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嬸的心裡一陣驚濤駭浪,忍不住掩住了嘴。
連身旁開車的周管家,因她忽然的一聲驚呼,險些踩錯了油門,她都反應不過來。
小少爺竟是安小姐的孩子?
少爺和安小姐都已經有孩子,而且都六歲了?
天吶……
餘嬸一時不敢置信,卻又覺得,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少爺對安小姐的感情,她是看在眼裡的,若不是安小姐的骨肉,只怕少爺也不會疼愛。
不不不,應該說……若不是安小姐的骨肉。
少爺都不會讓這孩子降生到這世上!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餘嬸心裡又驚又喜又感嘆,禁不住轉過身,偷偷看了一眼後座上的小安律。
她之前還擔心少爺和安小姐能不能真正走到一起呢,誰曾想,他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少爺瞞得可真緊實,連老爺子都不知道。
不過這樣也好。
至少她可以鬆一口氣,用不着胡亂猜測了。
餘嬸心中想着,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是想到:不知道安小姐什麼時候回家?看到小少爺回來了,她一定很高興……
整晚的時間,安寧昏睡得極不安穩。
即使有鎮定劑的催眠作用,她似乎也沒有睡沉,一直在做噩夢,額頭上冷汗稠密,脣瓣乾涸,不時溢出幾聲含糊的夢囈。
穆炎爵也沒有休息,整晚都在她的病牀邊,照顧着她。
她不停地發冷汗,身上的病號服轉眼便溼透了,穆炎爵怕她着涼,一晚上給她換了好幾身衣衫。她以前睡眠清淺,一點點動靜就容易驚醒,然而此刻,即使穆炎爵給她換衣時,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傷,她也沒有甦醒過來。
這樣的折騰,一直持續到天明時分,她才漸漸安靜下來。
安寧醒來的時候,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分辨不清是什麼時間。
她頭有些疼,撐着病牀想要起身坐一坐,卻感覺自己的手被握在一隻溫熱的大掌中,不由怔了怔。
“穆炎爵,是你嗎?”她輕輕喚了一聲,卻沒聽到迴應。
視覺消失後,聽覺卻是變得敏銳,安寧聽到牀邊清淺的呼吸聲,似乎是這個男人,此刻正疲倦地伏在牀邊,睡着了。
他昨晚一直沒有休息嗎?
安寧有些心疼,輕輕抽出自己的手,摸索着尋到了穆炎爵的臉,方纔一觸上,便感覺掌心裡刺刺的,有些癢。
安寧忽然忍不住就笑了。
男人的下巴上竟冒出了一點鬍渣,摸着還挺扎手,挺好玩的。
她忍不住又摸了摸,腦海中想象着穆炎爵長鬍子的模樣,忍不住想笑,可隨即又有一些心疼。
他以前一向都是清貴冷傲的樣子,名貴筆挺的手工西裝,一塵不染的皮鞋,尊貴而又優雅,什麼時候這樣疲憊過?
安寧忍不住在男人臉龐上輕輕撫摸,尋找到他的眉宇,果然發現,他的眉心緊緊蹙着,饒是在睡夢中也沒有鬆開。
她本能地想揉開他的眉心,還沒來得及動,手卻忽然被抓住。
“醒了?”她輕輕地問。
穆炎爵擡起頭來,寒眸豁然睜開,眼神竟清明,無一絲朦朧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