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9胡攪蠻纏

Chapter069 胡攪蠻纏

“eric,我有點兒緊張。”站在伯安建築師事務所的門口,嚴若兮是真的有些緊張起來——藍伯安那麼嚴肅的說要和她談話,一定是爹地給他打過電話了。

如果他堅持要定婚,她該怎麼辦?真的可以逃嗎?

“你真的覺得他們之間有問題?”莫里安輕瞥了她一眼,輕聲問道。

“恩?”嚴若兮一愣,立即明白他在說什麼,忙用力的點了點頭:“恩。”

“伯安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讓你產生這種感覺?”說話間,他們已經走進了事務所。

“這個……”嚴若兮吸了吸鼻子,腦袋迅速的轉動着,看着莫里安說道:“直覺、女人的直覺。”

莫里安看着她,不由得想做出翻白眼的不雅動作,當下不再理會她,伸手將門推開大步走了進去。

跟在他身後的嚴若兮偷偷吐了吐舌頭,快步跟了上去。

…………

“伯安。”莫里安在嚴若兮跟上來之前,便敲開了藍伯安的辦公室。

“eric?你這個大忙人怎麼有事間來我這裡?”看見莫里安,藍伯安不禁有些詫異。

“被人纏住了。”莫里安輕扯脣角,幾不可見的輕笑了一下。

“若兮?”藍伯安若有所思的看了莫里安一眼,眸色微微詫異。

“恩。”莫里安點了點頭,目光在藍伯安的辦公室掃了一圈沒發現任何異常後,輕笑着說道:“她說女人的第六感帶她過來找你。”

藍伯安的臉上不禁一片黑線:“這個小騙子,是我要找她談話!”

“哦?”莫里安眉梢輕挑,失笑着說道:“你這個小青梅當真是謊話連篇,你這麼多年也沒能讓她變得穩重些?”

“一言難盡,以後有機會和你說,聽說她要跑路,我現在得和她好好兒談談。”藍伯安伸手揉了揉額頭,一副頭痛的樣子。

“你們談,我先走了。”莫里安點了點頭,回身卻沒看到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嚴若兮,知道她是害怕藍伯安,現在不知道又躲哪兒去了。

果然,藍伯安只站在門口大喊了一聲:“嚴若兮,你給我出來!”

嚴若兮便溜溜的從他的助理方雅麗的辦公室探出了頭來:“我在請教雅麗姐幾個問題。”

“進來!現在、立刻、馬上!”藍伯安黑着臉沉聲喝道,當眸光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牆,看着正低頭翻資料的方雅麗時,眸色不禁暗暗沉了下去。

“哦,來了來了,那麼兇幹什麼麻。”嚴若兮縮了縮脖子,伸手拉了拉方雅麗的衣袖,可憐兮兮的問道:“雅麗姐,你沒有事要找伯安嗎?你剛纔說有工作要和他說的?”

方雅麗的呼吸微滯,輕輕擡起頭,淡淡的眸光穿過玻璃牆看向藍伯安,靜默的眸子裡只有他看得懂的情緒。

“嚴若兮!你給我滾過來!”藍伯安低吼了一句。

“好吧,我這就滾過來。”嚴若兮嚇得一哆嗦,可憐兮兮的看了方雅麗一眼,快速說道:“雅麗姐,如果你一會兒聽見裡面有很大的動靜,一定要衝進去救我啊!”

說着便深深吸了口氣,磨磨蹭蹭的往藍伯安身邊走去,在與莫里安擦身而過時,乞求的着說道:“eric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會出人命的。”

“我只知道你再磨蹭下去,就真的會出人命了。”莫里安輕扯了下嘴角,走到方雅麗的辦公室坐了下來。

當嚴若兮鼓足勇氣站在藍伯安面前時,便被他拽着扯進了辦公室,‘砰’的一聲,辦公室門也被藍伯安給關上了。

第二節:自由,胡攪蠻纏也是方法

“你坐,我去給她買甜點。”方雅麗看着被藍伯安大力關上的門,嘴角輕扯出一絲苦笑,拿了手包匆匆往外走去。

“請便。”莫里安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爲情所困的苦,他懂。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藍伯安愛的是方雅麗,爲什麼非要和嚴若兮結婚。只因爲他們訂過娃娃親?只因爲他們是青梅竹馬?

若說被這些理由所綁架,還真不是藍伯安的個性了。

而方雅麗明明愛着藍伯安,卻必須去爲他做這些討好小青梅的事情——她的心理,也真夠強大的。

莫里安搖了搖頭,也沒有深想,只是拿出手機,用手機郵箱處理工作郵件。

…………

藍伯安的辦公室。

“我的甜筒呢?我的栗子呢?我的……”嚴若兮進到藍伯安的辦公室後,小痞子般的就地轉了一圈,試圖用吃的讓藍伯安消消火。

“坐下!”藍伯安走到沙發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硬是用目光押着她在對面沙發上坐了下來。

“好吧,要和我談什麼?”嚴若兮知道這茬是糊弄不過去了,便縮了縮脖子,乖巧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要去中國?”藍伯安的話直奔主題。

“是的。”若兮用力的點了點頭:“那裡有我喜歡的木結構古建築,那裡還有很好的學術氛圍。”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別廢話。”藍伯安瞪了她一眼,見她乖乖的噤聲後,這才繼續問道:“準備去多久?”

“不知道。”嚴若兮簡短的答道。

“你都多大了?做事不用腦子的嗎?出國工作這麼大的事,不跟我商量就算了,連去多久都不知道?”藍伯安聽她乾脆利落的嘣出這三個字,不由得心頭的火直往上冒。

“我正在計劃中。”嚴若兮又是一句簡單利落的回答。

“若兮,你不小了,你什麼時候能讓我放心點兒?”對着她看似勇敢實則無知的決定,藍伯安只覺得一陣無奈,無奈到連火都發不出來!

“你把我當大人看了嗎?我幹什麼你都不放心,吃喝拉撒都要管,我很煩你知不知道!”剛纔還象個小媳婦兒一樣的嚴若兮,這會兒象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一樣,突然來了力量,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衝着藍伯安就是一陣怒吼——

“你也知道我不小了?你還準備管我到什麼時候?你、你憑什麼這樣管我?我要自由,我要人權!”嚴若兮對着藍伯安大聲叫道。

只是在看着他越來越黑的臉、越來越沉的眸子後,聲音不由自主的又弱了下來,到最後又乖巧的坐回到沙發上,看着一臉黑線的藍伯安小聲說道:“你知道,我從小被你和爹地管,同學都笑話我好多年了,我很沒面子的。”

“你不想要我管?”藍伯安沉聲問道。

嚴若兮緊咬下脣,睜大眼睛一直看着他,最後終於還是鼓足勇氣——輕輕點了點頭。

“你想要自由?”藍伯安再問。

“是。”嚴若兮咬牙答道。

“你要人權?”藍伯安繼續問。

“沒錯。”嚴若兮回答得倒是越來越乾脆。

“好。”藍伯安看着她點了點頭。

“你……”嚴若兮只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直覺着不敢相信,只是滿臉懷疑的看着他。

“前提是,我們先訂婚。我給你三年的自由,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藍伯安看着她沉聲說道:“當然,除了談戀愛。”

“我就是要……”嚴若兮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忙伸手將嘴巴給嚴嚴的捂住,睜大眼睛驚恐的看着他——這下要死定了!

“不允許!”藍伯安倒也沒生氣,只是輕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

“哦,好。”嚴若兮這一次倒是乖巧,點點頭應了下來。

“那就這樣,訂婚的具體細節,我和你爹地再確認。”藍伯安點了點頭,站起來準備結束這次的談話。

“不對!”嚴若兮急急的站起來,伸手就去拉他——卻被面前的茶機絆着,整個人就這麼直直的往藍伯安身上倒去。

“什麼不對?”藍伯安伸手將她撈在自己懷裡,無奈的看着她。

“我只說要去中國,要自由,沒說要訂婚。”嚴若兮雙手抓在他的腰間,還沒站穩,便急急的說道。

“訂婚的事不用你的意見,我和……”藍伯安還沒說完,門便被方雅麗給推開了:“伯安,你要的……”

而方雅麗的話也還沒說完,在看見他們幾乎是毫無縫隙的摟抱在一起時,臉色不禁大變,拎着紙袋的手,不禁緊緊握成了拳——而關於他訂婚的消息,讓她所有的堅持都變成了笑話、讓他似有若無的表達,都變成了謊言!

他的手緊摟着她的腰,眸底微微涌動的是男人對女人的情愫嗎?她的雙手緊抓着他的衣服,輕嘟着嘴的嬌嗔模樣,是在肆意撒嬌嗎?

這兩個人,一個霸道、一個天真——他們,真的很般配。

從來都知道他們的關係、從來都知道他們的相處模式,可親眼看到他們這樣的親密擁抱,她仍然堅持不住了。

“伯安,給若兮買的甜品,我放在外面桌上了,你們、你們方面的時候去拿。”方雅麗似乎且盡了全身的力氣,纔將這句話說完。

藍伯安看着她,眼底有着隱隱壓抑的心疼,卻始終不說一句話。

而嚴若兮看看方雅麗、再看看藍伯安,眼珠子在他們兩個的身上快速移動着,突然皺着眉頭看着藍伯安,委屈的說道:“伯安,我知道你嫌棄我不懂事、我知道你總覺得我長不大、我也知道你覺得我不適合做老婆。雖然我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的長大,想做到你滿意,可你從來都對我不滿意!”

“你不滿意就算了,還兇我、吼我、說你喜歡雅麗姐這樣的女人,可是、可是,我學不會麻!”

嚴若兮說着那眼淚幾乎都要流出來了。

“嚴若兮,你給我閉嘴!”藍伯安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做了什麼缺德事,老天爺這輩子派這個小魔女來折騰他。

“別打我!”配合着他的怒吼聲,嚴若兮立刻鬆開抓着他的手,用手捧着腦袋蹲了下去——似乎真是一個被嚇壞的小媳婦兒!

看着這出鬧劇,方雅麗真是連傷心的情緒也沒了,放下手中的紙袋後,轉身便往外走去。

“雅麗姐救我!”嚴若兮突然一下子從地上竄起來,迅速的跑了過去,伸手就扯住了方雅麗的衣袖——一個用力過大,居然將她外套的針織衫給扯了下來,露出裡面嫩綠的小背心。

“若兮,你快鬆手。”方雅麗大窘,邊往上拉衣服,邊低聲警告着嚴若兮。

“eric!”嚴若兮卻更加用力的一扯,然後一溜煙跑了出去,扯着聽到她聲音走出來的莫里安的手,帶着哭音說道:“eric,伯安親口和我說他喜歡雅麗姐,可他爲什麼要逼我訂婚?我又不是他的私人物品,他憑什麼安排我的一切!”

“恩?伯安?”莫里安疑惑的看向黑着臉走出來的藍伯安。

藍伯安只是冷冷的看着嚴若兮,淡淡的說道:“你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就回家準備訂婚的事,下週五訂婚儀式,你如果敢不出現試試看!”

“伯安,你總說我沒用,我看你纔沒用,自己有喜歡的女人不敢說,只會成天壓迫我、逼我,你這樣有意思嗎?”

“我和你說,訂婚儀式我絕對不會出現,你和我爹地自己訂好了!”

嚴若兮轉過頭,看着藍伯安大聲說道,說完之後便片刻不留,回頭就往門外衝去。

藍伯安的臉色一片難看,也不理身後的方雅麗,只是向莫里安打了聲招呼後,便拔腿快步的追了上去。

…………

“莫先生,這個……若兮她……”方雅麗有些尷尬的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一慣冷豔精明的她,竟被這個瘋丫頭鬧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莫里安只是微微笑了笑,看着她淡淡說道:“她人雖瘋,說的話卻未嘗沒有道理。”

“你?”方雅麗的心不由得猛然一跳——難道、難道若兮不是胡鬧,而是對她和伯安的感情真有感覺?

“伯安回來告訴他我先走了,改天約他喝酒。”莫里安無意對他們之間的複雜情況多發表意見,留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了。

方雅麗站在原地呆呆的發着愣,良久之後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看着袋子裡的甜品零食,慢慢的拆開,用力的吃起來——說實話,她很不喜歡吃這些垃圾食品。

但嚴若兮每次來,都要吃;而對若兮那麼嚴格的伯安,也從來都不阻止,還讓她準備得妥妥當當——她甚至看到過,伯安在看到若兮吃零食的樣子時發呆的情形。

男人還是喜歡若兮那樣家境背景好、個性單純、爲人天真發萌的小姑娘吧——她們身上有股讓人嫉妒的簡單。

…………

莫里安走出辦公大樓後,擡腕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七點,當去停車場拿了車開回酒店,洗澡後換了身衛衣和拖鞋,出了酒店後,就在街邊漫無目的的溜達着。

新加坡這個城市很乾淨,天空很藍、路上的車很有序、走在路上的行人腳步很快,而做爲局外人的他,就這樣慢慢的走着,還算熟悉的城市街頭,卻找不到歸屬感。

或許,也只有在這樣的異鄉,他才能如此的放鬆、穿得如此的沒有形象的走在街頭——在s市的時候,他的神經是繃得太緊了,不允許自己犯一點錯:包括行事、包括爲人、包括形象。

擡頭看見一家中國麪館,店面很小,就餐的桌子就是圍着桌子的一長條,大約可以容納七八人同時進餐的樣子,而現在裡面只有一個人老人在吃麪,邊吃邊和老闆聊着時事、體育什麼的。

莫里安想都沒想,擡腳就走了進去:“老闆,來一碗酸辣面。”

“好勒!”老闆忙停止聊天,轉身幫他煮麪,還邊說道:“小夥子,我聽得懂中文。”

“哦,習慣了。”莫里安笑笑,在離吃麪的老人一人距離的位置坐了下來。

“小夥子的中國話說得很好。”熱氣薰在老人的臉上,他額上一道道的皺紋,顯得深刻而醒目。

“我是中國人,過來出差的。”莫里安接過他遞過來的面,微微笑了笑。

“哦哦,難怪呢。”老人家連連點頭,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也沒再和莫里安說話,也沒再和吃麪的老人聊天。

莫里安拿了張報紙,邊看邊吃,一會兒功夫,便將一大碗麪條吃了個乾淨——包括裡面的湯水。

“老人家慢忙,我先走了。”莫里安站起來與老人家打了招呼,便往外走去。

“我老家是山東的!”老人家突然說道。

莫里安微微頓了下腳步,回頭看着老人說道:“那邊發展不錯,最近有個片子叫《闖關東》是講山東的,我們主席夫人也是山東人呢。”

“是啊是啊,我們山東也出大人物了。還有那片子,我都看了好多遍了。好多遍了。”老人的聲音原本挺大的,說到那片子,聲音又小了下來,眼角似乎有着隱隱的淚光。

莫里安的眸光微微閃動,轉身慢慢往外走去。

第三節:伯安,半年約定

這個花園般美麗的城市,夜晚的霓虹特別的瑰麗而耀眼,只是,這霓虹妝點的夜色再美,真正有心情欣賞的人又有多少?

在這華麗的夜色之下,又有多少悲歡離合的故事在上演?

“伯安,什麼事?”

“我在b28!”

“要我過來?”

“恩。”

“好。”

收起電話,莫里安伸手攔了車,往安詳路過去——不知道是把那個小魔女制服了自己在酒吧解壓、還是搞不定小魔女心裡煩燥要解壓。

…………

莫里安到酒吧時,很容易找到藍伯安——因爲大家不是在喝酒就是在跳舞,只有藍伯安和嚴若兮兩個奇葩,鬥雞眼兒似的對面坐着,不說話也不喝酒。

“嗨,喝點兒什麼?”莫里安從吧檯端了三杯不同口味和不同釀酒廠釀製的威士忌放在桌上,自己端了一般先聞了一下,慢慢品了一口後,才又放回到桌上。

“我要這個。”嚴若兮伸手拿過一杯酒就要喝。

“我說不許喝酒!”藍伯安粗暴的奪下她手中的酒杯,看着她狠狠的說道。

“我超過十八歲了,法律允許我喝,你憑什麼不讓我喝?”嚴若兮今天象是和他鬥上了,平時老鼠見了貓似的她,今天一再和他對着幹。

“憑我是藍伯安、憑你是嚴若兮、憑你小時候吃什麼奶粉都得我同意!”藍伯安將杯中的酒一口飲掉,面色淡淡的說道。

“你——”嚴若兮一下子臉漲得通紅,直直的站起來,看着他竟說不出一句話來——與她鬥智鬥勇二十幾年,藍伯安這功夫,也不是白練的。

“你這是打算走了?”藍伯安便也站了起來。

“不走!”嚴若兮氣呼呼的坐下來,眼珠子在酒吧裡滿場的亂轉着。

莫里安看他們兩個的樣子,無奈的搖着頭——藍伯安是國際有名的建築設計師,這個純工科的男人,有着和他熱愛的建築一樣的標準與理性,雖然個性很冷,卻少發脾氣。

只是每每遇到這個小魔女,就被氣得七竅生煙——似乎是從上學的時候起都這樣。

只是,這是屬於他們的故事,與他無關,不是嗎?

莫里安笑笑,拿了酒慢慢的喝着,藍伯安也拿了酒過來,與他不時碰杯,只是眼睛卻一直沒有放鬆對嚴若兮的看管——她一有異動,他便出聲制止。

“都要悶死了!”嚴若兮突然拍桌子大叫起來。

“那就回家。”藍伯安不爲所動。

“我要喝酒!”嚴若兮抓狂的大喊着。

藍伯安冷哼了一聲,連反對的話都不說了,舉杯與莫里安輕碰了一下後,便是一飲而盡。

看着藍伯安油鹽不進的樣子,嚴若兮憤怒得將他面前的酒杯全打爛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藍伯安,憑什麼我要嫁給你?你又不溫柔、又不體貼、又不會哄我,你只會兇。”

藍伯安不由得一愣,聽着一地碎片的聲音、看着桌上的紅酒滴滴落在地上、聽着她抗爭的哭聲,似乎覺得自己真的是她說的那樣——他只覺得她調皮、她的不聽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耐心,他哪裡還有力氣去溫柔?

又或許,真的是因爲沒有愛情,所以給不了情人似的溫柔吧。

“伯安,我求你別再管我了、我求你別逼我。”嚴若兮哭着說道:“你只給我兩年時間,兩年以後我回來,我若未嫁你若未娶,我就再不逃走。”

“你那麼笨,被人騙了怎麼辦?現在的男孩子,有幾個是好的?”藍伯安嘆了口氣,伸手將哭花了臉的她摟進懷裡,低低的說道:“別哭了吧,從小就這招,還說自己長大了。”

“那你是同意了?”嚴若兮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我先給你半年時間,這半年不闖禍、不惹麻煩、會自己理家理財、談一次有頭腦不被人騙的戀愛,我就準你走。”藍伯安看着她沉聲說道。

“好,沒問題!”嚴若兮用力的點了點頭,流淚的眼睛突然一下發起光來:“這半年你不管我,考驗我是不是能照顧好自己,是不是?”

藍伯安輕挑了下眉梢,點了點頭。

“那你去和我爹地說一下,這是你同意的,不是我在胡鬧。”嚴若兮立即從他懷裡站起來,精明的說道。

“恩。”藍伯安輕應着。

“今天算你放手、我長大的成人禮,你請我喝酒。”嚴若兮似乎習慣了在他面前的得寸進尺。

藍伯安擡頭看着她,臉上的眼淚還沒擦乾,眼睛裡卻躍動着躍躍欲試的光芒。當下輕輕點了點頭。

“耶!”嚴若兮興奮得跳了起來,大聲喊到:“服務生,把這裡收拾一下,各種的酒,幫我一樣拿一杯過來!”

莫里安擔心的看了藍伯安一眼,兩人一起搖了搖頭,低下頭喝自己杯裡的酒。

…………

這是嚴若兮有生以來第二次喝酒——當然第一次喝酒是在初中的時候,那次在被藍伯安知道後,脫下褲子狠揍了一頓後,便再沒犯過了。

而今天,她剛開始的時候還小口小口的喝,偶爾用眼睛瞟一下藍伯安,到後來見藍伯安是真的不管她了,便越發的放肆起來,與莫里安頻頻舉杯。

而莫里安心原本就心裡有事,也不拒絕,與她一起一杯一杯的喝了下去。

…………

“eric,你知不知道我很可憐?我從小沒有媽,我爸什麼也不懂,就把我交給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有次我都快餓死了,他說家裡的奶粉買錯了,不讓我吃。阿姨對我說,我那次哭得都快斷氣了。你說他可有多狠?你說帶孩子能象他畫建築圖那樣,一個尺寸都不能錯嗎?”

“說到建築,我想殺了他。”嚴若兮說着,擡起頭狠狠瞪了藍伯安一眼,又重新拉着莫里安說道:“你說我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他非要我學建築,天天去畫那些枯燥的圖、還要爬上爬下的沒形象。最關鍵的,我的同學幾乎都沒女生;最最關鍵的是,我的身邊全是他的老師學弟,我連戀愛的機會都沒有,你說我可有多慘?”

莫里安只是聽着,她喝多了嘮嘮叨叨的說着藍伯安如何的殘忍、說着這半年要好好兒的表現以逃脫他的魔掌、說着以後要脫胎換骨重新做人、說着以後要談個象樣的戀愛、說着以後要找個象莫里安這樣的男朋友……

“eric,在他心裡,我永遠是個沒長大的嬰兒,你說我在他的魔掌下活到今天容易麻我!”

“eric,你身邊還有象樣的男人嗎?要不介紹一個給我?要不,你也成啊。幫我把這半年捱過去成嗎?”

說到這裡,莫里安已經坐不住了,他扭頭看向藍伯安,他正一個人坐在角落喝悶酒——第一次讓她放縱,他當然不習慣,卻仍是強迫自己不去管——如她所說,她長大了,得有自己的生活了。

或者,是時候反思他對她的態度了——這麼多年太習慣作主她的生活,甚至比一個父親對女兒都要管得多。

呵,也難怪她要反抗了。

“我看你不是責任、是習慣,你習慣了包半她所有的生活,以前當女兒、以後當妻子,你放不下她!”

“你說愛我,我看是你是要在和她結婚前,找個人替你照顧她!”

有一次,方雅莉哭倒在他的懷裡,爲自己無望的等待探訴着。

現在想來,或許她說的是對的——若兮從嬰兒期開始就沒離開過他的照顧,就算沒有愛情,他又怎麼放心將她交給別人?

只是,她終究不能永遠是個嬰兒,她終究還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最重要的是,她也同樣沒有愛上他、而沒有愛上他的她,卻和天下所有少女一樣,渴望一份純粹的愛情、拒絕沒有愛情的婚姻。

想到這裡,藍伯安擡頭看了嚴若兮一眼——她正扯着莫里安的衣袖,句句是淚的控訴在他魔掌下暗無天日的生活。

只是,她看莫里安的眸子,似乎有些異常的明亮——是他的錯覺?還是她喝了酒就是這樣的表情?

藍伯安斂眸苦笑着,收回目光繼續喝自己的酒。

…………

“eric,你說好不好麻!”嚴若兮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抱着莫里安的胳膊搖晃着,完全一副小女孩的情態。

“不好。”莫里安淡淡說道,伸手撥開了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eric!”嚴若兮緊皺着眉頭站了起來,卻也沒有跟出去,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角落的藍伯安,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用力的拍着他的臉說道:“伯安,其實你適合當我爹地。”

“那你就拿我當你爹地好了。”藍伯安沒好氣的說道。

“伯安,其實你喜歡雅麗姐對不對?”嚴若兮得意的說道。

“沒你想的那回事。”藍伯安扯着她搖晃的身體在身邊坐了下來,略顯煩燥的說道。

“伯安,你放心,我一定把自己成功的嫁出去,不讓你有機會再回來管我,也不讓你辜負雅麗姐。”嚴若兮打了個酒膈,卻一本正經的說道——在她的心裡,似乎也認可了這樣一個事實:就算沒有愛情,在她沒有合適男人接手的情況下,她的一輩子就只能交給藍伯安了。

而不管有沒有愛情,藍伯安會一輩子對她好,象小時候照顧她那樣——無微不至!

“那你好好兒努力。”藍伯安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看着她寵溺的說道:“看中誰了,要報告給我,我幫你把把關,若我能看中,還能幫你出出力。”

“好。”這時候的嚴若兮特別的乖巧,讓習慣了她調皮搗蛋的藍伯安有股懊惱——沒把她養成個淑女,該是他的責任。

舉起酒杯與嚴若兮碰杯之後,兩個一飲而盡,在兩人之間,都有一種被切割開後的疼痛和放鬆。

第四節:莫里安,寂寞的想念

走到酒巴外面的莫里安,看着這陌生城市裡的黑暗,心裡突然生出股濃濃的寂寞來,握着電話的手微微發着抖,讓他覺得自己的剋制力,在這時候非常的薄弱。

“許諾……”

“莫里安,現在新加坡嗎?”

“……”

“莫里安,你喝酒了?”

“……”

“莫里安,你說話……”

“我,沒事,許久沒聯絡,就問問你現在工作怎麼樣?”

“……挺好,進展還算順利,這周能把創意的雛形定下來。”

“那就好,記得別光顧着做案子,在爲人處事上頭也要靈活些。”

“我知道,會注意的。”

“恩,我這是多餘了,顧子夕是這方面的高手。”

“……”

“我還有事先掛了。”

“再見……”

“再見。”

莫里安輕輕放下電話,擡頭對着天空眯起了眼睛,因寂寞而生的想念、因想念而生的酸楚,在這一瞬間,竟讓他的眼睛溼潤起來——只是仰着頭的他,卻沒有讓眼淚落下。

…………

習慣聽你分享生活細節

害怕破壞完美的平衡點

保持着距離一顆心的遙遠

我的寂寞你就聽不見

我走回從前,你往未來飛

遇見對的人,錯過交叉點

明明你就已經站在我面前

我卻不斷揮手說再見

…………

b市。

握着已經被掛掉的電話,許諾沒來由的一陣難受——莫里安,一個人的遠離,依然沒能讓你感覺到釋懷嗎?

莫里安,在沒有我的城市裡,你該安好的!

記得他曾經喝酒喝到胃出血,對他酒後這個失控中帶着剋制的電話,心裡的擔心不只是一點點,到最後,仍只能壓下所有的擔心和情緒,只留淡淡的‘再見’兩個字……

忍住失控太折磨我自作自受

回憶都是我好不了的傷口

以後還是朋友還是你最懂我

我們有始有終就走到世界盡頭

永遠的朋友祝福我遇見愛以後

不會再懦弱緊緊握住那雙手

……

“小北。”

“許諾,這麼晚?”

“最近和莫里安聯繫了嗎?”

“有啊,他每天都有工作郵件回來,關注這邊的工作進展。”

“他的情緒、有沒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

“恩……沒有,都挺正常的,聽說那邊費用削減的力度特別大,他頂了特別大的壓力。”

“哦……”

“怎麼?有事?還是你聽到什麼消息了?”

“沒有,他剛纔打電話過來,好象喝醉了,我打過去又沒人接了,我有些不放心。你看能不能聯絡一下那邊合適的同事,去看看他。”

“哦哦,好的,我知道找誰的。”

“好,處理完了給我個電話。”

“許諾……”

“恩?”

“你還是很關心他是嗎?”

“……”

“好吧,你當我沒問的。”

“我是關心他的,他是我永遠的朋友和老師。”

“我懂的,我這就去打電話,你放心,絕對是信得過的人,不會讓他有麻煩的。”

“謝謝。”

…………

掛了顧小北的電話,許諾慢慢的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沉暗的夜色,剛剛聽到莫里安電話裡壓抑的聲音裡傷感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時間,終究會將一切沖淡。

她和莫里安之間,還需要更多的時間。

片刻之後,桌上的電話響起,她迅速轉身走了過去,拿起電話,卻是顧子夕的來電——“子夕,我在等一個重要電話,稍後打回給你。”

“好。”

許諾聽到顧子夕的迴應後,便即掛斷了電話——不是他的電話不重要,而是莫里安現在的情況,太讓她擔心。

…………

大約二十分鐘後,顧小北纔打電話過來。

“怎麼樣?聯繫上了嗎?”

“他在b28酒吧喝酒,我打了酒店前臺的電話,讓叫了個出租去接他。現在已經接到了。”

“你和他通電話,他狀態怎麼樣?他喝酒曾經胃出血的。”

“聽聲音還好,很平穩的樣子,也沒吐。”

“好,等他到酒店了你再確認一下……不過,不用給我打電話了。”

“好,你也早些休息吧。”

“恩,再見。”

“再見。”

掛了顧小北的電話,許諾的心纔算是放了下來,輕輕嘆了口氣後,將身體窩進沙發裡,重新給顧子夕打過電話去。

“子夕,還在?”

“當然,等你電話。”

“恩,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

“剛纔等誰的電話?”

“……”許諾張嘴,又閉上——一個晚上還在等另一個男人消息的女人,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的丈夫接受這件事,所以乾脆選擇閉嘴不說。

“不方便說?”顧子夕再問。

“項目的事情,處理好了。”許諾略作猶豫,選擇了隱瞞。

“我隨口問問。今天我去醫院看過蜜兒了,情況不太好。這次如果能恢復得好一些的話,後期我決定送她去日本療養。這樣的話,離我們的生活,會更遠些,你說呢?”顧子夕一語帶過的語氣,似乎真的只是順口問問。

許諾的聲音微滯,想了想說道:“這件事,你安排就好,不用問我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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