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6 愛情男女
顧子夕臉色一沉,良久沒有說話。
“你?你現在哪裡?”許諾輕聲問道。
“剛下火車,準備回公司開會。”顧子夕淡淡說道。
“才下車?還沒吃晚飯吧,我幫你送過來?”許諾看了對面的莫里安一眼,小聲說道。
“好。”顧子夕的聲音這才緩和了一些。
“好,我一會兒就過來。”許諾點了點頭,掛了電話後看着莫里安說道:“我過去了啊。”
“去吧去吧,沒出息。”莫里安不耐的揮揮手,都懶得擡頭看她。
“那你等着我混到有出息的那一天吧。”許諾笑着,收拾了自己的電腦,站起來對莫里安說道:“你應該祝賀我,我還是有溫柔體貼的潛質的。”
“要是你溫柔體貼的對象是我,我倒願意祝賀一下。”莫里安擡頭看她,眸子裡的微微閃動的情義,雖然壓抑,卻又明顯。
“我先走了,那人脾氣不好,去晚了要發飆的。”許諾低頭輕聲說道。
“你就不會撒個謊,說才從會場出來呢,非得說在我這兒。”莫里安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筆,站起來送她出去。
“沒必要。我們倆兒誰跟誰呀。”走到門口,許諾停了下來:“你去忙吧,我看你那事兒,今天還得加夜班才能完,我先走了。”
“恩,你去阿卡拿外賣,我一會兒打電話幫你訂。”莫里安點了點頭,看着她淡淡說道。
“喂!”許諾輕笑着轉過身背對着不看他。
“怕你趕得急,開車容易出事。我心裡怕不想餓死他纔好。”莫里安笑着揉了揉她的頭:“快去吧。”
“我去啦。”許諾背對着他用力揮了揮手,快步往電梯間跑去,直到跑到電梯門口,才站定回過頭來:站在辦公室門口的莫里安只是靜靜的看着她,臉上是淡然而溫潤的笑意。
許諾心裡微微一熱,咧脣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聽見電梯門開的聲音,大聲說道:“快去幫我訂,我先下去了。”
莫里安寵溺的笑了笑,在電梯門關上的後才轉過身。
“在辦公室上演十八相送,真讓人感動。”林允兒不知道何時站在他的身後,看着他諷刺的說道。
“是嗎。”莫里安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便與她擦身而過,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
拿了外賣的電話,給阿卡打了過去,幫許諾點好餐後,看見林允兒正抱臂站在他辦公室的門口,當下淡淡的問道:“還有事?”
“沒事,只是想着,我以前那麼求着你,當真是個笑話。我從來不承認自己比不上她,今天看來,只你對她的感情這一途,我便從來沒有比上過。”林允兒低頭自嘲的說道。
“我會和她一起來參加你和秦藍的訂婚禮,你的幸福是還擊我背叛最好的武器,所以,你一定要幸福。”莫里安真誠的說道。
“Eric……”林允兒擡眼看他,眼圈突然紅了起來。
“上去吧,我這邊還有些事要做。”莫里安拿起筆和麪前的表格,不再說話。
“Eric,我有些害怕,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這麼決定,是對還是不對。”林允兒轉身關上莫里安辦公室的門,回過頭來看着他,聲音裡帶着哽咽。
莫里安停下手中的動作,半晌,才擡頭看她:“這個問題,你找允寧好好兒聊聊,我的意見他都知道。但我不方便對你說,現在、在這裡,更不能跟你說。”
“Eric……”林允兒輕咬下脣,話還沒說完,莫里安便打斷了她——
“允兒,雖然你和秦藍要訂婚了,但也別擺出這副老闆娘的面孔,這會讓人對你感到厭惡!”莫里安突然轉了語氣,惡聲惡氣、極沒風度的說道。
“Eric……”林允兒疑惑的看着他。
“你在這兒呢,我是說,你說要過來,怎麼這許久也沒到。”秦藍的聲音同人一起進門,林允兒看了莫里安一眼,低頭輕輕的笑了。
“秦總,我做事不喜歡有人探班,麻煩兩位迴避。”莫里安的聲音冷冷的,拿起桌上的筆和紙,繼續工作,不再看他們。
“抱歉打擾了。”秦藍仍是一身的風度,攬着允兒的腰轉身離開,並好仔細的幫他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只是,轉身之後,眸光卻變得一片陰沉。
莫里安始終都沒有擡頭,顧子夕那天的話對他來說是個警示——既然無法對她的一生負責,不如斷得更乾脆利落些。
之於許諾,看着她遊走於法律、道德與金錢的邊緣,他幫不了,唯有心疼;看着陷入顧子夕精心編織的網裡,愛得委曲求全、愛得心甘情願,他唯有心酸。
若你的幸福不是由我來給,我便不可能祝你幸福。許諾,我是不是不夠大度?
莫里安停下手中的筆,淡淡的笑了。
……第二節允兒?我愛的和愛我的…………
“以爲我在他辦公室?”秦藍低頭看允兒,那沉沉的陰鬱,雖加掩飾,卻仍明顯。
“不是,我來看他的。”驕傲的林允兒根本不屑於撒謊。
“或者,你覺得這次的訂婚太倉促?如果你需要時間考慮,我可以給。”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後,秦藍鬆開允兒的手,大步走到落地窗前,從口袋裡摸出一支菸,從容的點着。
“你的意思是,我同你訂婚、結婚,就不能再和Eric有來往;否則,我們就不要訂婚,更不用結婚,是嗎?”允兒抱臂斜身倚在門後,看着他的側面淺笑着問道。
“允兒,別試探我的底限。他不是別人,他是Eric,是你的初戀、是你曾經談婚論嫁的男人、是你到現在也沒有忘記的男人。”秦藍霍然轉身,沉沉的看着林允兒,有些抓狂的說道:“沒錯,我愛你,我可以給時間讓你忘記過去來愛上我;但不代表我能接受你一邊愛着別人、一邊嫁給我。”
林允兒慢慢斂下嘴角的笑意,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允兒,我結婚,是因爲我告訴自己,婚姻其實與愛情無關;我離婚,是我發現沒有了愛情的婚姻,千瘡百孔,而我和她都無力彌補;現在,我不願再涉足一段沒有愛情的婚姻。允兒,告訴我,你還要我等多久?”秦藍掐滅手中的煙,看着她長長的嘆了口氣:“我等了你八年,不再乎再多等八年。我是男人,我等得起。”
林允兒沉沉的看着他半晌,低下頭輕輕的笑了。
“我要工作了,你先回去吧,你在這裡,我沒辦法工作。”秦藍突然粗聲粗氣的說道,大步的往辦公桌後面走去。
“那我走了。”林允兒微微一笑,慢慢轉身。
秦藍心裡微微一慌——這個女人,當真鐵石心腸,話都說到這份兒上,還真是說走就走呢。
“快走快走,省得我心慌意亂的工作出錯。”秦藍壓下心慌,沉着聲音說道。
只是半晌,也沒聽見林允兒的答話、也沒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秦藍微慌的心慢慢沉靜了下來,眸光微微的閃動裡,是篤定的笑意。
果然,好一會兒之後,林允兒輕輕走到他的身後,伸出雙臂輕輕圈在他的胸前,將頭靠在他寬厚的背上,輕輕的說道:“秦藍,對不起。”
“說什麼呢?”秦藍伸手覆住她交握在自己胸前的手,粗聲粗氣的說道。
“秦藍,我不是那種失戀了就要死要活、死纏爛打的女人;我也不是爲了賭氣,就把自己的感情和身體隨便交給別的男人的女人。”允兒輕嘆一聲,告訴他自己所有的決定,都是很慎重的——卻仍然,沒有說出愛字。
既然嫁不了自己愛的人,就嫁給愛自己的人吧。只是在感情上,她卻從不撒謊——而在秦藍面前做慣公主的她,也篤定的知道:以秦藍的爲人,剛纔那番話不過是試探她結婚的決心而已。
他,不可能放棄她的。
想到這裡,她暖暖的笑了——有個男人,這麼多年不離不棄的在身邊,就算不愛,她也感動。
“秦藍,我從不後悔把自己的未來交給你。但你若後悔,我也是不勉強的。”允兒淡淡說道。
“你這個女人,明知道我想娶你想得要命,怎麼敢說這種話。”秦藍輕嘆了口氣,轉過身將允兒擁進懷裡,低頭看着她溫柔的說道:“你就是我命中的劫,只要你勾勾小指頭,我的魂都沒了。”
看着允兒淡然嫵媚的笑顏,秦藍俯頭沉沉的吻住了她:“允兒,放心嫁給我,我會讓你幸福的。”秦藍低低的說着,極富技巧的輾轉吮吻着她——這樣的技巧,讓戀愛多年,卻未經人事的允兒,瞬間便丟盔棄甲,整個人癱軟在他的懷裡。
一向端莊的她,在她肆意的進攻下,卻沒了抵抗的力量,直到他的大手也悄悄的轉戰到了她的裙下,她才霍然清醒,猛的睜開眼睛,滿臉通紅的看着他:“秦藍、別……”
“允兒,我愛你。”秦藍低語着。
“秦藍,你快住手……”允兒急急的低喊着。
“允兒,我們現在就回家。”秦藍低低的輕喘着,長長的吸了口氣,快速的幫她整理好衣服後,拉着她就往樓外走去——臉上卻是一片自得的笑意。
再理智的女人,也過不了甜言蜜語、深情表白這一關,不管她愛或不愛這個男人,這就是女人的虛榮心;再端莊的女子,也過不了似有若無的挑逗,那是她們身體最誠實的表達;
是誰說的,女人的X道是通往她心最短的路徑,男人在得到女人的身體後,便會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她的心——這個道理,秦藍懂,而且,運用熟練。
所以他知道,他一定能娶到她。
秦藍轉頭看着副駕駛座上,允兒滿臉通紅的嬌羞模樣,心裡篤定的笑了。腳下加大油門,快速往公寓方向駛去。
……第三節許諾?我是吃醋了…………
顧氏。
許諾到顧氏的時候,整個大樓只有顧子夕辦公室所在的那頂層的燈是亮的。
她拎着莫里安點的一份套餐和湯,來到頂層18層時,只看到謝寶儀和幾個同事溝通着什麼。
“謝小姐,我找顧總。”許諾輕咳了一聲。
謝寶儀這才擡起頭來,目光從她手上的餐盒上輕輕掃過,淡淡的說道:“顧總還沒到,你去他辦公室等吧。”
“好的,謝謝。”許諾朝另幾個看着她的人點了點頭,以示招呼後,便隨着謝寶儀進了顧子夕的辦公室。
“這是顧總常吃的外賣訂餐電話。”謝寶儀從自己的工作筆記本里抽出一個名片遞給許諾。
“他這麼挑的嗎?”許諾接過電話看一眼,用手機拍下來後還給了謝寶儀:“謝謝,呆會兒我問問他要不要換。”
“那我先出去了。”謝寶儀冷着臉,轉身離開了顧子夕的辦公室。
“有的吃就不錯了好吧,還挑。”許諾對着手機輕哼了一聲,將套餐放在他的辦公桌上,給他打了個電話:“到哪兒了?我都到你辦公室了。”
“樓下,馬上上來。”顧子夕的聲音,比剛纔打電話時,不知道溫柔了多少倍。
“哦,好。”許諾笑着掛了電話,連日來的不快,在三天不通音訊之後,想着馬上就要見面,似乎又好了許多。
…………
“這姑娘看起來很小。”法務部部長推了推眼鏡,說出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這姑娘和老闆關係似乎菲淺。”財務部經理算計着說道。
“這是卓雅的策劃主管,老闆早就看中想挖到我們公司的。”銷售總監王強一語道破機關。
“四十分鐘後開會,題綱就是我剛纔發的郵件,各位是不是該去準備了?”謝寶儀推了推眼鏡,看着他們三個大男人說道——誰說男人不八卦?這男人八卦起來,一點兒也不比女人差。
“不是說9點嗎?都這麼早呢?”謝寶儀話音剛落,顧子夕便走了過來。
“大秘一句話,我們就這麼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了。”王強笑着說道。
“值得表揚。”顧子夕笑着:“我先吃個飯,寶儀15分鐘後進來我們討論一下進度,然後就開會。大約一小時,不會耽誤大家太久。”
“我們不怕,就怕有人會等太久。”王強朝顧子夕擠了擠眼睛。
“我先進去了,你們也去準備一下吧。”顧子夕微微一笑,轉身快步往辦公室走去。
“顧總今天的笑容很溫和。”財務經理很誠懇的說道。
“我覺得用溫和不合適,應該用盪漾。”法務部部長又推了下眼鏡,糾正着財務經理的用詞。
“不管是溫和還是盪漾,我們準備的時間倒可以更長一些。”王強笑着,對謝寶儀說道:“我說大秘,顧總這飯十五分鐘肯定吃不完,我給你提個醒兒,三十分鐘後再進去。”
謝寶儀板着一張臉,瞪了他們一眼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看着電腦噼哩叭啦的敲打着鍵盤,那力度,象這鍵盤與他有仇似的。
王強看着若有所悟的笑了笑,拿着自己的文件夾下樓去了。財務經理和法務部長對視了一眼,對謝寶儀異口同聲的說道:“王總的意見是對的,你晚點兒進去吧。我們先下去了。”
說着便拿起自己的文件夾,快步往樓梯口走去。
在所有人都離開後,謝寶儀停下虐待鍵盤的手,擡眼看着顧子夕閉着的辦公室大門,只覺得心裡一陣堵得慌——他若對她,只要有這一半的溫柔,她又該是如何的欣喜若狂呢?
如果不是這段暗戀的心事,她對他應該也不會這樣的小心冀冀吧?
事到如今,他爲了她連老婆都不要了,她的暗戀又有什麼意義,是不是,該給自己一個出路?只是,感情這東西,如果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話,這世上哪兒又會有那許多的癡男怨女。
謝寶儀,再給自己一些時間吧。
謝寶儀低下頭,將全副精神放進了面前的資料中——至少,在工作上,他對她還是需要的、依賴的,這一點,無論是他以前的妻子、還是現在的情人,都做不到。
想到這裡,謝寶儀自信的笑了。
…………
“你回來了。”聽見顧子夕推門的聲音,許諾放下手中的書,從沙發裡站了起來。
“許諾,我想你了。”顧子夕大步走過去,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向她張開了雙臂。
“喂,這麼煽情呢。”許諾低頭輕笑,卻沒有移動腳步。
“你這個女人,真是不解風情。”顧子夕搖頭嘆氣,大步走到她的身邊,張開的雙臂,將她緊緊摟在懷裡:“知不知道有‘小別勝新婚’這個說法?”
“惡不噁心吧你。”許諾笑着,雙手握成拳抵在他的胸口:“你當老闆還這麼敬業呢?這麼晚趕火車回來,還要加班開會。”
“我覺得我們應該先談談你的問題。第一,爲什麼下班後不回家,我明白告訴你,你陪莫里安我會吃醋;第二,前天晚上跑哪裡去發瘋了,後面打電話又愛理不理的,你想讓我擔心死嗎?”顧子夕用手點着她的鼻子質問着。
“不是餓了嗎,你先吃飯,我慢慢兒和你說。”許諾伸手拉下他的手,輕聲說道。
“小沒良心的,我看你就一點兒沒想我。”顧子夕低低的說着,俯頭沉沉的吻住了她……
用力的輾轉,有堆積數日的想念與擔心;狠狠的糾纏,是對她的警告與懲罰——這個女人,不知道男人也是會吃醋的嗎?三天封閉的會議,一出來沒給自己打電話,倒跑到莫里安那裡去了。
想到這裡,他摟在她腰間的手,不禁加重了力度;糾纏的深吻,在她的脣齒之間越發用力的攪動,以宣告他對她此刻的主權……
…………
“許諾,無論蜜兒和你說過些什麼、或者你想象着什麼,我希望你是信任我的。”喘息過後,顧子夕看着她認真的說道:“愛她的那個顧子夕,屬於過去;愛你的這個顧子夕,屬於現在。”
“恩,我知道。”許諾將臉貼在他的胸口,雙臂緊緊的圈在他的腰間,靜靜的聆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輕輕的說道:“對不起,我想我是嫉妒了。”
顧子夕的身體猛然一僵,摟着她的雙臂如鐵箍般用力。
許諾輕嘆了口氣,仰起頭看着他:“對不起,說好不計較過去、不貪圖未來的,終於還是做不到。”
“傻瓜,你是天下最大最大的傻瓜。”顧子夕輕嘆,心裡涌動的,卻是無比的喜悅:“你是豬,你就是最笨最笨的豬。”
顧子夕說一句,便在她的脣上咬一口,直到最後,長長的嘆息一聲,終是忍不住又狠狠的吻住了她——直到摟着她跌進了身後的沙發裡……
…………
“子夕,有人敲門。”許諾推了推沉沉壓在身上的他。
“恩。”顧子夕低低的應了一聲,從她的脣間抽出脣舌,意猶未盡的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這才拉着她坐起來,將她擁在懷裡啞聲說道:“我喜歡你的吃醋,可是你吃醋的時候可以和我發脾氣,但是不要和自己生悶氣,知道嗎。”
“喂,這算是秋後算帳呢?”許諾轉眸輕笑。
“我說的話記住了沒有?以後再有這樣的行爲,我的懲罰可不是這樣!”顧子夕說着,大手作勢扯開她的衣領。
嚇得許諾連連點頭:“小的知道了,顧大人手下留情。”
門外的敲門聲,似乎真的很不懂情趣,這會兒敲得更急了。
“我要開會了,等我下班嗎?我會盡快的。”顧子夕捏了捏她紅通通的臉,溫柔的說道。
“我……”許諾本想拒絕,見他熱切而執着的眸子,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乖。”顧子夕低頭在她脣間又輕啄了好幾下,纔不舍的鬆開她,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發皺的衣服後,回到辦公桌後面坐下,揚聲對外面敲門的謝寶儀說道:“進來。”
許諾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頭髮,拿起剛纔正看的書,坐在沙發上,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看得顧子夕直樂。
許諾瞪了他一眼,低頭將視線移到書上,嘴角卻是溫柔而甜蜜的笑意。
…………
謝寶儀進來後,看都沒看坐在沙發裡看書的許諾,直接抱着文件夾坐到顧子夕的對面:“您說的幾件事情,已經一一確認過了。”
“恩。等一下。”顧子夕點了點頭,對沙發裡裝着看書的許諾說道:“許諾,幫我把飯拿過來一下。”
“哦。”許諾忙放下書,將茶機上的套餐拎了過去,邊打開邊說道:“時間有些趕,在樓下的‘阿卡’臨時定的,謝小姐說你可能會吃不習慣,你就將一下了吧。”
“沒事。”顧子夕擡頭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容,接過她手裡的套餐,對謝寶儀說道:“恩,你繼續。”
“好的。”謝寶儀擡頭看了許諾一眼,點了點頭:“四個老客戶的新合同已經全部處理完畢,合同首訂金額是、是、對不起,我再確認一下。”謝寶儀只覺得大腦有一瞬間的死機,急急的翻着文件夾去查找數據。
不得不承認,許諾脣間的微微紅腫、脖子上那一道清晰的咬痕,讓她失去了平日引以爲傲的冷靜。
許諾看着她淡淡的笑了,轉身回到沙發上,拿起書繼續看起來——對,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站在顧子夕的身邊,讓她心神不定。
不是萬能秘書嗎?
呵,原來也有慌亂無措的時候、原來也有心慌出錯的時候。
不就是一個秘書嗎?至於一天到晚擺出一副後孃臉給她看嗎!要給她臉色,那艾蜜兒算是有這個權利,這個暗戀老闆的女秘書,還沒那個身份。
就是要讓她清楚,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顧子夕看了一眼慌亂翻文件的謝寶儀,再看了一眼嘴角噙笑、施施然走回到沙發上坐下來的許諾,不禁若有所思。
…………
一時之間,顧子夕的辦公室只剩下謝寶儀恢復鎮定之後彙報工作的聲音,和顧子夕偶爾的迴應聲。
“每個部門的工作,都在進度之中,各部門的工作士氣,較之前段時間還是有挺大改善的,但距最好的時候,當然是比不上。”
“最具成效的,應該是零售部在市場上的表現,幾個大賣場恢復銷售、幾個重要媒體的恢復推廣的協議也簽了下來,感覺開始慢慢回暖了。”
“只是,老先生那裡,時不時的放些消息過去,應該還是有些影響的。”
謝寶儀合上文件夾,對顧子夕說道。
“恩,這些數據我再看一下,五分鐘後我直接去會議室。”顧子夕點了點頭,接過她遞過來的文件夾,將吃了一半的飯推到旁邊。
“我幫您帶出去吧。”謝寶儀站起來,將文件夾夾在腋下,伸手去幫他收拾桌面。
“不用,幫我煮杯咖啡過來。”顧子夕淡淡說道。
“好的。”謝寶儀愣了一下停在半空中的手,收回來後,快步的轉身離開。
…………
“不好吃?”許諾放下書,看着他只吃了一半的飯,笑着問道。
“可能坐車的時間長了些,胃口不是太好。”顧子夕用筷子將菜挑着吃完了,看着許諾有些無奈的說道。
“可能飯是有些硬,我吃過也是這個感覺。”許諾淡淡笑了笑,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幫他將沒吃完的收拾起來,看着他問道:“我幫你扔出去?”
“好。”顧子夕點頭。
“那你剛纔不讓你秘書帶出去?”許諾瞪着他。
“那不是還沒徵得你同意嗎。”顧子夕笑着拉下她的頭,油膩膩的脣輕輕吻了她一下:“你買的東西,你說不許扔,我就一定吃完。”
“無聊。”許諾伸手推開他,拎了垃圾往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顧子夕笑了笑,將謝寶儀留下的文件快速的瀏覽了一遍,將幾個關鍵數據記下後,便拿起電腦和文件,準備去會議室。
“我過去開會,最多40分鐘就好,你要是無聊就打打遊戲。”顧子夕對扔完垃圾回來的許諾說道。
“去吧,不用趕,我還有事做。”許諾笑着點了點頭,讓開一步讓他出去。
“恩。”顧子夕點了點頭,看見三個部門負責人都已經上來,便快步往會議室走去。
…………
許諾回到顧子夕的辦公室,幫他將辦公桌清理了一下,想了想,準備去車上拿電腦上來做事。
“許小姐去哪裡?”謝寶儀進來,見她準備出去,便問道。
“需要向謝小姐備案嗎?”許諾調皮的說道。
謝寶儀臉上一片黑線,沉着臉說道:“總裁說,他定了些糕點給你打發時間,讓你別無聊着睡着了。”
“謝秘書,真是難爲你了,這種事情還要你來做。”許諾不由得失笑。
“不爲難,老闆的事,公事私事都是事。”謝寶儀冷着臉,轉身往會議室走去。
看着謝寶儀黑線滿面的臉,許諾不禁輕笑——這個謝秘書,怕是要憋成內傷了。
“我要下去拿電腦上來做事,你訂的糕點幾點到?”許諾邊往電梯間走邊給顧子夕發了信息。
“大約還有15分鐘,工作有這麼忙嗎?休息一下吧。”顧子夕很快回了信息過來。
“恩。”許諾直接回了一個字過去後,便下去了。
……第四節顧氏?子夕的困境…………
“顧總,可以開始了嗎?”謝寶儀見顧子夕前所未有的,在開會的時候還短信不停,心裡的失落更甚了——這樣一個工作至上的男人,在愛情面前,也失了分寸嗎?
“恩,開始吧。”顧子夕看着許諾回過來的信息,知道她還是下去了,不禁輕輕搖了搖頭,放下手機對謝寶儀說道。
“好的。”謝寶儀點了點頭,邊翻開資料夾邊說道:“法務部先說吧,顧總比較關心股權轉讓的手續和法院那邊案子的進展情況。”
“股權手續都在進度中,下週三可以全部辦下來,給老先生的款,按文書約定,週四到位。總金額同文件中所列。”
“投資公司的款也需要在週四到位,這個是我去跟進,還是顧總親自跟進?”法務部部長看着顧子夕問道。
“我親自跟進,你負責手續就行。”顧子夕在筆記本上記下之後,示意法務部部長繼續。
“法院的案子也是週四開庭,老先生做爲公司的執行總裁及起訴時的董事長,週四是要出庭的。文書我已轉給公關部。”
“這個案子的審判預估,應該是會判公司違約。當然,在宣判之前,可以庭下調解,顧總是打算?”法務部部長,一直覺得,在顧子夕全面接手公司的股份和營運後,就應該撤訴。
讓顧東林出庭受審,除了讓他面子受損外,對公司沒有任何好處,甚至還有壞處——因爲,畢竟他代表的還是顧氏,受審的還是顧氏。
所以,他問這話的意思很明顯,是不是庭外調解算了——那幾個起訴客戶,也是這次打款的大戶呢,顯然這次的起訴,就是顧子夕安排的。要調解起來,真是件太簡單的事了。
顧子夕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一審之後,庭外調解。”
“好的,我會和律師溝通這個安排。”法務部部長雖然對這個答案仍存疑惑,好在沒有等到宣判後再說調解,算是個不錯的結果。
“申請財經雜誌記者旁聽、通知公關部及時出通稿。”顧子夕突然說道。
“這?”法務部部長一頭霧水:“顧總,這是公司違約的案子,通知媒體,對公司影響怕是不好。”
“最近老先生在媒體上還有一些言論,對公司的股價一直存在着影響。”法務部部長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看着顧子夕疑惑的說道。
“你這樣去安排就行了。”顧子夕對他的敬業還是表示相當的滿意,只是商業輿論方面的運用,對於做法務的人來說,倒也不能太苛求就是了。
“好的。”法務部部長只得點了點頭。
“資金方面還有問題嗎?”顧子夕看着財務部經理。
“您之前提供的資金明細,截止到今天,已經全部到位。若在加上投資公司的股權價差,在支付購股資金後,基本沒有餘額可供公司正常運轉。”財務部經理將手中的一張報表遞給顧子夕,接着說道:“您私人名下的房產抵押資金,目前已用於員工工資的支付、和上游客戶採購資金的分批支付,工廠這邊已經恢復生產。”
“辦公樓的抵押手續還在辦理中,根據行政部反饋的情況,辦公區壓縮至9層,餘下9層現在簽定租賃合同的有兩層,有租賃意向有有3層,還有4層還沒有消息。”
“辦公樓的租金,用於保障員工工資和福利,以及各類稅金;抵押貸款用於公司正常的營運流轉,加上王總這邊報回來的客戶首付款預算,基本能滿足零售賣場的業務啓動。”
“新品的研發和推廣方面,今年沒有餘錢可投了,所以研發部的工作您看?”
財務經理的帳算得很細,對於資金的規劃也是之前和顧子夕溝通過的優先次序——最先員工、再者上游客戶、次之市場。
唯有沒說明研發的定位,也就這個沒說的,被財務經理以爲不重要的放到了最後——而顧子夕的意思是,一個公司研發就是生命,沒有產品在市場上就玩不通,這還用說?
這主僱兩人這意思一錯,就成了現在這個局面——沒錢搞開發了。
而顧子夕在翻行政部的新辦公室方案時,也發現,連帶的,連研發部的辦公室也壓縮了。
當下臉不由得一沉,將手中的文件夾甩到謝寶儀的面前,沉聲說道:“行政部的辦公區規劃重新做,總裁辦公室可以縮小,研發辦公室與樣品間的面積不可縮小,讓他們用點腦子做事。”
“好的。”謝寶儀忙接過顧子夕甩過來的文件夾,快速的掃了一眼辦公區規劃圖及說明,心微微的慌了一下:“對不起,行政部的規劃我沒有複覈。”
“恩,工作分清重點,這個沒錯,有更多的精力,還是要更全面一些。”顧子夕並沒有怪她,他自己在外出差,公司的工作全靠她一個人跟進,能有現在的穩定有序的狀態,已屬難得,對於這一點,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資金規劃先按這個來,研發的費用我再想辦法。”顧子夕在資金規劃表上快速的簽好名字後,遞還給財務經理,淡淡說道:“產品是生命,什麼都能省,只有產品研發和質量控制是不能省的,這一點,我們所有人都必須記住。”
“是。”財務經理緊張的接過他簽好名的文件,心裡暗自慶幸——還好還好,錢只有這麼多,要是能撥出錢來卻不用在研發的預算上,怕是要死定了。
王強見前面的事情告一段落,便將手裡的文件夾遞了上去:“全市十三家零售賣場,全面鋪貨三家,這三家鋪的是高端新品,維持原價格銷售;60%鋪貨三家,分別位於城市的三大區,我們大部分貨品集中在這三家,最原始的買贈,多買多送,上不封頂,價格差不多在成本上。其它賣場只打了堆,貨放得少,直接打折,低於成本。”
“效果怎麼樣?”顧子夕問道。
“非常好。”王強自信的點了點頭:“不屑打折品的客戶,仍去三大賣場購買,因爲這部分貨品,其它賣場都沒有,極大的滿足了這部分客戶的獨佔與求名心理。”
“喜歡實惠的客戶,其實都去了那七家打折的商場,但由於貨不多,買了後又去那三家買贈的商場,一算下來,覺得價格又貴了,於是又去等打折商場第二天的補貨。所以一週下來,用這種一邊大甩賣,另一邊飢渴銷售的方式,市場上的談論熱度相當高,而銷量也比正常時提升了三倍。”
“只是,打折商場賣得越多,我們就虧得越多,財務李經理,一直心疼這利潤。”王強笑着說道。
顧子夕看着手中的報表,再看了看虧損率,沉吟片刻說到:“打折商場,每天增加一次補貨時間。我現在要的不是利潤,是現金流。”
說着對財務李經理說道:“這部分回款,列入採購缺口的補充。”
“好的。”李經理點了點頭,迅速記下了顧子夕的意見。
“批發商那邊,兩家願意以參股的形式,與顧氏共同發展,參股的額度與價格,法務部再算一下,明天10點前給我報告。這部分資金,用於產品研分。”
“另兩家客戶的合同已經回傳過去,首付款會在顧東林完全離開公司後,打到公司帳上。這部分資金,用於公司正常的業務運營。”
“四家起訴的新客戶,業務由我親自來抓;其它二級批發客戶,王總監在零售這邊情況穩定後,交給合適的人員去維護,你迅速啓動二級批發客戶的業務。下週二,你將二級客戶的啓動計劃報給我。”
“還有什麼問題沒有?”顧子夕看着在坐的三位核心管理成員,沉聲問道。
“沒有。”大家想了一下,回答道。
“在股權收購完成後,公司會啓動內部股權激勵機制,你們幾位,是我內部股權激勵的首批人選,希望各位今後與公司共進退。這次公司在困境之中的再次崛起,我需要各位更加努力、更加用心、更加專業的付出。”顧子看着四人認真的說道。
“顧總放心,這些都是我們該做的。對於顧氏,我們從來沒有放棄過。”三個對視一眼,看着顧子夕誠懇的表着態。
“最困難的時候,我能堅持下來,就是因爲有你們,我們這個團隊,應該是無敵的,對於顧氏的再創輝煌,我有信心,你們也要有。”顧子夕點點頭,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會議桌上,身體微微的前傾,顯得力量十足。
“和顧總在一起,當然有的。”三人也各自收拾好面前的資料,給了顧子夕積極的迴應。
看着這樣的顧子夕,謝寶儀原本因許諾而淡下來的愛幕之心,不禁又被他給撩卻了起來——面對這樣一個有力量、有手腕的男人,她真的沒有辦法不動心。
“寶儀,剛纔會議的內容都記下來了?”在三個部分負責人離開後,顧子夕看着謝寶儀問道。
“記下來了,明天我會整理出備忘錄,讓三位簽字確認。”謝寶儀點了點頭。
“寶儀,從銷售總監到市場總監,再到執行總裁,你跟着我也有六年了吧?”顧子夕淡然卻輕柔的看着她——第一次,以這樣溫柔的目光,看着他這個機器人般工作的下屬。
“是,六年三個月。”謝寶儀被他的目光撥弄得一片心慌,連說話都有些不利落了。
“你找一個人代替你的位置,明天開始,你接手行政和人力資源兩個版塊的工作,以你首席秘書的工作思路,將這兩塊給整起來。”顧子夕點頭說道。
“顧總?”謝寶儀一愣——這算是給她的獎勵嗎?可是,可是她更希望的是留在他的身邊呵。
“我希望,所有的總監,都是我的左膀右臂。”顧子夕溫潤而笑,眸光卻透着不可拒絕的力量。
“好的,我會安排的。”謝寶儀輕輕點了點頭,心裡依然還是高興的——至少,他看到了自己的努力;至少,他看到了自己的能力;至少,在工作上他還是信任自己的。
“下去安排吧,我要看到你的效率。”顧子夕點了點頭,拿着筆記本轉身離開了會議室——說好半個小時的會議,不知不覺間,竟用了兩個小時。那個小女人也沒聲沒響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顧子夕嘴角輕輕勾起一彎暖意,大步往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