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祭梵被曬黑了好幾圈,一直在外面來回走動,一行人全都被曬得跟黑炭似地。沈祭梵皮膚本來屬於偏暗的麥色,這一曬,整個人都暗了下去。倒是襯得那雙凌厲的如鷹隼的眸子極爲眨眼,雪亮如光。
人是黯淡了不少,可氣勢倒是越發駭人了,就跟從地獄走出來的修羅王一般。
沈祭梵到了公爵府,那邊魏崢幾分忐忑的上報。伯爵公的爲難一句話帶過,畢竟安姑娘沒受到任何傷害,倒是姑娘高熱不退多說了幾句。
魏崢靜等爺出聲,好大會兒那邊約克彙報完畢,爺就那麼起身出去了。沒着沒落的,也說一句話,出了議會廳。約克莫名的望向魏老大,爺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都已經準備好了接受處置,可半句話都沒給,這簡直比直接給處分心裡還忐忑。
顧問是跟着沈祭梵去南非的,同樣被曬得跟個黑鬼似地。約克轉頭一看,嘿,簡直就是一塊煤炭,“顧問,你那身肉得有三分熟了吧,我都聞到人肉香了。”
顧問拉着臉看向約克,沒給好臉色。不過他就是給了好臉,估計也看不出半分來。
顧問先走了,約克轉向魏崢:“魏老大,你說爺這是什麼意思啊?秋後處置?”
魏崢沒出聲,這還真不好說,爺的心思誰猜得到?沒給話,那就等着唄。
沈祭梵進了房間,快速把自己衝乾淨,換了舒適的衣服走出浴室,直接上了牀。安以然俏臉通紅,溫度已經下去了,可身上還在發熱。沈祭梵直接把人抱進懷裡,輕輕順着她的臉,一下一下親着,又捧着她的臉仔仔細細的看。
知道她這些天日子過得挺滋潤,心裡難免不舒服了。他走的時候小東西各種捨不得,還鬧了好久的脾氣,本以爲她會有多想他,可誰知道除了晚上通話之外,她就沒想起過他,玩瘋了都。沈祭梵捏着安以然的臉,心底暗暗嘆氣,小沒良心的,虧他時時刻刻掛着她,時時刻刻想早點回來,她就是這樣想他的?
小鼻子小嘴巴親了個夠,沈祭梵才抱着人睡了一覺。
沈祭梵一覺醒來,都已經下午了,渾身的汗。下意識伸手摸了下安以然的額頭,倒好,溫度正常了,臉色也正常了。沈祭梵抱着安以然進浴室,用溫水給她全身擦了個遍,再用水洗臉。安以然傻愣愣的站着,任由着沈祭梵在她身上忙乎。大概是腦子還處在當機的狀態,思想還沒完全運轉。
沈祭梵扯了張大浴巾給她全身包着,然後抱着人出去,扯了浴巾又放上牀,拍拍安以然的臉,低聲問:“乖寶,有沒有想我?”
“想了。”安以然點頭,光溜溜的手翻出了被子。剛翻出被子,沈祭梵又把她的手塞了進去,出聲道:“病還沒好全,別再感冒了。”
“熱呀。”安以然嗓子給燒壞了,帶着極重的鼻音,音色還有些粗。安以然皺着眉頭,伸手摸了下喉嚨,翻着眼皮子去看沈祭梵。
沈祭梵下牀給倒了杯水,安以然抱着被子又坐起來,伸手去接。沈祭梵直接避開她的手,杯子往她脣邊遞,安以然張口喝了幾口。沈祭梵放杯子的時候安以然伸手去抓睡袍,沈祭梵回頭就看到她白花花一片滑嫩嫩的背露在被子外面,兩瓣兒圓圓的臀貼在牀面上,畫面鮮豔刺激。
沈祭梵跨上牀,長臂一伸,袍子到了手,再順勢把人勾進懷裡。睡袍給她穿身上,埋頭在臉她臉上親了親,低聲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嗯?”
安以然搖頭,腦子已經清醒了,也不頭暈了。沈祭梵就跟神藥似地,一回來她病就好了。安以然擡手摸着沈祭梵的臉,眉頭皺得緊緊的,半是感嘆的說:
“多可惡呀,把你塞得這麼黑,沈祭梵,你都快趕上黑人了。”
其實她想說,黑點也不影響他的型,反而更酷了,只是看他的眼睛,她覺得慎得慌,亮得能扎眼,就跟被拋光過的玉石一樣,灼亮耀眼。一眼就能扎進人心裡,挺嚇人的。安以然不大敢看他的眼睛,因爲直視他眼睛,會有種萬箭穿心的感覺。
“嫌棄了?”沈祭梵聲調涼悠悠的,輕緩的語速倒是聽不出他是什麼情緒。
“哪有。”安以然往他懷裡拱,“老公,我愛你。”頓了下補充說:“我想你了,我想你你就回來了,沈祭梵,你真好。”
沈祭梵面色透出幾分無奈的神色,小東西是晚上嚇得睡不着了,才知道想他了吧。要不是被那畜生嚇到,她能想得起他來?心早飛到那雲天之外去了。
沈祭梵爲什麼沒處置舒默和那畜生?簡單得很,嚇破膽了自然就安分了。
不每天折騰着人往外面跑,他才安心。他也不能說不讓她出門,走之前說了,她想做什麼都可以,可她一出門,他那心都懸在半空中的,安分了自然就更好。
安以然這幾天都病怏怏的,健身房裡,飛鏢紅心變成了巨蟒的血盆大口,這姑娘也是。怕什麼就偏要看什麼,拿着鉛筆畫的時候嚇得手發抖,畫完扔了筆就跑,抱着沈祭梵一通嗷嗷亂叫。畫好之後貼牆上,每天飛鏢射它個十幾次。
又是一個月過去,安以然被沈祭梵養得臉圓了一圈,腰圓了一圈,腿粗了一圈,胸大了一杯,氣色好了好幾倍,眼睛更亮了不少,長長的頭髮也第三次剪短,可回國的時間卻被沈祭梵一拖再拖,安以然對此事頗爲惱火。
“沈祭梵,什麼時候回國?”安以然把衣服晾好,直接往會議廳的書房跑。
書房裡氣氛很嚴肅,安以然圓乎乎的頭擡眼時候看到裡面的人愣了下,立馬識趣的退出去。撇了下嘴,沈祭梵似乎又開始忙了,他是每天都在家,可事情不斷,幾乎就沒出過書房。安以然門外站了下,黑漆漆的腦袋又偷偷往裡面看。
舒默好了呀?站那麼直,還真好了。安以然張着嘴巴望着,沈祭梵冰冷的目光掃了她一眼,安以然一對上沈祭梵墨黑灼人的眼神立馬伸手捂嘴,腦袋即刻縮了回去,轉身跑了。她就是好奇看一下而已,怎麼那麼小氣呢?又不是她不認識的人。
安以然抱着畫板坐在地上畫畫,屋子裡鋪滿了她的畫稿。安以然畫着畫着又去量體重,一量,吐血,又重了一斤。氣死她了,她的體重從來就沒上過三位數,現在可能是再也回不去兩位數了,因爲沈祭梵會把她養得越來越肥的。
安以然跑浴室裡去,對着鏡子看自己,伸手捏了捏小肚子上的肉,捏了捏胳膊上的肉,傷心透了。她臉型是倒心形,有下巴,很柔美,可現在,雙下巴都出來了,說話都能看見,尖尖的心形小臉現在都圓了,一顆頭胖乎乎的,不對,她現在看自己,全身都是胖乎乎的。她本來就不高,肉一多,就圓了。
安以然坐在馬桶蓋上哭得很大聲,是懊惱的聲音,沒有眼淚,就是特別懊惱。她都說了要減肥,可沈祭梵愣是每天都押着她吃東西,約克送過來的養身體的藥,她吃了不老少,一天沒停過。食補,藥補,這才幾個月呀,就圓成這樣了。
姑娘現在是很愛美的,剛到這邊時候沈祭梵給添置的小洋裝她悲劇的一件也拉不上拉鍊,氣得不行。沈祭梵知道她每天都偷偷的試穿以前的衣服,衣帽間的衣服全都給換了,換成了她現在的尺寸。可她的衣服一直都是“S”,現在全是“M”,她覺得,照這麼發展下去,她的衣服很快會被換成“L”,甚至是“XL”。
想想,這是個多麼令人傷心的未來。都說明天會更好,她是沮喪透頂。
沈祭梵在衛生間門口站着,扣了下門,然後走進來,高大偉岸的身軀立在她跟前,伸手擡起她圓潤很有肉感的下巴,看着她圓乎乎的臉問:
“怎麼了?又傷心了?你也看到了,我在開會,並沒有不理你,嗯?”
粗糲的拇指輕輕在她滑嫩紅潤的臉上摩擦着,這小東西是越來越合他心意了,皮膚好得能掐出水來,嬌嫩的俏臉就像透着一層亮光一樣,白玉一般瑩潤。
“不是,”沈祭梵一來,安以然情緒就被放大了,哭喊的更大聲,哭得傷心,可一滴眼淚也沒有。伸手抓着沈祭梵袖口說:“沈祭梵,我要減肥,減肥!”
沈祭梵臉色沉了沉,聲音嚴肅了幾分:“又不胖,減什麼肥,別一天到晚想東想西的,把身體弄壞了。你身體才見好,經得起幾個折騰?”
“你看,全是肉,你捏我的臉,下巴,下巴都沒了,全是肉。”安以然有些抓狂,拉着沈祭梵的手往臉上放,又拉着往腰上摸,她最討厭的就是屁股圓了一圈,這是讓她最最抓狂的:“沈祭梵,都是你害的,我早就說了要減肥,你還讓我吃吃吃,每天就是吃,你是故意把我變這麼醜的嗎?太壞了。”
沈祭梵的掌停在她圓圓的後臀上,手感極好,實話說,他很滿意,並沒有覺得哪裡的肉多餘了。勾着人往牆體鏡前站,從身後把安以然圈在懷裡,聲音很低,出聲道:“然然,你看,哪裡胖了?比例很勻稱對不對?以前你的體重都是不達標的,約克醫生不也告訴你了嗎?你現在的狀態就是最標準的,不能減肥,嗯?”
“明明就很胖,沈祭梵,你睜着眼睛說瞎話。肚子上,屁股上都是肉,沈祭梵你摸摸,是不是?以前都沒有的,現在穿衣服都不好看了。”安以然忍不住的嘟嚷,一張臉都皺爛了,懊惱得不行。
沈祭梵耐着心跟她講道理,說身高和體重都是有比例約束的,可安以然就是不聽,沈祭梵越說,她就火了,連手圓了一圈,白嫩嫩的手反手去推沈祭梵的臉,吼他:
“沒長在你身上你當然會這麼說,站着說話不腰疼,你自己長個十五斤看看,試試是什麼樣子的。真是的,人家從來都沒過九十斤的,現在已經過一百了!”
是,安姑娘就在這短短兩三個月內長了足足十五斤了。十五斤全是肉啊,全都堆在她那小身板兒上了,能不圓嘛?這麼發展下去,確實挺恐怖的。她現在還是很有危機意識,自己的身體肯定在意了。可偏偏沈祭梵還一個勁兒說好,能不氣人?
其實如果單說她現在這樣,她確實不胖,有點微胖,並不是不能入眼,只是她曾經是真的太瘦。一百六十公分的個頭兒,才八十幾斤,胳膊腿兒就跟竹竿兒似地。現在看她,就挺合適。主要是比例很好,有種身形的人,再胖,可比例很好,那也是好看的。再說了,安以然現在並不是很胖。老朋友會說胖,那是因爲見過以前的安以然,初相識的人,就會覺得她這樣子挺合適。
當然了,不管合適不合適,爺滿意啊,爺滿意那再不合適都是最合適的。
安以然滿臉通紅,給沈祭梵氣的,她都鬧減肥鬧很久了,可沈祭梵就跟沒聽見似的,吃的照樣給她弄,她不吃他就灌,他也不嫌煩的。
“聽話,乖一點,我說不胖就不胖。真的,你不信我說的,總該信魏崢說的,對不對?”沈祭梵抱着人不鬆,任安以然在懷裡亂蹦。
沈祭梵臉上帶着幾分笑意,忽然抱緊了些,酷硬的下巴擋在她肩膀上,湛亮的眸子盯着鏡面,目光直直看着鏡面自己懷裡惱怒不堪的女人。
安以然擡手去推沈祭梵的下巴,不讓他放在自己肩膀上,因爲她現在很生氣。
沈祭梵伸手把安以然的手整個抱在懷裡,不讓動,安以然氣鼓鼓的瞪着鏡面,瞪着沈祭梵的眼睛。沈祭梵眼底滿是笑意,抱得緊緊的,好大會兒安以然總算氣消了,沈祭梵才拉着人走出去。
每隔幾天她總要抓狂一次,家裡量體重的稱都被他扔了幾次。扔了才過幾天,屋裡角落又擺了一個,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弄回來的。
沈祭梵把地上的畫稿都給收起來,她該吃蛋白粉了,再過一會兒就得喝湯,喝湯後半小時就該吃飯中飯。這時間沈祭梵倒是掐得準,他在家裡的目的就是盯着她。不是他親自盯着,家裡誰能讓按時吃東西?
到底第一個孩子給沈祭梵留下了陰影,她身體必須在第二孩子來之前修養好。後悔當初給她調理身體沒持續多久,也是因爲她反抗得厲害。所以現在得抓緊調理,女人生一個孩子那是掉一塊肉啊,得補多少才能補得回去的?沈祭梵現在壓根兒就不覺得哪裡過了,照他看來,還差得遠。
再說她的身體比例來說,吃再多,也不會難看,身型在那。沈祭梵對自己身體要求苛刻,對她怎麼會放太鬆?
安以然被沈祭梵拖下樓,每天這時候伯爵夫人正在小休,上午休息半小時,飯後半小時後再休息一小時左右,這是伯爵夫人幾十年不變的作息。因爲伯爵夫人並不在主樓休息,在另一側的公館,但與這邊是相通的,所以這時候的公爵府上下幾位安靜。僕人走路都跟鬼一樣飄着走的,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沈祭梵拉着安以然進了廚房的偏廳,安以然坐在桌子前,頭趴在桌上。沈祭梵在給她衝蛋白粉,兌在牛奶裡面。她每天上午喝一次,睡前會喝一次,六種不同的蛋白粉,三天一個週期,循環着來的。蛋白粉並不是隨便吃的,得按照人體的健康指數,對症下藥。約克在這段時間基本上都成了營養師了,隔三差五就會過來檢查一次安以然的身體,然後在適當調整她使用的東西。
“我不要喝。”安以然抱着頭抗議,沈祭梵把杯子放在桌面上,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然後伸手抱她:“聽話,就一杯牛奶而已,幾口就喝了,嗯?”
安以然趴在桌上,頭貼得緊緊的,手又捂耳朵,堅決抗議。
沈祭梵直接把人給拽懷裡,拉開她的手單手箍着,另一手拿着杯子往她嘴邊遞:“然然,乖一點,喝了,嗯?你看,比昨天的少了不少。來,喝一點,聽話。”
安以然在沈祭梵懷裡不停的掙,掙不開就亂叫。沈祭梵箍住人,附脣在她嘴上用力啃了幾下,低聲道:“夫人在休息,別吵醒了她。你乖一點,就一杯牛奶,嗯?”
“不要,沈祭梵,蛋白粉會長很胖的,你以爲我不知道嘛?”安以然搖頭,臉扭向另一邊,死不肯張嘴。
沈祭梵自己喝了一口,然後看她,出聲道:“我都喝了,你也喝一點,好不好?”
安以然搖頭,還是不肯。沈祭梵臉色漸漸沉下去,安以然雙手掙脫開來,伸手拿着他手上的牛奶杯,往他嘴邊遞:“你再喝一口我就喝。”
沈祭梵張口抿了下,安以然皺眉,“你耍賴,都沒有碰到水!”
“有,該你了,聽話。”沈祭梵耐心極好的出聲,直接伸手把杯子往她嘴邊推,安以然被嗆了下,不得不全喝了。
沈祭梵看着乳白色的液體全部灌進她嘴裡後這才放心,杯子放桌上,扯了張溼巾給擦臉,低聲道:“並不難喝,對嗎?”
安以然自己搶過溼巾,擦了下嘴然後扔沈祭梵手裡,氣哼哼的轉身走了。沈祭梵起身吩咐了聲廚房,讓把湯準備好。湯安以然不排斥,因爲她以爲那是甜湯,而是冰鎮過的,有一絲涼意,這是沈祭梵押着她吃的唯一能接受的東西。
安以然要喝湯,所以那些食補的藥材之類的東西,就全這一碗湯裡放,最後還得想辦法把味道去掉,弄成甜品。安以然是吃出來有中藥的味道,可還勉強能接受。
公爵府主樓之外還有不少附屬的別院,像伯爵夫人單獨住的公館,還有類似會所的獨立建築。並沒有連在一起的建築羣構成了婭赫公爵府寬廣的佔地面積。
安以然以前一直以爲魏崢他們是沈祭梵有事叫他們的時候,他們纔會來這裡,後來才知道,他們基本上都在後面的會館裡。那邊有屬於他們的空間,而且只要沈祭梵在家,他們無疑全都會集中在會館。在京城的時候同樣也是這樣,只要沈祭梵在淺水灣的別墅,魏崢他們絕對在另一棟別墅裡。
這是安以然最近才知道的,覺得自己真是挺笨的,沈祭梵總是一個電話過去,他們人馬上就出現了,無疑是在附近啊,可她就沒想到這一層來。聽魏崢說,四大暗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立根據地,底下辦事的人大部分都在那等候差遣。
而他們幾個,都是隨時跟着沈爺走的,就是晚上,也經常在爺的附近活動。
安以然覺得沈祭梵變態,你是人,別人就不是人了?有必要這麼奴役別人嘛。
但一般在這個問題上,她跟沈祭梵達不成共識,因爲他就是從強權獨裁統治下走出來的人,又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她那一套人人平等的說法無疑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最初她會爭辯,可現在她不爭了。人家被奴役差遣的人都沒覺得哪不對,她在抱怨個什麼勁兒啊,她打抱不平他們也不會領情的。
安以然直接往後面會館跑,她還是喜歡熱鬧一點的地方。伯爵夫人很快就要醒了,她不會自討沒趣等着看夫人的冷臉。
“魏老大,魏老大……”安以然在外面就大聲的喊。
老遠就喊,是避免忽然走進去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因爲之前就又一次沒出聲直接就闖了進去,結果魏崢剛衝了澡出來,身上就穿了條褲衩兒。
安以然瞪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一回頭,爺臉色全黑的立在她跟前,大掌直接把她雙眼蓋住,並且警告她往後不準再跑這邊來。
可這邊熱鬧啊,她現在是跟四大暗衛混熟了,主樓那邊是伯爵夫人和經常板着臉訓人的沈祭梵,這邊是四個能說會笑的年輕人,是人都會選氣氛輕鬆一點的。
所以儘管沈祭梵警告了幾次,她照樣往這邊跑,覺得這邊空氣都要清爽些。
安以然直接進了客廳,再不往他們房間跑。廳裡有不少人,都是經常跟在他們幾人身邊的人,安以然也見過不少次了。所以衝大家笑笑,幾個暗衛都是四大暗衛低下出挑的,見安以然進來立馬站起來,恭恭敬敬的退立到一邊。
“少夫人。”幾個喊了聲,然後退出了屋子。
安以然往裡面瞄了眼,沒見到人。安以然找了一圈,她從這邊進去,魏崢幾人從另一邊出去,等她到了另一邊,魏崢幾人又從這邊進去了。
安以然轉了一圈,屋裡空蕩蕩的,泄氣的又轉身往主樓走。
沈祭梵偉岸身軀立在門口等她,見她回來,面上笑意明顯,朝她伸手過去。安以然興怏怏的把手塞進他掌心,繃着小臉子抱怨:“魏崢他們怎麼一個人都不在呀,真是的。不是說只要你在這裡,他們都會在的嘛?怎麼都不在?”
沈祭梵笑笑,揉了揉她黑漆漆的頭頂,說:“你說呢?他們手上沒有任務纔會在這裡,有事就得出去辦事。不能工作都不做了,對嗎?”
“怎麼會全都出去辦事了?一個人都沒在。”安以然伸手抓扯頭髮不高興的出聲。
沈祭梵低聲應道:“他們不出去辦事,就得我去,你想他們去還是我親自去?”
“……”
安以然不說話了,她能說想讓他出去的話嗎?她敢說又開始有點煩了他了嗎?
沈祭梵拉着安以然在大廳坐了會兒,安以然又渾身不舒服了。沈祭梵抱着人不讓動,安以然就哪哪兒都不對勁,就是不想幹坐着。他覺得舒服,她難受。
湯端了上來,晶瑩剔透的,再稠一點都趕上果凍了,沈祭梵說這邊的濃湯都這樣的。安以然把湯喝了,伸手摸了下肚子,不高興的咕噥說:
“你看,全是肉。”沈祭梵也伸手摸摸,有點肉往後孩子才能在裡面睡得舒服。
“哪裡全是?一點點而已,很可愛,不是嗎?”沈祭梵低聲笑道。
安以然擡眼飛了他一記小眼神兒:“一點點就不是肉了嗎?一點點就能看得出來了。多難看呀,沒長在你身上長我身上了,你幸災樂禍對吧?”
沈祭梵輕輕揉着她的肚子,“這是最正常最健康的狀態,明白嗎?”
安以然擡眼瞪他,沈祭梵順手就捏了下她圓乎乎的臉,手感好極了。
伯爵夫人過來了,這意味着馬上又要用餐了。安以然一聽到吃飯就開始惆悵,她不想吃飯,安以然抓着沈祭梵的袖口說:“沈祭梵,我要節食。”
沈祭梵垂眼給了她一眼,沒搭理她,手上握着她的手,輕輕的揉着。伯爵夫人在他們對面坐着,心平氣和的說了幾句哈。沈祭梵淡淡迴應着,不顯親熱也不冷漠。
安以然現在不想主動跟伯爵夫人說話,原因是伯爵夫人竟然一口否認當初親自帶她去伯爵府的事情。安以然挺生氣的,家裡僕人全都看見了,那天是伯爵夫人說要帶她去公墓,她們一起出去的。
可伯爵夫人否認那回事,而且所有人都指證,伯爵夫人說的是事實。至於安以然爲什麼莫名其妙跑去伯爵府了,這點伯爵夫人表示很疑惑。
安以然氣的就是這個,堂堂伯爵夫人,敢做不敢當。儘管這段時間她相安無事,可對伯爵夫人是真心喜歡不起來。再怎麼努力都沒用,她就是喜歡不起來。
所以夫人跟沈祭梵說話,她一句也沒接。沈祭梵話也不多,偶爾垂眼看她一眼,握着她的手,慢搭斯里的把玩,一根一根捏着揉她的圓圓的指腹,不輕不重的捏,似乎很有樂趣似地,又仔細的翻看着,連每一條細細的紋路都要看清楚。
飯好了,安以然忽然捂着肚子,不舒服,蒼白着一張臉往樓上跑了。推開門爬進被窩裡睡覺,沈祭梵很快跟了上來,坐在牀邊,伸手摸着她額頭,低聲問:
“怎麼忽然不舒服了?叫約克醫生來檢查下好不好?”
安以然搖頭,“沈祭梵,你別吵我,我就是不舒服,你讓我睡一下下好不好?”
沈祭梵輕輕拍着她的背,沒再說話。安以然把被子往頭上蒙,翻過身背對着他悶悶的出聲:“沈祭梵,你去吃飯吧,我睡一下就好了。”
沈祭梵在牀邊站了會兒轉身下樓,安以然本不想睡覺,可誰知道竟然真的睡着了。
沈祭梵端着午餐上來,以爲她只是鬧脾氣,結果一看,睡着了。
當即讓人把吃的送下去,自己脫了衣服上牀,在她身邊躺下來。安以然下意識的往他懷裡拱,沈祭梵仔細摸了下她額頭,有點發熱,但也不知道是她真的身體不舒服,還是睡覺在被子裡悶的發熱。抱着人輕輕的拍,陪着睡了會兒。
沈祭梵醒的時候把安以然也弄醒了,白天睡太多,晚上就睡不着,免得她晚上又鬧,起牀時候就把人提了起來。
安以然眼神有些渙散,還想睡。沈祭梵看着她殷紅殷紅的脣,忍不住就吸了上去,原本漂亮的脣形,竟然也長得有些圓了,粉嘟嘟的還挺可愛。沈祭梵是怎麼看怎麼喜歡,基本上小東西是照着他預期的在長,大爲滿意。
安以然嘴上吃痛,你抿了下,轉頭撇開了,伸手擦着嘴巴,咕噥道,“還想睡。”
“不睡了,現在睡久了晚上睡不着。”沈祭梵拖着人下牀,把人當面粉糰子似地揉,親她嘴巴,被她擋開,擋開又親別的地方,咬了她滿臉的口水。
沈祭梵悶悶的底笑從胸膛傳震出來,見她被他弄得惱了,這才停手,不再鬧她。拉着人去洗臉,然後,吃飯。安以然不吃,沈祭梵就守着。
安以然趴在桌上這不舒服那不舒服,就是不肯吃飯。沈祭梵耐心夠得很,就守着,她不吃就不讓走。安以然也不怕,不走就不走,趴桌上又睡了。
沈祭梵無奈,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低低的哄着:
“乖寶,吃一點東西再睡,嗯?”
“不餓。”安以然頭往另一邊轉,不看沈祭梵。她要減肥,從今天起,不吃中飯不吃晚飯。反正她不吃中飯晚飯也不會怎麼樣,他給她吃的那些東西也完全夠了。
“不餓也吃一點,聽話,人活着就會消耗能量,睡着了也在消耗。你不吃飯光消耗能量怎麼行?然然,乖一點,嗯?”沈祭梵把人從桌上拖起來,板着她的臉看,掌着她的臉看着,她吃的東西跟他們都不一樣,她習慣了吃米飯,所以她吃的東西是照她的習慣營養搭配的,怕她吃膩,每天的菜色都不一樣。
沈祭梵把米飯往她面前放,安以然抱着頭抓狂的尖叫了聲,推開沈祭梵,沈祭梵當即又把人抓進懷裡,好聲好氣的出聲:“乖寶,聽話一點,吃一點,嗯?”
這麼久沒吃了,早上吃那一點,早消化得沒影了。
安以然推開身邊的飯,搖頭,“不要吃,我不餓,沒餓,沈祭梵!”
“沒餓也要吃一點。”沈祭梵語氣有些冷了,知道她倔脾氣又犯了,反正每隔一段時間都要鬧這麼一次,沈祭梵儘量好說好商量的出聲:“之前都吃得好好的,今天忽然就不吃了,能行嗎?現在到晚上還有幾個小時,不吃東西怎麼行?”
“不吃,沈祭梵我真的不餓,一頓不吃又餓不死的,你看我身上囤積的脂肪,一天不吃東西也沒什麼影響啊。”安以然嘟嘟嚷嚷的說完,沈祭梵臉色直接暗沉了下去。
沈祭梵一黑臉,安以然就忍不住害怕,吐了下舌頭,本來就是嘛,一頓不吃又餓不死。沈祭梵拿着筷子夾菜,菜往碟子裡放,讓人拿了匙子過來,安以然一看他那架勢就知道他又要逼着她吃了,當下有些火大。起身拉開椅子要跑,沈祭梵頭也沒回,反手直接把人拽了回來,冷着臉把人按在椅子上。一手搭在她肩膀上,另一手給布着菜。
本來還擔心她真的身體不舒服,想着也是有好長一陣沒出去,合計着她是給悶壞了。可誰知道,小東西在耍這些個心眼。
沈祭梵心思多沉的人?她那話一個沒說好,心裡在合計什麼爺即刻就能猜到。所以她剛纔那話一出口,沈祭梵就知道她的用意,節食減肥?想也別想!
“沈祭梵,我說了不想吃,不想吃!”安以然氣得臉色通紅,肩膀被他大力壓着,她根本就起不了。氣得不行,雙手扯着沈祭梵袖子往外拖。
沈祭梵側目冷冷掃了她一眼,一勺飯往她嘴邊遞,“吃!”
安以然抿緊了嘴,不動,也不說話,倔強的跟他對視。
沈祭梵難得跟她多說,壓在她肩膀上的掌上移,瞬間就扣上了她後腦,一個用力,腦袋往自己身邊帶了幾分。安以然皺着眉頭痛喊了聲,沈祭梵當即就把米飯給灌了進去,安以然搖頭拒絕,沈祭梵怒沉的眼直直看着她,出聲警告:
“你敢吐出來就等着捱揍!”
安以然包了一口飯,抿着脣,嘴角顫動着,臉色激得通紅。一下一下的吸着鼻子,眼皮子一關一開,眼淚就滾了下來。
沈祭梵直接無視,清淡的湯拉身邊來,裝了一勺往她嘴邊遞。安以然抿着嘴不開,沈祭梵目光就跟利刃似地凌遲着她的倔強,安以然張口“哇”地一聲哭出來,傷心的控訴:“沈祭梵,我還有沒有點自由和權利?我不想吃嘛,我沒餓呀。”
沈祭梵擡手,匙子裡的湯給灌進了她嘴裡,沈祭梵連着餵了幾下,安以然乾嘔得厲害,沈祭梵只能作罷。嘆口氣,把人拉進懷裡,拍着她肩膀低聲道:
“那你告訴我,爲什麼不吃飯?嗯?你這麼大的人了,吃飯也要我盯着嗎?然然,你乖一點好不好?不要還像孩子一樣,吃飯還要人哄,嗯?”
安以然擡手擦着掛在白白嫩嫩的臉上的淚,一下一下抽泣着,委屈的說:“我就是,不想吃,我沒餓,真的沒餓,吃了早餐後你就一直在讓我吃東西,我一點也沒餓。而且,我說了不舒服了,不舒服就是吃不了東西,你還故意這樣兇我。”
沈祭梵輕輕拍着她的背,低聲道:“不餓也要吃一點,能量一直在消耗,你自己是沒有感覺,但消耗能量這是分秒在進行的,所以要吃一點主食補充能量啊。”
“我不舒服。”安以然安以然捂着肚子,又摸額頭,“有點頭暈,我要睡覺。”
“我讓約克過來一趟,好嗎?”沈祭梵直接給約克去了通電話,壓根不聽她的辯解。她不想做的事,理由一大堆,他就得全方位給堵後退。
安以然捂着臉哭,覺得自己可憐,她都被養成頭豬了,他還要逼着她吃東西。
“沈祭梵,沈祭梵我可不可以吃點水果,不吃飯?我不想吃肉,不想吃米了,我吃水果可不可以?”安以然退一步說,伸手去抓他的袖口。
沈祭梵揉揉她頭頂,嚴肅道:“水果飯後吃,聽話。”
安以然又捂着臉哭,伯爵夫人早聽不下去了,中文她不是很懂,可基本上也聽懂了他們倆在餐廳鬧騰什麼。走進來,在他們對面坐下厲聲道:
“安安,艾瑞斯這麼忙,你就別沒事找事纏着他,好嗎?”吃飯這種事,還要男人哄,這當妻子的也太作威作福了。
安以然不哭了,鬆開手坐着。沈祭梵看她安靜了,又拿着匙子喂,安以然躲開,不吃。伯爵夫人那臉色瞬間難看得跟什麼似地,不得不出聲:
“艾瑞斯,你是堂堂公爵大人,怎麼能由着安安這麼鬧?傳出去……”
“我不認爲疼自己女人傳出去會有任何負面影響,女人就該是男人捧手心裡寵的。夫人,您希望兒子做個負責的好男人還是像父親大人一樣?”沈祭梵冰冷的聲音半點不猶豫的打斷伯爵夫人,目不斜視,匙子依然還停在安以然面前。
伯爵夫人被噎了下,面色難看。沈祭梵目光柔和的看着安以然,那意思是,讓她趕緊吃,就當給他個面子了,他這不是爲了她,跟他母親對上了嗎?
安以然抿着脣,知道現在應該照沈祭梵希望的那樣,乖乖的把飯吃了,可這樣她的反抗就一點用都沒有了。他們母子兩對着來,跟她有什麼關係?爲什麼是她來妥協?這樣她會懷疑是沈祭梵串通好了伯爵夫人一起來整她的。
“然然,不吃就是不給老公面子,給我一點面子,嗯?”沈祭梵壓低聲音道。
安以然想張口,可又撇開臉了,“不要,都冷了。”
這理由很冠冕堂皇,沈祭梵手僵了一下,招手讓人把飯收了。無疑沈祭梵也有些來氣,被噎了一下,心裡當然不會痛快,也是因爲小東西駁了他面子。
氣氛有些僵,安以然埋着頭,伯爵夫人也並沒有就此起身離開,也不覺得自己多餘,坐在對面。誰都沒說話,兩個女人各懷鬼胎,一聲不哼,倒讓沈祭梵有幾分尷尬了。
他本就心裡被噎了下,垂眼看着把頭埋得低低的小東西,想撒氣又沒處可撒。
約克已經來了,進了餐廳,帶着聽診儀例行公事後的檢查着。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氣氛不對,伯爵夫人也在,看爺那臉色,無疑是安姑娘又鬧騰爺了。
約克站了好大會兒,問:“少夫人,請問您覺得哪裡不舒服?”
他沒檢查出哪裡有毛病啊?安姑娘那身體健康指數比爺都高,幾乎都登頂了,半點小毛病都沒有。
安以然偷偷瞟了眼沈祭梵,小聲說:“我,就是不想吃東西。”
約克鬆了口氣,輕鬆道:“這不是什麼毛病,天氣悶熱,確實會令人食慾不振。”
約克這話安以然就像得了特赦令一般,立馬滿臉放光,連連點頭:“對啊對,就是食慾不振,是天兒太熱引起的。沈祭梵,我就說不舒服了,是真的吃不下。”
沈祭梵陰測測的看向她,安以然立馬瑟縮了下脖子,規規矩矩的坐回去。
沈祭梵擡眼,看向約克道:“給她換一種味增湯。”
約克即刻點頭,交代了特意從Z國請過來的膳食主廚後趕緊退場了。他還以爲什麼大事情火急火燎的把他召過來呢,原來就這麼點破事兒。
祖宗姑奶奶,您真是三百六十五天不停歇的來事兒啊。
約克一走,安以然立馬討好的伸手拉着他衣袖,沈祭梵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安以然識趣的收了手。
往後幾天安以然都停聽話,沈祭梵沒下樓她就把東西吃了,當然,吃一半扔一半,守着她的下人也不敢多說什麼。
沈祭梵去了伯恩公爵府,在那邊呆了一天,晚上纔回來。
一回來就問負責她食物的下人:“少夫人吃飯沒有?”
下人很爲難,抵不過公爵夫人冷戾的目光只能出賣少夫人:“沒有,中午就,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