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沉默的沈孟青,蘇思琪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場鬧劇是沈貝兒弄的。沈貝兒是沈孟青的妹妹,她不想因爲自己弄得兄妹倆不和。
於是柔聲安慰他:“算了,別生氣了,貝兒是小孩子脾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沈孟青斜眼睨她,語氣淡淡的:“你心倒挺大。”
“哎呀,她是你妹妹嘛,跟她計較什麼?”
“別忘了,她也是你妹妹。”
蘇思琪愣了一下,她是真把這茬忘了,潛意識裡沈貝兒就是沈孟青的妹妹,跟自己沒有一點關係。
但是……沈貝兒也是她妹妹,是她同母異父的妹妹。知道這層關係,沈貝兒還來鬧,可見她心裡是討厭她這個姐姐的。
蘇思琪忍住心裡的不快,“還是算了吧,鬧到你爸那裡去又是事。”
“算了?”沈孟青臉色一沉:“她叫人潑你硫酸也算了嗎?”
蘇思琪身子一震,硫酸是沈貝兒叫人潑的?!!!這怎麼可能,她這個妹妹倒底是有多恨她,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沈孟青見她這個樣子,心裡一軟,伸手抱住她:“別擔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
蘇思琪靠在他懷裡,聞着熟悉的氣息,稍微平靜了些,她倒不是很難受,畢竟對沈貝兒也沒多少感情,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怎麼會想着要來潑她的硫酸?
爲什麼?這倒底是爲什麼?她礙着沈貝兒什麼事了嗎?
男人輕輕撫着她的頭髮,又低頭親吻她額頭,“早知道不該告訴你的。”
蘇思琪閉上眼睛,靜默了一會,說:“我沒事,你別擔心。”
“下午我們回趟北安。”
“不,我不想回去。”蘇思琪聲音低低的,她不想見薜惜雨。頓了一下,又說:“你先冷靜一點,這件事還是內部處理的好,先跟你爸爸說一下,看看他的意見。”
“沈貝兒已經二十三了,她可以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可她畢竟是你妹妹,而且我也沒事,沒必要把事情鬧大。況且對你爸爸影響不好。”
沈孟青嘆了一口氣:“你爲這個想,爲那個想,怎麼就不爲自己想一想?”
“我就是爲自己想啊,沈貝兒是你親妹妹,她做出這種事情,你當然心裡不舒服,可是你真的捨得送她去坐牢嗎?就算真捨得,你爸爸肯定有怨氣,本來你和家裡關係就不怎麼樣,以後就更難相處了,我覺得還是顧全大局爲好。”
沈孟青沉默了一會,問:“是不是你也於心不忍,因爲她也是你妹妹。”
是嗎?有這個原因嗎?蘇思琪在心裡問自己。她只知道自己恨薜惜雨,如果把沈貝兒交給警方,對薜惜雨來說是沉重的打擊,她一定會很難過,但真的要這樣做嗎?
不,她不會那樣做,在沈家住的那兩天,她想得很清楚,她不會認薜惜雨,但也不會再同她作對,因爲中間的關係太複雜,會牽扯到沈孟青,所有讓他爲難的事情,她都不想再嘗試。
不管是薜惜雨還是沈貝兒,她都沒有什麼感情,她只是爲了沈孟青。
見她不說話,沈孟青低低的說:“好吧,我們暫時不回北安,這件事情讓我父親去處理。”
蘇思琪放了心,用力抱了抱他再鬆開,“好了,我回去做事了。”
沈孟青修長的眉一揚,表情微微有些詫異,目光湛湛的看着她。
蘇思琪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給了他一拳:“幹嘛這樣看着我。”
沈孟青把她拖回去圈住,低頭含她的脣,很溫柔的親了一會,“我的女人真堅強。”那語氣裡竟似帶了一點驕傲。
蘇思琪不禁好笑,從他懷裡掙扎出來,“別小瞧我,我可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
沈孟青正了正臉色,聲音卻累緩:“思琪,跟我在一起,或許以後還有更大的風浪,你害怕嗎?”
“不怕,”蘇思琪朗聲答道:“有你在,我就不怕,反正在你心裡我的命最重要。”
沈孟青輕聲笑了笑,“好吧,你回辦公室,我去會議室了。”
蘇思琪嗯了一聲,乾脆利落轉身走了。
沈孟青看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有時侯她堅強得令他心疼,有時侯又爽快得令他失落。沒辦法,因爲這樣愛她,所以她的一舉一動總牽動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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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銘儒呆呆的坐在椅子裡,眼睛盯着桌上的幾張照片。
那是半小時前,阿野放在這裡的。他沒有坐,站在桌前說了幾句話,“沈老先生,照片中的男人昨天下午在銀行門口向蘇思琪小姐潑硫酸,不過蘇小姐沒大礙。今天上午貝兒小姐和這個男人見了面。我已經向沈先生彙報過了,他說這件事必務讓您知道。”也不等他說話,轉身就走了。
沈銘儒知道阿野從不說假話,他能來這裡,就表示這件事他已經查得一清二楚,沈銘儒從來不懷疑阿野的能力,雖然他腦子受過傷,可是查這種事對他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
照片拍得很清楚,那個男人送沈貝兒下樓,倆人在樓下擁抱親吻,顯得親密無間。當衆這樣親暱,那麼在樓上的時間……沈銘儒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個丫頭真是被他慣壞了。
拿硫酸潑姐姐,還跟這種男人鬼混!沈銘儒越想越生氣,上班也沒什麼心思,乾脆叫司機送他回家。
薜惜雨聽到傭人報告,才知道沈銘儒回來了,趕緊跑出來。結果看到沈銘儒黑着臉從車裡鑽出來,她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迎上去問:“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沈銘儒彎腰親吻她面頰,也不說話,徑直上了臺階。
薜惜雨愣了一下,趕緊追上去:“銘儒,你怎麼啦?是不是公司裡……”
“貝兒呢?”
“她這個點怎麼會在家,出去了。”
“打電話叫她回來。”
薜惜雨見丈夫語氣不對,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貝兒闖禍了?”
“你自己問她吧。”
“對不起,銘儒,是我沒教她好。”
沈銘儒看了她一眼,牽住她的手,語氣有些無奈:“不怪你,是我太寵她了。”
到了廳裡,沈銘儒說:“你叫貝兒回來,我上樓換件衣服。”
薜惜雨說:“好,你別太生氣,小心身體,我來說她。”
沈銘儒沒說話,緩步上了樓,薜惜雨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樓梯上,纔給沈貝兒打電話。
響了好幾聲,沈貝兒才接,語氣有些耐煩:“媽,幹嘛呀。”
薜惜雨說:“你幹嘛呢?”
“我和朋友逛街呢,你沒事我掛了啊。”
“貝兒,你告訴媽媽,在外頭闖什麼禍了?你爸爸回來臉色很難看,叫你趕緊回家。”
電話那頭的沈貝兒安靜了一會,然後用一種不以爲然的語氣說:“今天上午的事,爸爸這麼快就知道了?哥這狀告得也太快了。”
薜惜雨有些意外,“怎麼跟你哥還有關係?”
“哎呀,我不就是叫人去罵了一下蘇思琪嘛,大概哥心疼了,跟爸爸告狀了唄!”
薜惜雨臉色微變,“你叫人去罵蘇思琪?爲什麼?”
“不爲什麼,不喜歡她。”
“她是你姐姐。”
“我纔不認她呢,她不也沒認你嗎?”
薜惜雨被女兒噎得說不出話來,靜了一下,說:“反正你趕緊回來,你爸爸真的很生氣,快回來吧。”
“知道啦,”沈貝兒嘟嚕着:“難道爸爸還爲了那個女人打我不成?”
掛了電話,薜惜雨坐在沙發上,靜靜的望着桌子上那瓶怒放的月季花發起呆來。記得第一次她上家裡來,活潑又有禮貌,笑容明朗,說自己也喜歡月季,還向她討教種花的訣竅。那時侯的她,笑容裡帶着討好,一口一個阿姨叫得親親熱熱……
沈銘儒換了衣服下來,見薜惜雨坐在沙發上發呆,便問她:“打電話給貝兒了嗎?”
“哦,打了。”薜惜雨回過神來,嘴角帶了溫婉的笑意,“貝兒是小孩子心性,我問過她了,是她叫人去罵了思琪,她們姐妹們的事……”
“罵了思琪?”沈銘儒打斷她:“貝兒還叫人去罵了思琪?”
“是啊,她說今天上午叫人去罵了思琪,還說你怎麼知道得這麼快?”
“這個不知悔改的傢伙!”沈銘儒氣得有些咬牙徹齒,“昨天叫人拿硫酸潑思琪,今天又叫人去罵她,這個貝兒真是,回來我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薜惜雨吃了一驚:“什麼,貝兒叫人拿硫酸潑思琪?那思琪有沒有……”
“思琪沒什麼事,”沈銘儒坐下來,往菸斗裡裝菸絲:“但孟青很生氣,這件事,我得給他一個交待。”
薜惜雨還是很震驚的樣子:“貝兒怎麼能幹了這種事情呢?是不是搞錯了?”
“不會錯,阿野親自查的,他昨天追着那個潑硫酸的男人到北安來了,今天上午貝兒去見了那男的,還被他拍了照片。他查的事情,一般都不會錯。”
“我的天啦,”薜惜雨搖了搖頭,一臉痛心:“貝兒一直很善良,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她的心什麼時侯變成這麼壞了?敢對自己的姐姐下手?”
沈銘儒本來窩了一肚子火,見妻子這副模樣,又要反過來安慰她:“都怪我,是我把她慣成這樣的,以後我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