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緊要關係,有人從門口進來,聲音如此悅耳熟悉:“喲,這麼爲難人小姑娘可不好吧?”
蘇思琪回頭一看,是沈孟青,他隻身一人,白衣勝雪,氣宇軒昂,彷彿濁世翩翩佳公子。她象見到了親人似的,立馬往他邊上一躲,只希望他能救自己於水深火熱之中。
一個禿頂男人打量着沈孟青:“你是誰?”
沈孟青微微一笑:“沒有誰,路見不平罷了。”
“哈哈哈,原來是英雄救美!”禿頂男人哈哈大笑,他一笑,所有的人都跟着笑起來。
沈孟青看了蘇思琪一眼,她忙說:“他們開了兩瓶酒,還沒給錢,硬要我,喂,喂一口酒才肯給。”她自己說起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孟青臉上本來還掛着淡淡的笑,一聽她這話,臉一沉,聲音也冷下來:“就你們這羣歪瓜裂棗,還想讓人喂酒?不怕把小姑娘的隔夜飯都吐出來!”
蘇思琪在心裡暗暗叫好,此時的沈孟青就象個臨危不懼的蓋世英雄,他下巴微擡,眼神冷然,好象睥睨着整個天下,簡直帥呆了。她還從沒見過這麼不怕事的男人,畢竟他一人對着滿屋子的人呢。
這話果然引起了羣憤,好幾個都站了起來,紅臉粗脖子的衝他嚷:“你丫是來挑事的吧?”
“有膽子今天別出這門,今天哥幾個就要打爛你這張臉。”
“小白臉,趕緊跪下給爺幾個賠罪,不然你這張俊臉就真要花了!”
有人還嫌不夠熱鬧,敲破了一隻啤酒瓶,拿在手裡對着沈孟青比劃着。
蘇思琪一看這陣勢,有些怕了,挨在沈孟青身邊想瞅着機會勸勸他,她不是怕事的人,但今天這場面明顯是敵強我弱,這種情況只能是智取嘛,沈孟青好歹也是闖江湖的人,怎麼這點道理都不懂,還跟他們硬碰硬,帥是耍了,可自己要遭殃了!
沈孟青大概是誤會了她的舉動,居然手一環將她抱住,旁若無人的說:“別怕,有我在。”
蘇思琪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他一個人在有什麼用?她掰他的手,想讓他鬆開,萬一真打起來,他們這抱在一起肯定只有捱打的份。
沈孟青力大無比,不但不肯鬆開,還當着那些人的面偷襲她,又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蘇思琪面紅耳赤的瞬間感覺自己還沒出狼窩又遇到了一隻虎。可是面前的男人帥氣又親切,相比之下,她……還是算了吧。
那些人見他們旁若無人的耍花槍,臉都氣綠了,有人喊:“門關上,把小白臉往死裡打。”
有人真的過去關門,蘇思琪是遇強剛強的人,到了這種時侯再認慫她都瞧不起自己,反而不害怕了,兩千塊丟就丟了,出了這口惡氣再說!
她小聲跟沈孟青說:“你鬆開我,咱倆不能抱團死,總得拼一拼。”
沈孟青聽了這話,似乎有些好笑,但終於鬆開了她,揚了聲音說:“架就別打了,這地方太小施展不開,今天饒你們一次,趕緊把錢付了走人。以後別再在這裡出現。”
蘇思琪看着他目瞪口呆,乖乖,都火燒眉毛尖了,您老能不要再擺譜了嗎?衝您這話,他們還不把我們往死裡打?
她真覺得沈孟青腦子有問題,大概是平時裝帥裝慣了,求饒的話從他嘴裡出來愣是變了味道。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蘇思琪擡眼一看,是這夥人一起的,留着板寸頭,好象還是個爲頭的,他剛剛出去應該是上衛生間了,頭都回來了,這架要開打了吧?
沒想到那板寸男一見沈孟青立馬堆起笑臉:“哎呀,原來是沈公子,哪陣風把您吹來了!”
沈孟青冷着臉沒搭理他,板寸男再一看自己那邊的人,個個都板着一張臉,還有人手裡握着一隻沒底的啤酒瓶,一下明白過來,趕緊喝斥:“瓶子扔了,你們想幹什麼?想跟沈公子打架?你們知道他是誰嗎?告訴你們……”
沈孟青截住他的話:“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欠這小姑娘兩千塊。”
板寸男趕緊就從皮夾裡抽了一疊錢隨便數了數就遞給蘇思琪,還賠着笑:“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他們喝多了,別往心裡去。”又一個勁的對着沈孟青點頭哈腰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可沈孟青還端着一張冷臉不肯讓人下臺。
蘇思琪急了,這人怎麼不識好歹呢,趕緊走吧,萬一再拱出火來,就真的不好收拾了。沈孟青不走,她就拖他,就這樣兩人才出了門。
一出門蘇思琪就教訓他:“你傻呀,殺人不過頭點地,倔在那裡幹什麼?等着人打呀!”
沈孟青說:“他們不敢打我。”
“不敢?”蘇思琪切了一聲:“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那幫人。”
沈孟青說:“你下班了沒有?”
“還沒,”蘇思琪說:“還要再賣四瓶纔算完成任務。”
“酒呢?”
“包裡有兩瓶,還有兩瓶擱前臺了。”
沈孟青取下她的揹包,把酒拿出來,說:“趕緊把那兩瓶拿來,我幫你賣掉。”
蘇思琪有點不放心,猶猶豫豫看着他:“別我回來的時侯你就不見了呀。”
沈孟青哈哈大笑,在她頭上輕輕拍了一下,“我是那種人嗎?十幾瓶酒的錢都給了,還能蒙你這兩瓶,快去快回,別耽誤時間了。”
蘇思琪一想也是,沈孟青好歹也是個頭牌,出場費都上萬呢,還能蒙她這兩瓶酒?於是放心的去了。
取了酒回來,沈孟青果然還在走廊上,見她回來,把手裡的煙一扔,腳尖踩息,說:“酒給我,我去賣。”
蘇思琪看着兩邊大大小小的包間,問:“你去哪間?”
沈孟青摘下她的包背在身上,又撿起放在地上的酒,說:“就剛纔那間。”
蘇思琪想說你開什麼國際玩笑,就看到沈孟青真的往那包間裡走了。她不放心,趕緊跟過去,但沒打算進去,萬一真有什麼事,她留在外頭也能報個警叫個人什麼的。
沒想到,透過門上面的小玻璃窗,她看到剛纔還對他們眥牙瞪眼睛的那夥人完全變了樣,個個成了笑面彌佛,對沈孟青客氣得不得了,那個板寸男掏錢掏得那叫一個利索。
一會的功夫,沈孟青就從屋裡出來了,把包和錢都遞給她。“行了,你今天的任務完成了。”
蘇思琪對他非常的感恩戴德:“謝謝,太謝謝你了,上次是我不對,你別往心裡去。”
沈孟青看着她:“幫了你這麼大的忙,就一句謝謝啊!”
蘇思琪說:“我請你吃宵夜吧?”
“這還差不多。”沈孟青笑了,說:“你請我吃什麼?”
蘇思琪是個吃貨,一說吃宵夜,自己先興奮起來,朝他眨了眨眼睛:“跟我走就是。”
她看到沈孟青有片刻的愣怔,然後笑了笑,眼着她走了,蘇思琪也笑,他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沈孟青人不壞,交個朋友是可以滴。
蘇思琪帶着沈孟青到了相熟的大排檔吃烤花甲和香辣小龍蝦,這是她的最愛。一聞着香,她就要流口水,沒想到沈孟青一臉嫌棄,竟是不肯坐下:“就吃這些個?”
蘇思琪說:“坐嘛坐 嘛,嚐了味道,你就知道好吃了。”
沈孟青一副免爲其難的樣子,扯了紙巾把椅子擦了又擦,才肯坐下來,小老闆送了茶水上來,透明的塑料大壺看上去髒兮兮的,喝水的杯子上也有可疑的污漬,沈孟青碰都沒有碰,只用手帕擦了擦手。
蘇思琪這時侯看出他的潔癖來了,心裡卻是好笑,打扮得象貴公子一樣,沒想到派頭也學得十足,她只好到路邊的士多店給他買了礦泉水。
沈孟青居然不領情,淡淡的瞟了一眼:“我不喝這個牌子。”
蘇思琪眼睛一瞪:“別蹬鼻子上臉啊,要不是看你今天幫了我,才懶得侍侯!”
沈孟青不說話了,扭開瓶蓋,賞臉的喝了一口水。
等到花甲和小龍蝦上了桌,熱氣騰騰,香氣撲鼻,蘇思琪戴上一次性手套,迫不及待的開吃起來。見沈孟青舉止斯文,一隻蝦剝了半天都沒到嘴巴里去,她乾脆往男人嘴裡塞了只蝦尾:“好吃死了!”
沒想到沈孟青吃不了什麼辣,小龍蝦一進嘴,皺着臉嚼巴嚼巴吞下去,抓起礦泉水喝了大半瓶,眯着眼睛直抽氣:“太辣了!”
蘇思琪被他這樣子樂逗了,說:“我給你叫冰鎮啤酒吧,冰啤配小龍蝦纔夠味。”
於是她要了一打冰啤酒,倆個人掄着瓶子對吹,沈孟青開始還端着,一瓶啤酒下肚也放開了,吃得滿嘴油光,連衣服上都沾了醬汁。
他們喝着啤酒吃着小龍蝦談得熱火朝天,蠻投緣的樣子。
蘇思琪問他:“剛纔那人認得你吧,還叫你沈公子,是不是你們圈裡的人都這麼叫你?”
沈孟青有些不解:“圈裡的人?”
“就是做你們這行的。”
沈孟青稍稍愣了一下,咧開嘴大笑:“對,圈裡的人都這麼叫我。”
“我看他對你蠻客氣的,是不是你結交了什麼大人物?”這話蘇思琪藉着酒勁纔敢問出來:“我聽說象你這種級別的,結交的都是有錢有勢的大富婆。”
沈孟青又笑了:“你還蠻瞭解我們這行的嘛!”
“瞭解談不上,看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蘇思琪說:“姐姐我也曾經是一名腐女,看過不少耽美,後來覺得越陷越深,所以果斷抽離。”
沈孟青大笑起來,湊近來說:“最後那兩個字用得太形象,讓人容易產生聯想。”
蘇思琪推了他一把:“去你的,你做這行的當然會聯想啦!”
沈孟青又問:“什麼叫耽美?”
蘇思琪很驚訝:“耽美都不知道?你們的圈子應該有很多這種情況啊,對女人產生審美疲勞,轉而跟同性……”
“呸!”沈孟青邊笑邊說:“我取性一向正常。”
在深夜的街頭,和一個還不太熟的男人大談這種話題,蘇思琪覺得不太合適,而且她覺得鄰桌的人好象在偷聽他們說話,不然怎麼老朝他們看呢,於是她趕緊就轉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