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總覺得孟青這次回來,情緒有點不太對啊,好象無精打彩的。”薜惜雨坐在妝鏡前一邊塗面霜,一邊對沈銘儒說。
沈銘儒坐在牀頭,翻看着手中的財經雜誌,“沒事,小孩子嘛,過兩天就好了。”
“他哪裡還小,都快三十了,”薜惜雨微皺了眉:“古人說三十而立,你也不過問過問孩子的終身大事,我倒是想/操這份心,但我是他的繼母,有些事畢竟不好出面。”
聽太太有些埋怨的口吻,沈銘儒放下雜誌,俯身攬住她的肩頭:“好好好,我會把這事放在心上的。”
薜惜雨靠在他懷裡,嬌嗔的瞟了丈夫一眼,“這還差不多。”
沈銘儒在太太額上輕吻上一下,說:“孟青這孩子心思太重,三年前那一次,我是真有些怕了,所以這幾年就不怎麼管他,年青人嘛,貪玩,總想着讓他把心玩散一些倒好了。他將來是要做大事的,太兒女情長不好。”
薜惜雨說:“我前一段看他跟一個叫林妙兒的演員走得挺近,報紙上登了他們同進同出的照片。他還開了一家影視公司捧她,如果他真喜歡林妙兒,你不會反對吧?”
沈銘儒搖了搖頭,“大明星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戲子,我倒也不是封建,門當戶對是最好,求其次也得是家世清白的姑娘。”
薜惜雨瞟了丈夫一眼:“還說不封建,演員就不家世清白啦?”
“他們那樣的圈子,倒底要複雜一些的。”
“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頸繩。”
沈銘儒笑了笑,說:“你看你,一說到演員什麼的,就特敏感。如果孟青執意要娶,我當然也不會反對,又不是沒有豪門娶明星迴家當兒媳婦的。”
“要不我讓貝兒試試他的口風?”
“也好,”沈銘儒說:“上次文傑迅倒是提了一句,說要是能做兒女親家就好了,他家的千家文若嫣是我看着長大的,知書達理,長得又漂亮,倒是蠻配孟青的,就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是啊,”薜惜雨眼睛一亮:“我怎麼忘了這茬?若嫣跟孟青青梅竹馬長大,倆個人的感情也好,哎,若嫣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吧?女孩子念那麼多書做什麼,到頭來還不是要嫁人。”
“年青人有年青人的想法,唸書多總比唸書少要好,”沈銘儒說:“倒是可以叫貝兒在他面前提一提。”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了,一個短髮女孩衝進來,看到擁在一起的兩個人,立即用手捂住了臉:“呀,我什麼都沒看到。”
薜惜雨微微紅了臉,從丈夫懷裡直起身子,笑罵她:“你這丫頭,總沒個正形,怎麼也不敲門就進來?”
沈貝兒笑嘻嘻的說:“敲門進來就看不到你們這樣恩愛了呀!”
沈銘儒看着這個寶貝女兒頭疼:“是不是身上又沒錢了?”
“還是爸瞭解我,”沈貝兒抱着父親的手臂撒嬌:“爸,你給我那卡的額度也太小了,根本不經花,你偏心,給哥那麼多錢,我就這麼一丁點。”
“你哥的錢都是自己賺的,”薜惜雨說:“有本事你也自己賺去。”
“那還不是爸給的本金,如果爸爸也給我那麼多錢,我肯定也賺錢的。”
“別說賺錢,只怕連本金都虧掉了,”薜惜雨最瞭解自己的女兒:“你每個月都做什麼了,哪裡需要花那麼錢?一個月的零花錢夠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了,還不滿足?”
沈貝兒理直氣壯:“誰讓我命好,託生在沈家呢,會花錢纔有面子,這是爸爸說的。”
薜惜雨便看着丈夫:“都是你把她慣壞了。”
“女孩子嘛就要富養,”沈銘儒笑哈哈的說:“我沈銘儒的女兒要是身上沒錢,那確實沒面子,說吧,要多少?”
沈貝兒豎着一根手指頭:“預支一個月的零花月,可以嗎?”
“這個月都過了一大半了,還要一個月的錢?”薜惜雨說:“老公,你別慣着她了。”
沈銘儒笑着對沈貝兒說:“錢,爸爸可以給你,但你得幫爸爸做件事?”
“說吧,什麼事?”沈貝兒手一揮,滿不在乎的說:“只要我辦得到的,一定辦。”
“你去找你哥聊聊天,看他這幾天爲什麼不高興?還有,給他做個選擇題,如果林妙兒和文若嫣讓他挑一個做太太,他會選誰?”
沈貝兒有些爲難,“我哥這幾天煩着呢,我都不敢沾他的邊,爸你自己去問嘛。”
“還是你問比較好,爸爸出面的話,顯得太正式了,你就裝作聊天的樣子,”沈銘儒拍女兒的馬屁:“我女兒這麼聰明,一定可以問得出來的。”
沈貝兒的大眼睛轉了轉,“好吧,這件事交給我,一定圓滿完成。”
北安的秋天非常美,天空瓦藍瓦藍的,那麼高那麼遠,彷彿有着琉璃的質感,雲朵在遠處緩緩流動,院子裡兩棵楓樹紅了葉子,象燃燒的火焰,襯在瓦藍的天幕裡,格外好看。
沈孟青穿着淡藍色的襯衣,牛仔褲,坐在樹蔭下,朝草坪裡嬉戲玩耍的雪莉打了個口哨,那頭漂亮的柯利牧羊犬一個轉身就朝他飛奔過來。
它真是漂亮,胸前雲石色的長毛在空中起伏着,顯示出強有力的力量。一雙黑亮的眼眸炯炯有神。
它跑到沈孟青的身邊,對他不停的搖着尾巴,沈孟青切了一塊火腿遠遠的拋出去,雪莉瞬間出擊,象一隻下山的猛虎,縱身一躍,四肢彷彿都沒挨着地面,非常準確的在半空接到了那塊火腿,正要吞下去。
沈孟青大喝一聲:“不準吃。”
雪莉半分都沒有猶豫,就把火腿吐在了地上。
沈孟青朝它做手勢,“含過來。”
雪莉含着火腿跑了回來,把火腿放在沈孟青的手心裡。
沈孟青摸了摸它的頭,讚了一句:“好樣了,現在可以吃了。”聽到主人的命令,雪莉這才高興的將他手上的火腿吃進嘴裡。
身後有人鼓掌:“哥,不錯啊,雪莉被你訓得這麼聽話了。”
沈孟青沒看她,用刀削着火腿喂雪莉,懶洋洋的說:“真稀奇,這麼好的天氣,你居然沒出去。”
“這麼好的天氣,你也沒出去啊。”沈貝兒穿着牛仔揹帶褲,扎着兩條麻花辮,看上去象剛畢業的高中生,其實她已經大學畢業了。
沈貝兒在他身邊坐下來,說:“哥,你看起來好象心情不太好,跟我說說唄,我可能幫不上忙,但是總比你一個人悶在心裡強,你說是吧?”
沈孟青趕她走:“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裡煩我。”
沈貝兒嘟着嘴:“其實我心情也不好,還想找你要點安慰呢。”
沈孟青看了她一眼:“你怎麼啦?沒錢了?”
“什麼呀,我失戀了。”沈貝兒擺出一副沮喪的樣子,“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吃着碗裡的,還看着鍋裡的。”
沈孟青有些意外,“你這麼厲害,還有男的敢甩了你?”
“當然有啊,”沈貝兒說:“我厲害,還有比我更厲害的呢!不過本小姐不稀罕,我又看上了一個。”她把頭搭在沈孟青的肩上,聲音又輕又緩:“哥,你知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就是那種,看到他,你心裡象有一百隻小兔在蹦躂,看不到他,小兔就全跑了,心裡空蕩蕩的,他要是對你笑,你會覺得遍地鮮花盛開,他要是對你冷若冰霜,你就覺得好象身處冰天雪地,冷得不行。明明知道他不屬於你,還是要爲他傷心落淚,喜怒哀樂全是因爲他,好多次想要忘了他,可是下一次再見到他,馬上又心花怒放了……”
沈孟青擡着看着遠處緩緩流動的白雲,誰說不是呢,喜怒哀樂全是爲了她啊……
第一次見到蘇思琪是在酒店的地下酒吧裡,她一個人坐在吧檯邊買醉,他那時根本沒注意到她,是方卓越過去搭訕,給她買酒喝,喝着喝着就把她帶到桌邊來了,她坐在他和方卓越中間,端着酒跟他們碰杯,大口大口象喝水一樣,就把一杯威士忌喝掉了。
他微微有些驚詫,沒想到她那樣能喝,同伴們起鬨,讓方卓越和她拼酒,其實雙方根本都不算認識,但她一點都不膽怯,掄着杯子大口的往嘴裡灌,倒象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他當時只覺得她愚蠢,年青女孩子這樣不懂得保護自己,只怕逃不了被吃幹抹淨的命運。
她後來醉了,方卓越也有些醉,讓他先把她帶到樓上的房間裡去,他醒醒酒就來,於是他揹着蘇思琪上樓,那裡有他的長包房。
沒想到喝醉的她耍酒瘋,象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不准他走,又哭又鬧又求他,還主動吻他,他那時正血氣方剛,哪裡經得起她的撩拔,況且她那樣乾淨甜美,也有點讓他動心。
於是就這樣稀裡糊塗被她推倒了,想起來都好笑,他人生中第一次被個女人推倒了。
Wωω ▪Tтkan ▪¢ o 但是她對牀第之事非常生疏,手忙腳亂的,力氣非常大,不是壓着他的手,就是撞到他的下巴,他們在磕磕絆絆中糾纏着,牀頭亮着小燈,照着她的背,那上面有自己的吻痕,他記得非常清楚是紫紅色,象一朵小花綻放在她雪白的背上,他當時愣了一下,因爲他從來不會在女人身上留下他的痕跡,從來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