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倉皇而逃,跑出朱教授的辦公室。
權岸坐在那裡,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半晌,他除去手套,伸手摘下眼鏡,脣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還真是說得輕巧。
被偏愛的那一個人果然是永遠能有恃無恐。
權岸拿起一支筆在本子上記錄下自己多一次的縫合練習記錄,寫完,一支筆在他的手裡硬生生地斷成了兩截。
……
安夏從那個辦公室裡逃出來,一路狂奔,跑到跑不到動時才停下來。
她靠着牆大口地喘着氣,心臟跳得特別快,臉頰也發熱起來,她這是怎麼了?她爲什麼會臉熱心跳……
她爲什麼要逃。
她應該留下的,她應該要大聲地告訴權岸,他們不能訂婚,這是一個反--人--類的提議……
可是,要是真的訂了婚,她就能以另一種方式回家了。
也不錯,不是麼?
不行不行,那可是訂婚,和雙面禽獸過一輩子,那她會被欺負死的,她還不想英年早逝……
“……”
安夏轉過頭,把頭對着牆撞了兩下,滿臉糾結。
可是權岸好像和以前也不一樣了,他都能說出對病人負責這種大義凜然的話來,她以前一直以爲他進了哪家醫院,哪家醫院的死亡率就會極速提高的……
會不會是她一直有偏見呢?
要不,再觀察觀察?
觀察個鬼,三天後就要回家公佈,三天她能觀察出個什麼呀?她觀了十幾年都沒觀透權岸……
不想了。
煩。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話是這麼說,但安夏從權岸深吻她的那一刻一開始,腦袋裡那張妖孽的臉就再也揮之不去。
而她的好友薛貓更是沒打算放過她,一下午就在她耳邊唸詩——
“而有種花,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生於弱水彼岸,炫燦緋紅,啊……那是彼岸花。”薛貓捧着本書在那搖頭晃腦地念着。
安夏嚴重懷疑薛貓是不是上天派來整她的又一個奇兵。
一上午給她念叨什麼戀物癖,下午又唸叨什麼彼岸。
她現在聽不得岸這個字行麼?
“啊……彼岸花開,花開彼岸,啊……花開無葉,葉生無花,想念相惜卻不得相見,啊……獨自彼岸路。”薛貓念着憂愁哀怨。
“你能不啊了嗎?”安夏頭都大了。
薛貓一臉哀怨地看着她,化身林黛玉,“我是覺得,我和亦笙就像是這彼岸花,相惜不相見,哎,連通個電話都不行,從來只能短信、email……這聯繫方式也太復古了,我真的想他、想他、想他……”
“……”
安夏一頭撞在課桌上。
“唉,安夏,你幹什麼?”
“尋死。”
“你慢慢尋,我繼續念我的詩。啊……彼岸花開,花開彼岸……”
“……”
安夏恨不得把薛貓掐死,但腦袋就一直反覆旋轉着兩個字:權岸、彼岸。
彼岸,彼岸。
到放學時,安夏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天到底唸了什麼,她想,她應該很難順利大學畢業吧。
收拾書本,安夏正要把書放進揹包裡,書就被薛貓一把奪了過去,薛貓拎着書大笑,“看看,你還嫌我念的詩難聽誇張,自己還悄悄地寫,看不出安夏你屬性悶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