不可一世的壞脾氣。
他是人,又不是神,爲什麼要讓所有人都膜拜他呢?
擔心裴修哲究竟傷得怎麼樣,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更讓她忐忑的,是她不知道裴修哲的父母待會兒見到她會是什麼態度。
會連門都不讓她進嗎?
都是她的錯。
如果她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裴修哲就不會受這種罪。
坐在車上,元月月輕輕地嘆息了聲,漂亮的眉眼滿是黯然。
下車的時候,看見一個水果店,她走進去,挑挑選選之後才發現,她根本不知道裴修哲喜歡吃什麼水果。
她對他的瞭解,更多是源自於這些年對他的幻想,那些都是虛的,一旦要變得真實,她就總是會亂了方寸的無可奈何。
她硬着頭皮挑選了幾樣水果,重得快要將她整個人都壓垮,腳步沉沉地向前走。
這是她第一次上裴修哲家,之前,只是有一次兩人一塊兒去吃飯的時候,他剛好路過回來拿個文件,當時她也只是坐在車裡等,並沒有跟進去。
一想到在電話裡裴父的語氣,元月月的心裡就發憷。
可事情是因她而起,她必須要來道歉,無論裴家父母給她什麼臉色,她都得受着。
她深吸一口氣,手心全是汗,站在裴修哲的家門前,鼓足勇氣,才按響門鈴。
裴家的保姆很快就來開門,看見元月月的時候,眼裡閃過些驚恐,退到一邊,二話不說地就放她進去。
元月月皺眉,不解眼下這是什麼情況。
她都已經做好被堵在門外的準備了,怎麼裴家人反倒是這麼容易就放她進去?
難道,是裴修哲將一切都打點好了,讓他父母別爲難她?
可是……裴修哲又怎麼知道她會來?
懸在嗓子口的心噗通噗通地狂跳,元月月每往前一步,都感覺到了一股冷意,似乎是她很熟悉的冷意。
當提着水果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她呼吸一窒,望着眼前的景象,瞬間就忘記動彈,臉色也跟着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