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你現在就得跟我們走。”
美芳向來是個大老粗,她不懂彎彎繞繞,盛桂蘭的看中對於她來說就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只要辦得好了,她以後就能夠有一份好工作,能夠在盛桂蘭的面前混飯吃,在整個顏家都有了立足之地。
之前身份卑微,只不過是個給花園倒肥料,擡水填土的,以後嘛,可就說不定了。
顏笙在顏家最親近的就是自己眼前的這個頭髮灰白的老女人了。
而顏笙是盛桂蘭最討厭的人,也是顏沫沫最討厭的人。
換一句話來說,眼前的這個老女人,也是盛桂蘭討厭的人。
既然是討厭的人,那就不需要太客氣了。
前一晚,盛桂蘭派她去將顏笙關到閣樓裡去,後來聽說美芳用顏笙最寶貝的那對葫蘆式瓶將她打暈了過去,高興得不得了,當時就送了美珍一隻金手鐲。一隻金鐲子,那可是她大半年的工錢才能夠換來的。
美芳直覺自己做對了。
或許她對這個老女人也是同樣的態度惡劣,盛桂蘭看見了,一高興,又會賞她什麼東西了。
美芳心裡想着直樂呵,轉過身對身後的幾個同伴說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把人帶走啊,難不成還要自己來麼?”
她儼然成爲了這幾個人裡面的大姐大了。
幾個人連忙點頭說是,只不過站到了陳媽面前,卻立時爲難了,“老人家腿腳不好,我們就用這輪椅推過去就成了。”
美芳立刻瞪大了眼睛,“推?我呸,哪裡那麼好命,一樣是傭人,憑什麼她乖乖坐在輪椅上,我們卻要出力氣推她走。當咱們是拉轎子的馬麼?”
“要不然能怎麼辦?”
美芳看了陳媽一眼,“你自己起來走。”
後面的人小聲的提醒,“美珍大姐,你這樣做不厚道吧,這樣一個老人家,腿腳不方便,你還叫人家自己走,這不是爲難人家麼?”
美芳哼了一聲,“什麼叫做我爲難人家?”
“你們知道爲什麼我會這麼做麼?是因爲這個老東西養大的那個人得罪了顏家夫人,還惹了咱們小姐不高興,這可是天大的事情!我沒有叫她滾過去就已經是給面子了!”
“還是說,你們幾個有誰覺得可憐,想要幫這位老人家一把的呀?誰有這個心,我也就不妨給她個人情啊?”
她略凌厲的目光掃視了後面的幾位同伴,那幾個人縮了縮,有一個動了動嘴脣,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話,一時鴉雀無聲。
陳媽知道自己現在處於弱勢,如果不按照美芳的話去做的話,情況於自己十分不利,她敲了敲痠痛的膝蓋,“我這把老骨頭也是很久沒有走動了,就當鍛鍊鍛鍊身體,不爲難各位了。”
她的步子很是緩慢,但是走得十分吃力,最近秋天溼氣重,她的腿腳就疼得厲害。
不過才走出院子,就好像是走了大半天。
陳媽氣喘吁吁,但是仍舊咬牙堅持。
她婆娑的身影在秋風中微微顫抖。
果然,這樣緩慢的節奏讓美珍受不了了。
“像你這樣走,我們什麼時候能夠走到頭!連王八都爬的比你快!”
“對不住了,人老了就是不中用。”陳媽面色潮紅,很是無奈。
她雙腿直顫,竟是連一步都邁得極爲艱難。
“沒用的老東西!”美芳一生氣,拔腿就是一腳蹬在陳媽的膝蓋上!
陳媽身子本來就力氣弱,再加上剛纔受累不輕,這下子又被美珍添了一腳,身子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往前倒了下去。
滄桑佈滿皺紋的臉蹭上了地面的小石子,刺痛火辣。
陳媽覺得心口子一陣疼,她忍不住一手護在自己的心口上,半天趴在地上沒緩過氣來。
“藥藥.快拿藥.”陳媽的聲音渺小得像是塵埃,被風一吹就飄散在空氣中了。
美芳用腳撥弄了她一下,沒有任何反應,“怎麼回事?我才碰了她一下,她就起不來了?”
後面的一個人蹲下來看陳媽的狀況,見她臉色發紫,“不對啊,美珍大姐,你看她臉色怎麼這麼差。”
“不會是真出什麼事情了吧?”
“這個老女人在顏家幹了幾十年了,怎麼說也有點地位的.我聽說她有心臟病的,弄不好我們這次真的捅婁子了!”
幾句話說得美芳心裡懼意頓生,她也只是爲了能夠得到盛桂蘭的嘉獎和賞賜,可從來沒有料想過真的出了意外怎麼辦。她努力鎮靜的說道,“我聽說有心臟病的身上都會帶着藥,你找找有沒有,給她喂兩顆。”
那個蹲在地上的摸了兩下,果然在陳媽的身上找到了應急藥丸,一通手忙腳亂的給陳媽餵了兩顆,見她的臉色好像和緩了一點,可就是昏迷不醒。
“你們搭把手,我們把她給攙到顏家夫人那,咱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藥我們也給她吃了,是死是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你們誰都不要多想,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就好!”
——
妙麗回到小院子的時候,已經看不見陳媽的身影了。
她起初以爲陳媽是在房間裡睡覺,便站在門口敲門,“陳媽,陳媽,我是妙麗啊,我見到顏笙小姐了。”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
陳媽想來睡眠淺,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會醒過來的,沒道理這一次卻睡得這麼沉。
等了一會兒沒有聽見迴應,妙麗着急了,陳媽是病人,她怕會有意外,所以連忙打開門去看情況,可是屋子裡空落落的,一點兒人氣都沒有,就連陳媽平時用的柺杖都完好無損的放在椅子上。
奇怪了,陳媽會是去哪裡了?
妙麗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看到了那空落落的輪椅,她一時就呆了。
陳媽這陣子腿腳不好,已經不大走動了,偶爾出來院子曬太陽,也是要坐着輪椅或者拄柺杖的,這兩樣東西卻都安安穩穩的呆在這裡,那陳媽呢?
大事不妙。
陳媽一定是出什麼事情了!
這下糟了!
怎麼辦?怎麼辦?
妙麗毫無頭緒,她在院子裡轉圈,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陳媽在顏家認識的人就這麼幾個,現在出了事情,能夠去找誰呢?
有誰會在乎陳媽的安全?
妙麗突然靈光一閃,轉身就飛奔起來,往自己剛纔來時的路回奔。
找顏笙小姐。
或許她能夠想辦法來,至少她不會放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