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4一石千浪
“皮亞,起牀了。”顧梓諾將頭在‘皮亞’柔軟的肚皮上用力的蹭了蹭,伸手揉了揉眼睛後,又伸手去拍‘皮亞’的頭——“皮——”
“顧梓諾,早。”顧子夕將電腦放回到牀頭櫃上,將大手伸給了顧梓諾。
“爹地……”顧梓諾揉着眼睛爬起來,跪坐在牀上,只感覺有些莫明——他不是和皮亞睡在一起的嗎?怎麼會跑到了爹地牀上呢?
“恩,爹地不習慣一個人睡呢,所以請你過來陪爹地。”顧子夕微微笑了笑,看着顧梓諾說道:“起牀了,我數一二三,看誰先拿到牙刷。”
顧子夕說完,顧梓諾卻只是一臉怪異的看着顧子夕,喃喃的說道:“爹地,你這樣好奇怪。”
顧子夕微一皺眉頭,有些挫敗的看着兒子:“爹地慈詳一些不好嗎?”
“爹地不是這樣的。”顧梓諾也皺起了眉頭,看着顧子夕說道:“爹地還是正常點兒好了。”
“好吧,看來我是做不了慈詳的父親了。”顧子夕沉聲低笑,伸手在顧梓諾的後腦勺用力的拍了一下,起身下地:“起牀,迅速穿衣刷牙洗臉,我去做早餐。”
“知道了。”顧梓諾條件反射似的爬下了牀,快速往洗浴室跑去——爹地慈詳一點、溫柔一點當然好,只是那真的不像是爹地呢:太陌生、太假了。
好吧,就算他嚴厲、嚴肅,還是原來的爹地好——只要?只要偶爾能抱抱他、高高的舉起他,他就很開心了。
因爲,他的胸膛真的很寬很厚很舒服;因爲,坐在他的肩膀上,真的可以看到好遠好遠的地方。
顧梓諾邊刷牙邊想着,想到剛纔爹地故作慈詳的樣子,又覺得好好笑。
因爲清晨新聞已經上線,所以這兩人一狗的特別組合,越發的引人注目起來,三人剛走進寫字樓大門,便聽到上班的白領們,紛紛的議論——
“難怪這麼神氣,原來是個大富豪呢。”
“能把一個上市公司當嫁妝送給姐姐,你說他自己得有多富啊!”
“關鍵是捨得,光有錢不捨得有什麼用啊。”
“唉,我要是有這種弟弟就好了。當然,哥哥也行。”
“哥哥弟弟什麼的,你是沒希望了,倒是有希望再找一個這樣的老公。”
“得了,我可沒……”
“喂,來了來了,快走吧……”
看見兩人一狗,優雅卻氣勢十足的走進來,剛纔熱鬧一片的大廳,一會兒便安靜了下來,各人都匆匆的往電梯間走去。
顧子夕垂眸看了顧梓諾一眼,雖然有些不耐的皺起了眉頭,卻也還算是從容——從小開始的訓練,確實有效,他對外界適應能力比普通的孩子強了不止是一籌。
到了辦公室,顧梓諾帶着皮亞在辦公室玩了一圈後,顧子夕也處理完了早上的公文。
“梓諾過來,我們看昨天的專訪新聞。”顧子夕擡起頭,對顧梓諾說道。
“好。皮亞,我們一起去看。”顧梓諾拍了拍皮亞的頭,帶着他一起走到顧子夕的辦公桌前。
顧子夕伸手將他抱在膝上,拍了拍辦公桌上的空地方,示意皮亞跳了上去後,便將電腦轉過去,讓皮亞也能看到。
圖片新聞網站上,兩人一狗的照片,帥到讓人嫉妒,下面的評論幾乎全部是對父子兩人翻版似的容貌、優雅的氣質的評論,在這樣專業的媒體上,連商業評論和預測,都少得可憐。
看來,現在真是一個看顏值的年代,顧子夕微微蹙眉,拿起筆和稿紙,將腦袋裡瞬間閃過的想法記下之後,又打開了財經評論頻道。
這裡的報道相對專業,三分之二版片的文字,一張兩人一狗的合影、一張顧子夕的採訪照,下面是相對客觀的專家評論。
“爹地,這裡的字多,剛纔那裡的照片多,哪個網站看的人多呢?”顧梓諾突然問道。
“從人數上來看,圖片新聞會更多;從質量上來看,專業頻道的質量更高。”顧子夕眸光微閃,認真答道。
“不能人也多,質量也好嗎?”顧梓諾用手托起下巴,思索着問道。
“網站的目標和針對的人不同,這些不同的人是不能融合的。”顧子夕微微一笑,重新點開圖片網站,對顧梓諾說道:“這個網站針對的客戶羣體,就是那些不愛看文字、沒有耐心的人,他們希望快還的看圖片來了解新聞。所以這裡吸引的廣告商,也都是以產品圖片爲主、功能介紹爲輔,完全不要情節的快速廣告爲主,要在三至五秒鐘之內,提起消費者繼續瞭解的興趣,進而購買。我們稱這種廣告爲量販廣告——量大內容少。”
“有耐心看內容的人進了這裡,沒有內容可以看,那不就留不住了嗎?”顧梓諾疑惑
的問道。
“這就要懂得取捨了,所謂抓大放小就是這個意思:抓住主要客戶,設計應對功能;放棄非目標客戶,他們的需求也可以視而不見。”顧子夕看着顧梓諾說道。
“哦,我知道了。”顧梓諾點了點頭,想了會看着顧子夕說道:“爹地,如果我不做洗髮水肥皂,你會不會失望?”
“顧梓諾有新的想法?”顧子夕認真的看着他。
“我覺得電腦好,我想學這個。”顧梓諾拿着鼠標,在網頁上點來點去,手法非常熟練。
顧子夕心裡咯蹬了一下,看着電腦上迅速切換的畫面,眸光微微轉動着——他是什麼時候愛上電腦的?或者是在法國的時候,沒有親人的陪伴,以至於和皮亞、和電腦成爲了交流的夥伴?
顧子夕沉眸看着兒子沉靜的小臉,心裡不禁擔心,只是在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只是認真的說道:“你的年齡不是做決定的時候。”
“所以爹地會給你四次選擇的機會,每次選擇之後,你都可以請求爹地給予這項學習的支援,等到我們18歲,你做最後一次選擇。”
“而且,如果最終你還是沒有選擇接爹地的班,你也必須找到一個可以接班的人。”
“爲什麼是四次呢?我覺得我就是喜歡這個。”顧梓諾歪着頭看着顧子夕。
“因爲我們在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做什麼之前,總是會受身邊人、身邊環境的影響去做決定,並不一定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所以爹地建議,你在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各有一次做決定的機會,如果你每個階段的決定都是一樣的,那也很好啊。”顧子夕循循善誘着。
“哦,好,那我現在先選電腦。”顧梓諾也同樣認真的看着顧子夕,黝黑的眸子一片清澈明亮:“爹地的接班人,爹地和顧梓諾一起找,好不好?”
“可以。”顧子夕點了點頭,心裡卻評估着他這個選擇是否與最近家裡發生的事情有關。
中午的時候,顧子夕將顧梓諾安頓在休息室睡覺後,便接到了許諾的電話:“顧梓諾午睡了嗎?”
“你的電話來得很及時,他剛剛睡着。”顧子夕脫了鞋子,靠着牀頭坐了下來。
“這麼準呢。”許諾微微笑了笑,聲音裡卻仍有着隱隱的擔心:“我看到新聞裡的照片,梓諾看起來,瘦了很多呢?而且,也憂鬱了一些的樣子。”
“長大了,總會有變化的。他自己還嚷着要減肥呢。”顧子夕低聲勸道。
“幾歲呢還減肥,絕對不允許。”許諾不禁皺起了眉頭,不過,注意力,卻成功的被顧子夕轉移了開去。
“當然。”顧子夕低聲輕輕的笑着說道:“你知道早上顧梓諾和我說什麼嗎?”
“什麼?”許諾好奇的問道。
“他說以後不要做公司的接班人,他要學電腦。”顧子夕微微笑着:“本來我還擔心會去些亂七八糟的網站,後來看他關注的,都是些界面、數據、流量、廣告之類的信息,倒也沒有太擔心了。”
“我看,他象你,有商業頭腦,你好好兒引導他。”許諾點了點頭。
“那麼,問題來了,顧梓諾不接我的班,誰來接呢?”顧子夕低聲輕笑。
“嗯哼,這都不知道在哪兒呢,你就開始打主意了。”許諾輕哼一聲,聲音卻帶着羞澀的嬌嗔。
“總是要有的,最多顧先生再努力一些。”顧子夕低低的笑着,想象她在電話那邊一臉嬌俏的模樣,看着牀上睡得安穩的兒子,心裡只覺暖意一片。
“懶得和你說,我要工作了。”許諾一陣輕惱,卻又下意識的伸手去撫現在依然還平坦的小腹,心裡也同樣有着隱隱的期待——會有了嗎?
“中午休息一下再工作吧,我也陪顧梓諾睡會兒,晚上再給你電話,再見。”顧子夕溫柔叮囑着,直到她應下,他才掛了電話。
顧子夕想了想,便給林曉宇發了信息,讓她將適合孩子學的計算機方面的課程信息、老師列個名單——既然顧梓諾認真的說了喜歡,便要同他一起列出學習目標和計劃。
他必須得明白,喜歡並不只是玩玩而已,而是要付出努力和代價的。
至於接班人的問題,現在考慮是真的太早了些,學計算機不一定就不能做生意、又或者找到合適的職業經理人都是可以的。
至於以後再生的孩子,他知道許諾一定不會忍心讓孩子,如顧梓諾一樣,失去天真快樂的童年。
如果她以後自己帶孩子的話,就由她去吧——或許是一個快樂的小女生,如她般的可愛而溫暖。
想到這裡,顧子夕不由得暖暖的笑了,將大手放在兒子撅起的屁股上,自語着說道:“如果有一個精靈古怪的小妹妹,你是不是也會變得溫柔起來?”
第二節:專訪,一石激起千層浪
【江景公寓】
“送給姐姐的嫁妝?”艾蜜兒看着新聞,緊緊皺起了眉頭,心裡不由得一陣打鼓——子夕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只是業務合作關係,沒有任何的財務關聯,請不要做無謂的猜測與聯想。”
他這是要與顧氏完全撇清關係?爲什麼會這樣呢?
這幾年與顧東林鬥得你死我活、去年底的時候,更是連所有的身家都抵了進去,纔將顧氏完整的保了下來。
現在爲什麼要放棄?
既然要放棄,又爲什麼要轉給朝夕?
又或者,想借顧氏的口碑和財力,支持新公司的發展;而顧氏也借新公司的渠道,開發新的銷售路徑,這樣既做自產自銷的實業、又做品牌代理的純營銷,從各方面將顧東林的路給堵死。
唉,子夕,我以爲和你相處十年,即便不在商場,起碼對你的考慮也是能瞭解一二的,想不到,你的棋局,我依然無法猜透。
或許就如曾經的人一樣,我們當年的愛情,何嘗不是排除萬難纔得到?而在你重遇新的感情後,曾經珍視的,便毫不猶豫的丟掉。
感情如此、事業如此,這就是你吧——從來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而從來出手都是老謀深算,讓人琢磨不透。
艾蜜兒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電腦上顧子夕如雕刻般立體的五官,看着他似乎透着冷光的眸子,嘴角不由得噙起一絲苦笑——歲月對於男人來說,從來都是優待的,他已經被歲月曆練得這般從容大氣,僅只坐在那裡,便有一股讓人仰視的傲氣。
許諾、許諾,我真的不甘心,你知道嗎?
艾蜜兒伸手抓住胸口的衣襟,只覺心臟隱隱作痛。她慢慢站起來,慢慢走到沙發上平躺下來,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後,讓自己苦澀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然後不停的告訴自己:和他再沒有關係,他的消息、他的事業、他的家庭,還有他的妻子,都不應該再影響自己的了。
艾蜜兒,學着過沒有他的生活、學着過只有自己的生活、學着讓自己的世界裡,沒有他的消息。
艾蜜兒在沙發上平躺了半晌,直到呼吸漸漸順暢起來,才扶着沙發邊緣慢慢坐了起來,回到書桌旁,盯着屏幕上的照片,艾蜜兒努力的讓自己做到無視。
許久之後,將照顧移到下一張,在看到顧梓諾滿是稚氣卻又冷然傲氣的樣子,嘴角輕彎起一弧溫柔的笑意:“你回來也不和媽咪聯繫嗎?你還在怪媽咪嗎?”
艾蜜兒想了想,拿起電話給顧梓諾打了過去——
“梓諾,我是媽咪。”
“我是顧子夕。”
“子、子夕,我找梓諾。”
“他在午睡。找他什麼事?”
“我就是想問問他,有沒有時間到我這裡來住兩天。”
“他起來我問他,他願意的話會給你回電話。”
“……好。”
“還有別的事嗎?”
“我……”
“沒有我先掛了。”
電話被幹脆的掛掉,他連慣有的男士風度也沒有了。
呵,許諾,你那麼年輕漂亮,你還在怕什麼?居然管他到這種地步。
顧子夕的冷漠讓艾蜜兒冷笑着,心裡卻詛咒着他們的婚姻——再出現一個更年輕漂亮的女人,讓許諾同自己一樣,也成爲棄婦!
艾蜜兒低頭看向電腦,看見屏幕裡反射出來的臉,不由得驚呼起來——不會的,這不是我!怎麼會這麼醜!
扭曲的五官、怨恨的眼神,哪裡還有半分以前那出塵的絕色、纖弱的溫柔!
艾蜜兒趴在桌上痛哭起來——明知道不該恨、不該怨,卻怎麼也做不到啊……
而顧子夕將全部股份當做嫁妝送給顧朝夕的新聞、顧氏與公司僅限於業務合作的說法,讓鄭儀羣與顧東林也無法保持平靜。
他們雖然早知道顧子夕有這個行爲、特別是鄭儀羣也見過股權轉讓的股東簽字文件,但因爲顧子夕對顧氏的感情、因爲曾經爲了拿以顧氏不異讓顧氏的市值跌掉一半以上——這樣的他,怎麼可能就這樣把顧氏轉掉?
所以他們分析,顧子夕只是做了內部轉讓的動作,這個動作應該是與海外公司在中國註冊的法律條文相關。
只要海外公司中國代理處註冊成功,他便會撤回股份轉讓書,而並不會遞交到工商和證監會。
而他現在居然通過媒體公佈出來——真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
只是,他的目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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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明天我會有個人專訪。”顧朝夕看着面前,已經老了許多的母樣,儘量將聲音放得輕緩一些。
“他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鄭儀羣用手指輕叩着桌面,邊思索邊問道。
“他做事不需要理由。”顧朝夕眸光微轉,將頭轉到了一邊。
“是不需要,但這事一定有理由。”鄭儀羣沉眸看着女兒,冷聲說道:“而且,這理由你一定知道。”
“不知道。”顧朝夕眸光一沉,轉過頭來看向鄭儀羣,淡然說道:“媽,子夕今年三十三歲,他是公司最大的股東、他是爸指定的企業接班人,所以他有權利對顧氏做出任何的決定。”
說到這裡,顧朝夕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句的說道:“而你今天來問,如果是母親的身份,不用我說,他自己都會主動告訴你,甚至會和你商量、聽你的意見。顯然,你今天是以嬸嬸的身份前來的,你問這個,是怕他對顧東林不利,而不是關心他。”
“我說得對嗎?二嬸?”顧朝夕的語氣冷然而凜冽,眼圈卻微微的發紅。
“朝夕,你也這樣認爲?”鄭儀羣的聲音一片頹然,叩在桌面上的手,慢慢的停了下來。
“如果不是,你需要這麼緊張嗎?既然是子夕布的局,他怎麼會讓自己吃虧?你既然都是爲他好,顯然應該支持而不是擔心。”顧朝夕微微吸了吸鼻子,將頭轉向一邊的落地玻璃,聲音變得越發的淡然起來:
“二嬸,我剛接手公司,很多事情還在熟悉中,恕我沒有更多的時間接待你了,你若有公司證券和財報方面的疑問,可以去財務部和證券部,我一定會通知他們全力解答。”
“顧朝夕,你就是這樣對媽媽的?”鄭儀羣渾身發抖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沉聲說道:“如果不是我這個媽媽,你們姐弟也沒有今天。”
“謝謝你‘曾經’爲我們的着想。也謝謝你丈夫,一直對我父親產業的覷視。”顧朝夕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來看着鄭儀羣傲然一笑,冷冷說道:“所以曾經我們是一條站線,而現在,我的立場未變,你呢?”
“好了,再多說就沒意思了,我真的要工作了。”顧朝夕轉身走回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給人力資源經理打了過去:“公司目前的人員情況,你馬上做一個報表給我,招聘計劃暫停,凡是離職去公司的員工,以違約爲名,扣發一個月工資。”
“你通知業務部今天開會,現在除了代理的品系外,我需要知道其它品系的市場表現。”
“oK,先這樣。”
顧朝夕掛了電話,見鄭儀羣已經離開了她的辦公室,眸光不由得黯淡了下來——沒有一個子女會在父親去世1年的時間裡支持母親改嫁;她的心裡自然也是有怨的。
只是她仍然相信那個美麗而能幹的媽媽,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她曾經支持她的每一個對子夕的決定,因爲她與母親一樣:以爲弟弟還小,需要她們的保護。
只是,子夕子經三十三歲了,而母親,早已不是當初的母親了。
顧朝夕抱着臂膀站在摩天大樓的頂層,眼底已經浸滿了傷感的淚水——三十五歲的她,以爲自己不會傷感,卻在想到父親的早逝、想到自己像個男人一樣的撐着這個家、想到子夕經歷那麼多磨難走到現在,仍然心酸不已。
…………
“景陽,我女兒這兩天表現怎麼樣?”顧朝夕穩了穩情緒,拿起電話給景陽打了過去,帶着微微哽咽的聲音,語氣依然狂傲。
“你怎麼啦?”電話那邊的景陽,一聽就感覺到不對勁,不由得沉聲問道。
“沒事,才和鄭女士見了一面。”顧朝夕知道他聽得出來,在他面前倒也不隱藏自己的情緒。
“你們姐弟的說話風格我還不瞭解,就算和鄭女士見面,她出對你們無可奈何。”景陽緊張的情緒這才放鬆了下來。
“那當然,我女兒呢?”顧朝夕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才吃了牛奶,在睡覺呢。”景陽笑着說道:“子夕什麼時候放你回來?我和女兒都想你得緊呢。”
“還得一段時間,他最近在聯絡散戶裡的大額買家,擔心在整體崩盤後,影響面太大,所以要先穩住一批。而且他老婆月底在美國有城市創意展播,他還得趕過去呢。”顧朝夕快速說道。
“看來是指望不上你回來了,我這邊安排妥當了,帶女兒回來看你吧。”景陽的聲音淡然而溫潤,聽起來很是減壓。
“好,我這邊忙着,就不和你多說了。好好照顧我女兒。”顧朝夕點了點頭。
“嗯哼,你也好好照顧我老婆。”景陽溫柔說道。
“呃……”顧朝夕不禁無語。
掛了電話後,剛纔那一觸即發的傷感情緒,在聽到景陽的聲音後,便又慢慢的消失,心裡只餘他溫暖聲音所帶來的淡淡的溫柔感覺——當他成爲丈夫後,她再沒感覺到他是弟弟了。
看起來溫和柔潤的景陽,骨子裡的強勢一點兒也不比顧子夕少——只是,遇到她這樣一個大女人,也夠爲難他的了。
顧朝夕低頭微微的笑着,心裡也爲自己終於沒有錯過景陽而感到幸運。
第二天,法務部部長告訴顧子夕,顧東林找了三個股東,似乎讓他們將手中的股份轉出去,拿錢投資他現在的公司。
“按我們自己的節奏,不要被他們影響。”顧子夕沉聲說道。
“他既然讓三個股東出手,又不自己接盤,可能是猜到了我們要做什麼,所以也有可能讓鄭女士也將自己的股份出手。”法務部長輕聲說道。
“到現在,想出就出得去嗎?”顧子夕冷笑一聲,看着法務部長說道:“和證券部保持緊密的聯繫,按原計劃推進進度,不用管其它股東的行爲。”
“好的。”法務部部長點了點頭。
在法務部部長離開後,顧子夕翻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又查了查許諾的行程,便在日曆上做了記號——幾個散戶裡最大的資金持有者,他必須提前去拜訪了。
顧梓諾回國的第二週,全陪老師marry便順利的到達了s市。顧子夕讓林曉宇花了兩天時間,帶他熟悉了s市的環境和顧梓諾這邊生活的情況後,便將顧梓諾交給了她,他自己則開始了一個客戶一個客戶的拜訪。
“顧氏現在確實遇到了問題,我們的資金鍊跟不上來,現在只是苦苦的撐着。”
“顧總和顧大小姐的專訪之後,股市可是連續兩個跌停了,我們損失慘重啊。”
“銀行融資、私募基金,我們都想過辦法了,但是撐不起來。去年那一場股權變更大戰,元氣傷得太歷害了。”
“顧總的意思是?”
“可能會破產。”
“顧總是想勸我們現在全部拋掉是嗎?”
“拋掉的時機,各位是操作老手,自然不用我說的。”
幾個人對視一眼,慢慢點了點頭,看着顧子夕說道:“我們明白顧總的意思,只是,我們有什麼好處?”
“各位是什麼價位進的?”顧子夕淡淡的笑了笑。
“比現在高30%的價位。”其中一人說道。
“各位將自己的資金帳戶打一份清單給顧氏的證券部長,我不能保證各位有賺,但可以保證各位不虧。”顧子夕在心裡默默算了筆帳後,便快速的說道。
“顧總真是爽快人,在顧氏這種情況下,我們其實做好了要虧10%的打算,只是沒想到這次的跌停來得這麼急,讓人措手不及。所以顧總的條件,我們沒問題。”幾個人相互交流了個眼神,便點頭應了下來。
“那就拜託各位了,後續顧氏證券部部長會和各位保持聯絡。今天我們就到這裡,我先走一步,各位慢用。”顧子夕起身與幾個告辭。
穿過幽暗的里弄迴廊,外面已是一片深深的夜色。顧子夕走到停車場,發動車子慢慢往外開去。
在他剛剛駛離停車場後,顧東林也從茶館裡走了出來,而他的身邊,還有兩個看起來一臉敏銳的中年男子——普通的裝扮,怎麼看,都只是一個辦公室小職員的模樣,只除了臉上的表情有着與衆不同的警覺。
第三節:若兮,她的愛情很簡單
【一週後】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後,已經是一週後的時間。
在顧子夕正常去公司的時間,顧梓諾仍然帶着皮亞與他一起去公司,林曉宇安排了一個專門的老師和小辦公室給他,開始上專業的計算機入門課程。
B市的許諾,精修的方案已經提交給組委會,他們去紐約的行程也已經確定下來。後面三套環境模擬的片子在剪輯製作完成後,也提交給市委一份,她和王志各存了一份——去參加展播,當然不是全部項目組的成員都去。
只有參與單位(市裡)、主創人員、導演參加。所以風鈴、費蘭成、還有拍攝的小李,都沒有機會過去。
“客氣的話我不會說,這杯酒我先乾爲敬,感謝大家。”包間裡,許諾端起酒杯,站起來打了一圈後,舉杯一飲而盡。
“咱們自己人客氣什麼,你明天還會回去見老公呢,別喝多了。”風鈴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說道。
“要是喝多了就不回去了。”許諾嫵媚而笑,爽朗的說道:“這個項目傾注了我們太多的心血,能完成到現在這樣,我真的很開心。所以,不是客氣,是真的開心。”
“那就喝吧,喝多了讓老公過來也一樣。”王志笑着,接過她手裡的酒杯,幫她倒滿後,幾個齊齊碰杯後,一飲而盡。
“那天是Y視直播,我們守在電視機前的。我希望看到你們能上去領獎。”喝了不少的風鈴,臉色微紅的說道。
“我心裡好象有預感,我們真會得獎的。”許諾將頭靠在風鈴的肩上,一副孩子氣的樣子,一平日裡的專業幹練,完全不同。
“女人的第六感最準,那就是會得獎。來來來,再乾一杯。”風鈴笑着,舉起酒杯,還沒碰上便一飲而盡。
到最後,四個人沒一個能好好走路的。
“我找服務員叫車,你們繼續。”王志搖搖晃晃走了出去。
風鈴拿着麥克風一直不肯放下,小李已經歪在沙發上睡着了。許諾則握着電話,卻半天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
“喂,莫里安嗎?我聽不到你說話呢。”許諾皺着眉頭,大聲喊道。
“你走出去一些,裡面唱歌太吵了。”電話那邊,莫里安也大聲喊着。
“好。”許諾拿着電話,歪歪斜斜的往外走去,再接聽時,才發現自己拿反了,昏頭昏腦的笑了一下,將電話調了個個兒,笑着說道:“我剛纔拿反了。”
“喝了多少呢?”莫里安不悅的問道。
“有點兒多啊,今天完工,真的挺開心的。”許諾不自覺的放低了聲音,一副害怕被罵的樣子。
“你在那邊等着,別到處亂跑,我通知若兮來接你。”莫里安伸手揉了揉額頭,沉聲交待着。
“不用的,王志去叫車了,一會兒就來了。”許諾搖頭說道。
“什麼不用?”莫里安不禁發惱起來。
“好吧,我等她過來。我明天就要回B市了,也要見見她了。”許諾吐了吐舌頭,妥協着說道——在喝醉酒的時候,和他的相處,似乎完全沒有了顧慮,就如從前一樣,坦然而親密。
“恩,別在外面吹風了,進去吧,我現在給她打電話。”莫里安的聲音這才恢復了平日裡的清雅。
“莫里安——”許諾突然喊了一聲。
“恩?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莫里安擔心的問道。
“莫里安,你爲什麼讓若兮來接我?而不是你大學同學呢?”這時的許諾,不知道是喝多了沒了顧忌,還是半醉半醒着,不想顧忌——這話,問得直接而犀利。
莫里安抓着電話的手微微一顫——許諾的話,如一道閃電將一直被他刻意壓在心底最角落的感情給撕裂開來:對於若兮,從她沒臉沒皮的糾纏在身邊開始,到他雨夜裡寂寞的親吻,她就這麼自然的進入了他的生活、他的視野。
討厭也好、煩燥也罷,那麼自然是把她當做自己人,隨意的指揮着、安排着——他從來都不怕她拒絕甚至知道她是喜歡的。
是把她放在心上了?還是肆意揮霍着她無條件的愛和信任?
“她是女孩子,比較方便。”莫里安沉默之後,語氣變得越發的淡然。
“是啊,我看你也指揮得挺順手的。”許諾低低的說着,口齒有些不清,但看起來腦袋還是清醒的:“莫里安,她是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女孩子,你說是不是?”
“我先掛了。記住別到處亂跑,不要吹風。”莫里安沉聲交待完後,便掛了電話。
伸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後,深深吸了口氣,纔給嚴若兮撥了過去:“若兮,我是eric。”
“許諾喝多了,你幫我去送她回酒店。”
“恩,你先出門,地址我會發在你手機上。”
“若兮……晚上出門多加件外套,上車後把車牌號拍給我。”
“去吧,別讓她吹風,否則會吐的。”
嚴若兮真的很單純,接到莫里安這樣的電話,雖然有幾許心酸,卻仍然擔心着醉酒的許諾、也開心着他對自己少有的關心。
相着電話裡,嚴若兮在緊張之後,又開心的聲音,莫里安只覺得一陣心酸:“傻丫頭,我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樣。”
莫里安將手機放在桌上,從口袋裡摸出一支菸,點燃後,慢慢的吸了起來——嚴若兮那張俏麗而無賴的模樣,就這麼張揚在他的眼前。
“這麼個大活人,天天在你身邊跟着,怎麼能當作沒有。”莫里安輕輕搖了搖頭,許諾醉酒之後真實的態度,卻又讓他心裡隱隱作痛——知道她是爲他好,卻更知道在她的感情世界裡,從來都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手機傳來‘嘀嘀’的聲音,是若兮發過來的計程車的車牌。
“收到,路上小心,你今天晚上就住她那裡。”莫里安看着信息發出去,眸子一片沉暗——他知道對她不公平,卻自私的利用着她的喜歡,讓她去照顧自己愛着的人。
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這是殘忍的吧。
若兮,何不拒絕我?
若兮,何不因此而討厭我?
若兮,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女孩子,臉皮這麼厚。
莫里安沉沉嘆了口氣,嘴角卻情不自禁的浮上一層淡淡的、無可奈何的、卻帶着包容的笑意。
“eric說你不能吹風,吹風會吐的。”嚴若兮用外套將許諾包住。
“若兮,謝謝你。”許諾擡眼看着她——一臉的擔心和緊張、純澈的眸子,讓她只覺得心酸:她愛莫里安,莫里安卻讓她來照顧他愛着的自己。
他,何其殘忍!
“謝什麼麻,我們是好朋友啦。”嚴若兮微微一怔,片刻間笑容便將難過掩掉——她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厚臉皮女孩。
“對,我們是好朋友,和別人無關。”許諾用力的點了點頭,全力的靠在嚴若兮的身上,與她一起往車上走去。
回到酒店,照顧許諾洗澡躺下後,嚴若兮拿起手機,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不忍心讓他擔心,還是寫了信息發給了他——她還好,沒有吐;已經洗過澡,現在睡着了。你不用擔心。
放下電話,嚴若兮走到外廳的落地玻璃窗前,感覺到自己的眼底,有股莫明的溼意。
“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給你電話。”莫里安很快回了信息過來,嚴若兮輕瞥了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滿意,她就開心。
她的愛情,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