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幾分鐘,保姆也給她倒了茶,見保姆去廚房裡忙活了,樂喬也不好意思去那邊打擾。
那個女人還在給她的花草澆水,看樣子是個很會生活的女人。
當那個女人放下手裡澆水的東西,走過來時,動作優雅而又入眼。
“你好,你找我……”女人的話,戛然而止。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樂喬,眼神充斥着驚愕,佈滿了不解以及忐忑。
緊張、害怕,害怕被她看穿自己。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樂筱壓下自己心頭的緊張,故作平靜的走到樂喬的面前,坐在她對面的沙發。
樂喬眯起好看的美眸,在看到樂筱時,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內心在沸騰着憤怒的火焰。
久久不能言語。
“是你!”
她的語氣,森寒,而又不解。
“你……”
不等樂筱說話,樂喬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淡漠的弧度,“原來林太太是我曾經的媽咪,樂筱。”
當樂喬吐出“樂筱”這兩個字時,樂筱的臉色慘白下來。
“樂喬,其實我……”
“你是想告訴我,我的真實身份是什麼,還是想和我說,當年的事情是你對不起你,你現在要給我道歉?”
樂喬冷冷的打斷樂筱的話。
握着拳頭,樂筱猶豫了許久,直言道:“我不能告訴你你的真實身份,但我可以和你道歉,當年的事情,我的確是有錯,可是我一直都在關心着你。不管你在做什麼,我都是瞭解的,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你。”
“你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樂喬大笑道,“是嗎?既然你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那我在關家受委屈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出現?我被關承剛和關果凌安排去相親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出現?我受到傷害,每次進醫院,進手術室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樂喬的質問,一字一句,都來自靈魂,來自肺腑。
“樂喬,你也許不知道,每一次你受傷,你出事,其實我都在你的身邊,只有看到你平安,我才能安心的離開。”樂筱道,“我不會騙你,我是真的一直都在關心你,包括你去臨城的那段時間,我也偷偷跟你一起去了!”
這樣的關注和保護,樂喬算是相信了,也無法接受。
她握着拳頭,目光森寒的看着樂筱,道:“那好,我問你,我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她知道這個答案。
她知道樂筱會說什麼。
可她還是固執的想要親耳聽到樂筱回答自己。
精緻的臉,已然佈滿了滄桑的味道。
這個看起來保養極好的雍容太太,此刻彷彿瞬間蒼老了十多歲。
“樂喬,你不是我的女兒,但你卻是我最疼愛的女兒。你我雖然沒有血脈聯繫,可在我的心裡,你是我的女兒,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離棄你。”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離棄你!
這樣的話,如何不震撼樂喬的心?
可是樂喬搖頭,拒絕了她的好,“不,你不是我的母親,你也不配成爲我的母親!”
“爲什麼?”
樂筱蹙起眉,不願看到樂喬如此絕情的對待自己。
可她已經做了那樣絕情的錯事,即便樂喬不原諒自己,她也沒有辦法。
“爲什麼?我可以好好告訴你爲什麼,第一,你不是我的母親,因爲我們沒有血脈聯繫;第二,你當初把我丟在關家,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目的,都讓我感受到了拋棄和悲傷;第三,如果你是真的死了,沒辦法才把我送到關家,我會一輩子想着你,可是,現在我知道你只是把我當做了你完成任務的一個工具,你覺得我還會原諒你嗎?還會把你當做我的母親嗎?”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我沒有把你當做完成任務的工具,我只是……我只是沒辦法,我當時必須把你送到關家,如果不把你送到關家的話,你會遇到更多的危險的!”
樂喬站起身來,疑惑的看着樂筱,“什麼危險?我到底是誰,爲什麼要把我送到關家?”
她不是楊程顯和雲雨月的女兒嗎?
她不是被穆凌峰的父親穆陽生派人偷走,然後把自己送到江州,機緣巧合之下才到了關家的嗎?
樂筱知道,她今天來,是想知道真相,想知道當年的那些秘密。
“樂喬,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真相,因爲我沒有資格讓你知道這一切,但是你放心,你很快會知道你到底是誰,很快會知道,誰纔是你真正的仇人!有些仇恨,不該讓你被揹負,可有些事實,卻是你無法改變的。你不能選擇你生在什麼樣的家庭,什麼樣的年代,但你可以選擇……該不該去恨。”
樂筱知道樂喬是不會輕易原諒自己的,她也明白,若是當初被欺騙、被拋棄的人是她的話,她也會和樂喬一樣恨。
沒有辦法接受自己被送來送去,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到底是從哪裡來,這樣的感受,非親生經歷不可體會。
樂喬目光深深的望着樂筱,深吸一口氣,“好,我什麼也不問了,我現在走。樂筱,以後我們是陌生人了,我希望……我記憶的那個母親,把我送到關家的那個母親,還是我心最愛我、最疼我的母親,但是她已經死了,在我被送到關家不久之後,而你,永遠也不要想着我會原諒你!”
若是她真的愛自己,不會把自己丟在關家那麼久,不會讓自己獨自承受那些侮辱和苦痛。
樂喬從不想表達自己的痛苦,不想表達自己對現實的仇恨,但當她真的面對那些拋棄過她的人時,她還是無法剋制內心深處升騰的苦澀和火焰。
讓這些事情,都成爲過去吧,她真的不想再提了。
樂喬決絕的轉身離開,並未看到樂筱的眼滾落的淚。
對不起,樂喬,我的女兒。
當年的事情,我也無可奈何。
但是你放心,媽咪一定會保護你,永遠在你的身邊保護你!
出去後,樂喬心裡憋悶的很,雖然見到樂筱,什麼也沒有問出來,可時隔二十多年,再次看到這個女人,她的心裡還是一次次的在震動着,心跳都是不規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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