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有點兒難以想象。
穆家的餐桌上,是什麼樣子的呢?
穆炎爵微微眯起眼睛,想了一下,卻發現除了冰冷與沉默,竟找不到其他描述詞。
長長的餐桌,雪白的桌布,透明的高腳玻璃杯和精緻的餐具,猶如最高檔的宴會廳。
最前端的主位是屬於穆老爺子的,左手邊的位置永遠空着,那是留給穆老夫人的。按照穆家的規矩,即使老夫人早已經去世,餐桌上也會一直留着她的位置,這是屬於正室的地位,會一直持續到下一任家主繼位。
而右手邊的兩個位置,則是內定繼承人與妻子的位置。
穆炎爵很小的時候,他的父母便坐在這裡。
隨後,便是按照輩分等級依次排序,大房、二房、三房……哪怕是三歲的孩子,也不能隨意弄錯位置,否則便是壞了規矩。
開始用餐後,餐廳裡的氣氛沉默得像是一尊墳墓。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敢發出聲音,除了負責上菜的傭人的腳步,甚至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與呼吸。
沒有一點兒溫情,冰冷得刺骨。
穆炎爵垂眸,薄脣勾出一點兒譏誚,淡淡道:“嗯。”
他從小就是這樣的。
已經習慣了。
安寧無言以對地看着他,心裡不禁有些同情了。
從小就過這種生活,吃個飯還有一大堆規矩,那得多累啊……
簡直就不是人過的!
怪不得這個男人,總是一副很挑剔很難伺候的樣子,生活觀念與正常人截然不同,各種龜毛講究。
安寧咂咂嘴,也不想說話了,埋頭繼續喝湯。
另一邊,安寧家的書房裡。
小安律掛斷了電話,臉上的柔和神情一瞬間消失,整個氣場都渾然變了。
冷厲,肅殺,銳氣逼人。
他擡眸望向電腦屏幕那一瞬,漆黑的窗口倒映出他的眼神,無盡的森冷與陰沉。
男人在電話說,容少景受了槍擊,目前還在手術室。
小安律一直都知道容少景的身份,他是經過專業特種訓練的人,警覺敏銳,身手不凡,按理說不會輕易被人擊傷。
再聯想起他出事時,是和媽咪在一起的。
小安律大概可以推測,容少景受傷,十有八九是爲了保護他媽咪。
否則,不至於這麼差。
居然敢對他的媽咪動手,膽子可真不小啊……
小安律輕輕咧開嘴,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齒,雙眸中迸射出的凌厲眼神,冷如冰刺。
他專注地盯着電腦屏幕,小手在鍵盤上飛速地敲擊着,一行行程序代碼被迅速編寫了出來。
既然已經知道了車禍發生的大致時間和地點,小安律沒有猶豫,直接侵入了S市交通局的內部網絡,在網絡防火牆上挖了一個後門。
“吧嗒吧嗒”幾聲,漆黑的屏幕中,彈出了一個對話框。
小安律在對話框中隨手輸入了一串字符。
敲下回車鍵。
密碼正確。
對話框一閃消失,屏幕裡,驟然浮現出幾十個不同的道路監控窗口。
隨即,通過畫面檢索程序,設定好時間與地點,系統交叉式自動掃描。
“滴滴滴——”清脆的提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