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不做情人

103,不做情人

安以然雙腳連連蹬踢着,卻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騰了空,卻是被人提了起來,嘴裡咋呼着叫嚷,左右轉動着頭。兩身形彪悍的男人就跟提着小雞仔似地輕輕巧巧就把她擰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光天化日下你們竟敢當街行兇,你們這是犯法的,放開我……”左右都夠不着,還試圖伸長脖子去咬擰着她的健壯胳膊,可惜夠不着。

“魏崢,魏崢……”安以然扭頭魏崢的臉從眼前一晃而過,不出片刻,她被扔進了光線不太好的寬敞車內,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跪趴在一雙男人皮鞋前。

安以然縮手甩了下被咯疼的手心,扭曲着臉直嚷出聲。好大會兒才痛感才消除,睜眼,一雙逞亮的皮鞋立馬竄進眼裡。安以然知道事兒大了,狗腿似地伸手擦了擦皮鞋,接着才緩緩擡眼往上望。

俊毅剛硬的臉,照樣同記憶裡如出一轍的冷硬表情,黑的眉,薄的脣,凌戾的雙眼緊繃的臉。在她擡眼之時,強烈而熟悉的迫人氣息緩緩壓下來。指節分明虐待粗糲的溫熱手掌扣上她纖柔的下巴,她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緩緩開啓的薄脣。

“沈祭梵……”率先出口喊了聲,這一先出口,氣勢莫名就先弱了。

“我很可怕?”沈祭梵的聲音跟剛從冰窟裡撈起來一樣,寒氣滲人。

“沒有沒有,不可怕……”安以然回答得太快,差點給咬了舌頭。

沈祭梵潑墨濃眉微微上挑,捏在她纖柔下巴的拇指習慣性的輕輕磨蹭,低聲再問:“那爲什麼跑?抽瘋了?”

安以然哪敢辯解?他說什麼都是對的,連連點頭。可沈祭梵卻似乎不滿意,目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變暗。安以然扯了下頭髮實話實說:

“我以爲你是來討債的……”頓了下,伸手抓着他袖口緊張兮兮的問:“沈祭梵,你不會真想跟我要錢吧?我們公司才成立幾個月,沒錢的。再說,你又不缺錢,再寬限我一段時間唄。反正,我借條都寫了的,你不要擔心我不還。”

準備註冊公司,還以她的名義向銀行貸了一百萬,她現在身上可是背了整整兩百萬的債務啊。就算盈利有還債的能力,要還也是先還銀行,銀行利息高啊。

安氏破產資不抵債,安以鎳和安以欣身上還欠着銀行幾百萬的債,再要向銀行貸款,只能以她的名義。所以當她看到沈祭梵時能不跑?

沈祭梵微微擡眼,總算沒說些出讓他內傷的話,鬆開手,順勢擰着她起身,把她按在身邊坐下。安以然警惕的看着他,輕輕往旁邊移了下,又移了下,看他似乎沒什麼反應,索性往最遠處坐。

沈祭梵挑着眼側頭看她,瘦了不少,可精神極好,眼睛亮得眨眼,連頭髮都長長了,齊肩長的發包着張白生生的臉,跟上好羊脂玉似地還泛着亮光。

朝她勾手:“乖寶,過來,我問你幾個問題。”

安以然搖頭,“不要,你就這樣說,我聽得見。”

“緊着,別惹我生氣。”沈祭梵聲音當下轉了個調兒,語氣沉了三分。

安以然懊惱,好吧,看在一百萬的份上。慢慢往他身邊移了下,擡眼說:“好了,就這樣,你說吧,我聽着。”

沈祭梵冷眼掃了她一眼,不帶商量的直接伸手把人拽到了身邊,一手卡在她腰上半分不給動。臉色不悅,薄怒而起,冷戾眼神打在她臉上。

安以然皺緊了眉擡眼瞪他,可他上脾氣的時候她向來不敢多說話,下意識的埋下頭去裝鴕鳥。心裡不高興得很,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爲什麼還要怕他?

心裡是這麼想,可就是沒膽子反抗,本來這人就不是一般人能忤逆的,她連小角色都不算,還借了他的錢,她再想反抗也會忍着的。

沈祭梵伸手擡起她的臉,她要轉頭,沈祭梵手上用了下力出聲道:

“看着我,乖寶,你現在認真聽我的話,不用急着回答,我問的每一個問題你都要想好了,老老實實的回答我,能做到嗎?”

安以然虛合着眼偷瞄他:礙,幹嘛忽然這麼嚴肅啊?

點頭,“能!你說吧,我會想好了回答。”

“乖女孩。”沈祭梵露出了絲笑意,下意識的捏了下她的臉,頓了下才出聲道:“你是怎麼看我的?”

安以然錯愕,都已經準備好了回答他有可能給她的各種刁鑽問題,卻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不搭邊兒的問話。怎麼看?用眼睛看唄。

“礙……”認真想了下,確實不明白他的意思,索性問道:“沈祭梵,你想聽什麼?”

“你的真話。”沈祭梵板正她的臉,不讓轉動,直視她的眼睛。

安以然面露苦色,哪方面的真話礙?他不給提示她怎麼怎麼知道啊?伸手抓着他胸膛前的衣襟,手指輕輕往他胸膛上戳啊戳,輕聲問:

“沈祭梵,我覺得你基本上還算好人,你並沒有表面上看那麼無情。”當然,她僅僅指的是這次借錢給她的事,至於他會不會幫別人嘛,這個她不知道。

停頓半晌,再問道:“沈祭梵我這樣說可以嗎?你還想什麼真話?”

沈祭梵調整了下坐姿,側向她的同時將她往身邊拉了拉,面對面看着她,抓了她的手,一根一根的揉着捏着把玩。看來這回答基本合意:

“也就是說,你並不反感我。”

安以然歪頭想了下,可以這樣理解吧。沈祭梵微微勾脣,揉了下她的頭頂,再問道:“喜歡我嗎?”

“哈?”安以然募地撐大了眼睛看他,表情更爲難了,能說不喜歡嗎?

半晌還是試着搖頭,沈祭梵那臉子就跟川劇變臉似地,下一秒就被另一種情緒取代:“嗯?乖寶,好好想想,真是不喜歡還是別的?”

冷戾之聲淡淡從鼻息間傳出,語調涼悠悠陰測測的,斜眯的銳利目光跟把刀子似地“嗖嗖嗖”直往她瞳孔砸。安以然瞳孔微微縮了縮,威脅,哧裸裸的威脅!

安以然一下一下開合着眼瞼,出聲道:“不是不喜歡,是不敢喜歡。”誰讓你老闆着臉嚇人來着?能喜歡得起來嘛?再說,她現在也沒理由再喜歡他了吧。

“來,說說理由,好好說,我想聽。”沈祭梵以一種好商量的語氣誘導着。

安以然往後退開了些,心底怨聲四起,沒有他更強勢的了,難道什麼事都有理由嗎?他自己什麼德行自己不知道嘛?要聽真話來着,這不是逼着她改口供?

“礙喲……沈祭梵,你煩不煩呀?不敢喜歡就是不敢喜歡,什麼理由你自己會不知道嘛?”安以然打算耍賴到底,沈祭梵濃眉微微一上挑,冷哼聲再度傳出。安以然滿面懊惱,呶呶嘴說,“我說了你保證不生氣,不發火?”

沈祭梵沒出聲,黝黑睿利的眸子直盯着她,示意她繼續。安以然很爲難呀,伸手有些糾結的抓着頭髮,措詞良久才說:

“嗯,我覺得吧,沈祭梵你有時候真是好得沒話說,可有時候真是又恐怖又嚇人。你還總生氣,你一生氣我就害怕。”頓了下,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他一眼,確定他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時這才微微垂着臉,手指對手指繼續小聲哼道:

“我又這麼笨,根本就猜不到你什麼時候心情好什麼時候心情不好,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很多時候都很想跟你說話,可就不敢說,因爲我總不確定你那會兒心情是好還是不好,你心情好的時候會賴着心跟我說話,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不樂意聽……礙,你是不知道你給人下臉子時候有多可怕。”

安以然猛地擡眼望他,因爲明顯感覺到緩緩逼近的駭人氣息,趕緊伸手推在他胸膛急急出聲說:“你剛纔答應過不生氣的,我只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

“嗯,繼續說,還有什麼?”沈祭梵伸手將她帶近了些,目光略暗了些,倒是沒有任何發怒的徵兆,擡手下手頗重的捏了下她的臉,以示他此刻的不悅。

“沒有了沒有了。”安以然趕緊搖頭,有也不敢說了,看吧看吧,他就這麼容易生氣,她根本就沒說什麼。他越來越近,安以然忽地往後退,沈祭梵鐵臂一伸,人就給帶了回來,情勢急轉,扣上她後腦薄脣就貼上了她的脣。

安以然瞪大着眼,一下一下開合着,怎麼回事?他在吻她?伸手往他胸膛推去,不肯配合。沈祭梵張口咬了下她的脣以示懲罰,安以然吃痛,眼眶中惱意乍現。沈祭梵捧着她的臉仔細的吻,脣齒磨蹭,含着她的脣邊又咬又吸。

好半晌才鬆開,略顯粗糲的拇指在她脣瓣上輕輕按壓着揉稔着,低聲道:

“好好說,還有什麼?”

不得不說沈祭梵這人有着令人恐怖的執着,他想做的事哪怕上天入地也得給辦了,想要聽的話,就算隔上一年半載還是要聽。

安以然眼眶裡水漾漾的閃着點點亮光,眼睫毛一下一下輕釦在下眼瞼上。撇嘴,明顯也不高興了,伸手推開他,又往後靠,埋怨出聲:

“沈祭梵,我們都已經不是那種關係了,你不能在這樣對我!”

沈祭梵那還等着她回話呢,竟然冷不伶仃等來句這個話,斜眯的眼神當即冷下數度,目光微微落在她臉上:嘿,小東西這是過了河就想拆橋啊,想撇清關係?

本來打算跟她好好談談來着,可她偏不上道,他也沒法子,想好好對她都不行,純粹給他添堵來的。後靠,不耐煩的朝她招手:

“過來,別惹我現在發火。”

他直接說的是發火,而不是像剛纔說的是生氣。安以然到底是聽出了差別,咬着脣,還是慢慢移了過去。看他準備伸手抓她時候,立馬往他身上撲去:

“沈祭梵,我沒想讓你生氣,我沒想惹你不高興,我問了你的,你想聽什麼你自己又不說,總讓我猜,你知道我笨,我哪裡猜得到你要聽什麼。”

這叫以退爲進,適當服軟後這事兒就全賴他了,話說得還理直氣壯。

安以然是個好學生,在沈祭梵身邊時有魏崢前前後後提點着。離開沈祭梵後有安以欣冷言冷語警告着,安以欣的話向來不好聽。

比如就有說她這性子的,安以欣說“你沒本事比別人強就適當服軟,你弱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所有人都不屑得針對你,那樣的你也是安全的”,安以然當初反駁過,她怎麼就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這也太傷人了。安以欣原話給頂回去“沒有就得裝”,大抵安以欣看來,安以然最大的優勢就是服軟了。

安以欣那話確實難聽啊,都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那她得多差勁啊?不過安以然撿有用的聽,就當忠言逆耳了。反正她是不會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的。她那心就那麼大一丁點兒,樂觀的態度,快樂的生活,再苦再累也會避重就輕的過着。

大衆眼裡,這人就是傻吧,沒腦子的傻蛋兒。可她無所謂啊,她覺得自己是快樂的就夠了,用姑娘自己的話說,這叫樂觀,大智若愚。

抱着他手臂,臉貼在他手彎處扒拉扒拉着,完了後擡臉望着他,眉眼彎彎笑:

“沈祭梵,好歹我們也能算朋友了,你對朋友應該大方一點。”

“那你說說爲什麼不喜歡我。”沈祭梵擡着她的頭往一邊扒拉。

“是不敢喜歡。”安以然糾正道,伸手推他,他手勁兒大,頭都快被擰斷了。

“理由!”沈祭梵手扣在她腰上,讓她後退不了。

安以然嫌他煩,他今天怎麼就抓着這個問題不放了呢?又伸手去拉他卡在腰上的手,她一拉,他掌下就越用力,安以然痛呼一聲後,瞪他,嚷嚷道:

“痛礙!”看他臉色不好,安以然呶呶嘴說:“剛不是說理由了嘛。”

“你怕我?”沈祭梵不認爲這就是理由:“我並沒有讓你害怕的地方,你如果真怕,就不會幾次離開幾次跟我走,你說是不是這樣?”

“你真煩人,好啦,你會打人,我肯定是打不過你的,還有……”擡眼瞪他,眼底閃過一絲屈辱,聲音弱了不少:“那晚上我痛了很久!可你就那麼轉身走了!”

再瞪他,咕噥道:“你真的,很過分!”

沈祭梵目光微微閃爍了下,是,那晚是他失控了,可:“你若聽話,不胡鬧任性,我能那樣對你?你自己說是不是你自找的?什麼事僅憑你想當然,你那麼想就非得那麼做,一點不依着你你就覺得我過分了,你可試着換位爲我想想?”

“可你是真的很過分!”安以然不贊同他的話,即刻嚷嚷出聲。

沈祭梵目光一凜,兩束冷光打在她臉上,語氣森寒道:“所以你是記恨上了?”

“沒有,”哪敢啊?這不後來還跟他借錢來着,本來是下定決心老死不相往來的,可誰知道,還得找他借錢。心裡糾結着不好受,抓扯着頭髮低聲又說道:“當然,也有那麼一點原因的。可是,你爲什麼非要刨着底兒問,你很在乎嗎?”

安以然擡眼小眼的窺探他眼裡的神色,她的話一出沈祭梵臉色微僵,就跟被人發現了鎖在保險箱的寶藏一樣,有一瞬的驚愕,眼底隱晦不明的神色即刻變換,快速的掩飾着某種異樣的情愫。剛那是明顯的心跳加快了,感覺很清晰,心臟就像被一片羽毛輕輕的撫慰一樣,一軟,再軟。

倒是被他自己弄得有幾分尷尬,然而擡眼看她時,卻發現她只是隨口說說,臉上毫無任何他所希望看到的表情。還以爲她那榆木腦袋忽然開了竅,原來不過是他多想了。微頓之際,撒氣似地伸手狠狠捏了下她的臉,怒道:

“我的事你現在還有資格多問?”

“礙,礙喲……”安以然連連閃躲他的手,可腰上被他卡得緊緊的,力氣又沒他大,兩手都拉不開他一隻手,一張臉愣是被他把着又捏又揉,疼得直叫囂:

“沈祭梵你太過分了,腫了,臉都腫了!我還要見人的,你鬆開……”

他撒手,她怒目橫瞪,“沈祭梵,你這是遷怒!”

沈祭梵挑眉,沒錯,遷怒怎麼了?伸手狠狠抓着她的手握着不鬆,頓了頓道:

“好好回答我下面的問題,想好了在出口。”安以然咕噥幾聲,沈祭梵當沒聽到,淡淡掃了她一眼,問:“你覺得跟我在一起感覺怎麼樣?”

“不好,很不好!”安以然揚起紅通通的臉當下出口吼道。

沈祭梵那瞬間眉眼裡全是火花噼裡啪啦的在燃燒,薄怒出聲:

“給我好好說,不好也得說個一二三出來,你個小白眼兒狼,怎麼不好了?”

“礙呀沈祭梵,你煩死了,你自己就沒點自知之明嘛?不僅我煩你,魏崢他們也煩死你了,你老繃着個臉,高興不高興都那樣兒,還得所有人都聽你的,憑什麼呀?你又不是皇帝,憑什麼樣樣都得你說了算?”安以然徹底惱火了,對着他一通吼。吼完了又泄氣了,總是長不了教訓,明知道結果還硬往刀口撞。

沈祭梵怒聲而出:“反了你了!”

安以然立馬縮回手雙手抱頭,“你要敢打我,這次我真的會報警!”

沈祭梵前一刻還怒氣升騰,不過聽到她這話時竟然不怒反笑,伸手把她往懷裡拽,低聲說:“跟我在一起真就那麼不好?”

“不好,一點也不好,又難受又痛苦,就是看你臉色生活。”安以然悶聲道。

“既然這樣,那我還就偏要你難受痛苦一輩子,看我臉色生活一輩子了!所以說,乖寶啊,這輩子你都別想擺脫我,你就是再難受,也得給我忍着。”沈祭梵聲音很低,勾着脣失笑出聲道。

安以然擡起頭來,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齒道:“沈祭梵,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你說過我要離開就滾遠點,不要再出現在你面前。我滾遠了的,沒出現在你面前。今天是你自己出現的,你爲什麼總是說話不算話?”

還一輩子?這人真的太壞了,太過分了!

“這話我收回。”沈祭梵直接耍無賴了,安以然被他哽了一下,瞪着他,眼底滿是委屈,良久纔可憐巴巴道:“你就不能放過我嗎?你就不能看在我以前還算聽話的份上,別跟我斤斤計較行不行?我不想再做你暖牀的小情人,我現在獨立了,有勇氣走出去了,我現在又回到每一天都是激情滿滿的時候。”

安以然輕輕嘆息,頓了下繼續道:“雖然我身上背了很多債,可我一點也不覺得壓力很大。因爲我有希望,每一天我都很快樂,能畫漫畫,還有同事…”

伸手抓着他的袖口,輕輕扯動,一雙大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就不能行行好,放過我嗎?我也沒那麼好的,又笨又經常給你添麻煩,其實你也沒那麼需要我啊,你找別的女人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好,不做情人了。”他說的不做情人而已,可沒承諾別的。安靜的聽着,倒是聽出了弦外之意,他這時候硬把她帶走,她怕是又得記恨好一陣子。

也是不能心急,要帶她回去,得鋪好後路。畢竟他身後的家族,太麻煩。

安以然乍聽之時沒反應過來,頓了下立馬歡脫了,有些難以自持,興奮得伸手抱住他脖子,眉眼間全是笑意,聲調高揚:“沈祭梵,你最好了!”

“知道我好了?”

沈祭梵順勢將她提上身讓她坐在他腿上,手往她身上壓去。安以然剛想點頭說是來着,他那手就已經攻城略池抓上她身前胸脯了,安以然一愣,立馬怒嚷道:

“沈祭梵你剛答應就反悔了,你言而無信,小人,僞君子,老流氓……”

沈祭梵雙手穿進她衣服裡,直接解開了她背後的衣帶扣子,雙手一前一後勾着抓着柔軟不斷擠壓捏揉,張口咬上她的脣,用了些力,冷哼出聲:

“老流氓?嗯?再老也能把你弄得舒舒服服的,你還嫌棄?”

粗糲溫熱的大掌在她身上興風作浪,扣着扭動不肯合作的身子往身懷裡帶,脣連連往她左右躲閃的脣上咬。壓着她不讓動,張口含住她的耳垂低聲道:

“乖寶,別動,我就親幾下,你要動,那我可保不齊做別的。”

“沈祭梵……”安以然頭往懷裡拱,臉貼着他胸膛不讓他得逞,“你才答應過,你就不能守信一次嗎?你信用值太低了,誰會相信你啊?”

沈祭梵直接翻身往她身上壓了去,張口整個含住她的下巴吸,又往上移去咬她嘴巴,手同時肆無忌憚的走動,跟擀麪似地在她身上碾了個遍。

安以然不動,氣喘呼呼道:“那,那你快點……”

沈祭梵微微起了身,垂眼看她的臉,睫毛微微顫動,眼睛撐得大大的,直勾勾的望着他。沈祭梵埋頭吻了下她的眼,她這眼神兒太勾人,他的脣一落下去她當即就閉上了眼。沈祭梵脣際笑意滿滿,輕輕碰了下又往她臉上親去。

安以然一動不動的樣子活像只待宰的羔羊,可憐得緊。沈祭梵抱緊了些,當安以然發現不對的時候他已經氣勢洶洶的衝了進去,疼得她臉色鐵青,當下扯開他衣襟張口咬在他肩膀,眼裡眼淚狂飆,一點不鬆口。

她這一口咬下倒是給沈祭梵助長了情趣,不但半點沒受影響反而更兇猛了。

難得他下決定許她個身份,左右得不到他想聽的,還遭了嫌棄。也不想想多少人翹首以盼着這個位置,沒眼力見兒的小東西,嫌棄?

安以然哭得肝腸寸斷,發誓再也不理這個人。完事兒就抓着衣服要跑,沈祭梵給擰回來,呼出的氣息還帶着未散盡的情慾氣息:“不要這麼不清不願,你忘了你借了我一百萬,我沒找你還錢,不過是先支取點利息而已。”

“我寫了欠條的,我又不是不還你……你太過分了,沈祭梵你太過分了……”安以然聲音都嘶啞了,淚眼欲滴的嚷嚷,手一下一下捶打着他胸膛。

就知道遇到他準沒好事,這就是她不願跟他的最大理由,誰願意被擺弄成亂七八糟的姿勢啊?她看來那就是對她的侮辱,他怎麼又不讓她對他那樣?

“我哪裡過分了,你也舒服了,就沒比我更好的人了,還能給你這樣的性福,你說說,除了我你能在別的時候這麼舒服嗎?不識好的小東西,爲你好的你總是懷疑別有居心。不是知恩圖報嗎?好歹當初是我給了你一個容身之所,你看看你現在,不但沒有報答的心,竟然還見着我就跑,誰要攤上你這樣的,那纔是不幸…”

沈祭梵一句跟一句出來,安以然要插話反駁,沈祭梵拇指就按在她脣上不讓出聲,壓根兒就沒到他反省的程度,自己還有理有據的:

“什麼都順着你了,無處可去時你跟着我,有落腳之處時你東西一收就走人,哪怕想過我半分?你當初在青江時候發的誓,你自己出爾反爾,如今倒是揪着我隨口一句話質問,那我倒要問問你了,你自己指天發誓的誓言你是怎麼個態度?”

“你同意過的……”安以然被問得啞口無言,現在本來是該她發火的時候,再怎麼反倒變成他的質問了?都多久以前的事兒了,還翻出來說,煩人。

沈祭梵眉峰一挑:“那是你自己一廂情願,你說說,我什麼時候同意了?”

安以然咬着牙不說話,沈祭梵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安以然頭轉開又轉回來,出聲道:“那麼久的事情了,你還記着,你是男人礙,你也不大度點。反正,以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是不會再跟你回去當你的情人的,你剛纔也答應了。”

頓了下,望着她趕緊補了句:“你答應了,不準抵賴。”

“我這就算抵賴,也比不過你抵賴次數的零頭。”沈祭梵冷哼着聲兒回了句。

安以然連連搖頭,抓他的衣服一下一下的扯,急急出聲說:

“我不管我不管,以前的都不作數,我們從今天開始,不準抵賴。老這樣抵賴,一點誠信都沒有。所以,你剛纔答應了,反悔也沒用。”

“好吧,那我就勉爲其難再依你一次,只有這一次。”沈祭梵語帶寵溺,輕輕捏着她的臉,脣印在她脣上,細細的吻着。

因着她得了個好,所以讓他吻了,沒反抗。不過到底是她得了便宜還是中了圈套,安以然這眼下是全然沒發現的。

安以然下車的時候再三確認他會不會跑公司去要債,沈祭梵無奈的搖頭,關乎她自己的事,倒是格外上心:“利息都收了,還不放心?”

安以然跳下車,回頭瞪他。跑開幾步後停住,腿有些發軟。停了會兒回頭看沈祭梵,他車門還沒關,深邃的雙眼正直直看着她。見她又回頭,竟然難得的朝她笑了下。安以然微微愣了愣,其實這個男人除了變禽獸的時候,其他都挺好的。

安以然沒敢去公司,直接回了家,匆匆洗澡把自己收拾妥當,然後又往公司去。進了公司,直接把正在鬥地主鬥得歡脫的小趙兒耳朵擰了個一百八十度。

“你竟然見死不救丟下我就跑?你怎麼是這樣的人啊?你信不信我扣完你這個月的工資?”安以然怒火沖天,眼睛瞪得銅鈴大。

小趙兒樂得配合,痛呼聲一聲比一聲大。這時候叫聲一定得慘啊,不慘怎麼讓小姑奶奶泄憤?總算把耳朵救出來了,連忙幾步往辦公桌另一邊跳開:

“我哪知道什麼情況?我以爲是城管來了,你也沒說清楚到底爲什麼跑啊。”

那種情況下想的當然是自救了,難不成站在原地不動等着兩個都被抓啊?

安以然一拍桌子:“發個傳單而已,城管管得也太寬了吧,你就沒想想是有人要殺我,你本來可以救人一命,就因爲你這個豬腦子,沒準兒我今天就掛了。”

小趙兒聳聳肩,安以欣經常罵安以然豬腦子,她倒好,直接用來罵他了。苦哈哈的解釋道:“總監欸,我念大學時候擺了四年地攤,那時候是整天被城管追得滿城跑,有些傢伙那就是可惡,躲女廁裡都能給揪出來。我實在也是怕了,看到有人跑,下意識就覺得是城管來了,那是求生的本能啊。算了,你肯定不理解。”

安以然輕哼,心裡倒是開始同情他來,也真夠可憐的,被城管追了四年。算了,不跟他計較。可又覺得這麼輕易就算了拉不下面子,冷聲道:

“那你怎麼跑回公司就鬥地主?你就沒想過萬一我被抓了該怎麼辦?”

“不會怎麼樣的,罰款沒收東西就放人,城管畢竟不是警察,沒那麼多的權利……唉唉,你別生氣啊,我也是就事論事。我今兒工作可是做完了才鬥地主的,不信你可以檢查。”小趙兒指着電腦說。

安以然斜眯着眼神哼哼說:“去聯繫新郎新娘約見面的時間和地點,約不到人我就扣光你的工資!”

“哇--老大,你假公濟私啊你!”小趙兒連聲嚷嚷出聲,這兩人就跟孩子拌嘴似地,不過一來一往氛圍倒是頗輕鬆。

相比這邊,安以欣那邊可就完全是另一種狀態。大抵是被打擾了,那邊人冷着臉走過來,瞧瞧玻璃門:“拜託,能不能安靜點?”

安以然痛小趙兒立馬收了笑,不再胡鬧。

……

小趙兒倒是個厲害的,竟然真把婚禮的一對新人約了出來。時間是週日上午,地點在南郊的一個小教堂裡。

去之前安以然就跟小趙兒在猜測,選在教堂見面足以看得出新娘是個夢幻浪漫的女孩子。到了教堂時,新人都已經在了。安以然和小趙兒走進去,女方的家長就是找他們那大嬸兒趕緊接待他們。

“辛苦你們走這麼遠,我們家就在這附近,姍姍腿有些不方便所以就選在這裡了。”大嬸拉着安以然的手笑着說。

安以然笑笑,“沒關係的,我們今天正好沒事,到郊外也正好散心。”

大嬸兒一聽安以然這麼說,立馬邀請他們到家裡去坐坐,據說家裡是做農家樂的,不少市區的人在週末的時候會他們那度過,環境自然是沒的說、

安以然一聽,“好啊,可是,會不會打擾你們?”

大嬸兒是個好客的,他們又是幫她閨女主辦婚禮的人,當然是歡迎。

這事兒先訂好了,幾人才走進教堂。安以然和小趙兒各拿出畫夾,準備記錄,然而看到新娘時心下震驚異常。

怪不得新娘只一直拒絕見面,她的整張臉都被火重度燒傷,坐的是輪椅,一條腿是裝了假肢。新郎一直守在新娘身邊,緊緊握着她的手。大概是極少見外人,在安以然他們走進教堂時微微縮着身子,臉埋得極低。面容猙獰的臉上看不出驚慌,卻能從她閃躲自卑的眼神中看得出她在害怕。

“啊--”小趙兒沒料到是這樣的狀況,下意識喊出了聲,又在出口之時捂住嘴。

安以然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心底泛起酸意,帶着微笑壓下心底翻涌的不適,坐在新娘的對面,眼神乾淨清澈的看着她,很輕緩的聲音說:

“姍姍你好,我是給你策劃婚禮的人,我叫安以然,那天給你的策劃案我們跟你的要求又做了調整,你看看,不滿意的地方我們可以再修改。”

在一問一答的對答過程中,姍姍總算漸漸放下心裡設防,話說得多了些。

姍姍是名教音樂的中學老師,兩年前學校實驗室因設備簡陋學生在做實驗時操作不當而引發事故,小範圍爆炸繼而引起大火。而當晚實驗室裡三個人,姍姍和她教化學的男朋友,還有一個是被學校重點培養將參加奧賽的學生。事發當下,男朋友丟下她情急之下讓孩子踩着他肩膀從窗戶跳出去。接着兩人堅持讓對方出去,火勢越來越大,男友踩着她肩膀跳了出去。

當年的男朋友就是如今不離不棄的新郎,安以然和小趙兒兩人排排坐,坐在農家小院外的吊椅上,還在爲姍姍的故事唏噓不已。

“太蠢了太蠢了,那不小心就是要命的事兒,真是太笨了!”小趙兒一連搖了好幾下頭,他實在無法理解姍姍的做法,弄不好小命就沒了,這世上還真有捨己救人的傻子。

安以然眼眶紅紅的,當着姍姍和她家人的面她愣是壓住了眼淚,一出來,那眼淚嘩啦啦的滾。這纔剛止住,一聽小趙兒竟然說這麼沒良心的話,伸手使勁兒擰着他耳朵,好吧,她承認她也是個欺善怕惡的人,不過總算有個人讓她欺負,也值得慶幸:

“你不感動就算了,你還說風涼話?冷血動物!”

“哎呦哎呦,老大,你別老是扭我耳朵,男人的耳朵只有老婆才能擰,你不知道嗎?還是你恨嫁不成飢不擇食,我也能將就着嫁了?”小趙兒咋咋呼呼的說。

安以然呿了聲兒,立馬鬆了手:“想得倒美你!”

“誒,頭兒,有客人來了。”小趙兒一邊搓着耳朵,一邊指着外面由遠及近的幾人,青一色的黑衣勁裝愣是把爲首的人襯得霸氣凌然。

安以然擡眼望去,滿臉苦惱,這世界還是笑,怎麼在這都能碰到?

小趙兒沒注意到安以然臉上的懊惱表情,自言自語了聲:“看來大嬸兒說的是真的,來這農家樂的人還不少。”

安以然沒帶停頓的從吊椅上滑下地去,轉頭對小趙兒惡狠狠的說:“我進去了,警告你,別說有見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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