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他不再看臉色白得可怕的葉涼煙,沉沉冷笑一聲,轉身走進玻璃門回書房。
葉涼煙忽然間覺着自己好委屈,心底酸澀得很,眼睛一直跟隨着他已經走進書房的高大背影,忽地就衝着他背後聲音沙啞的吼了:“墨辰霆,你總是那麼霸道。每次都是你趕我走,你以爲我真的想離開啊?我愛你都來不及……”
她說,我愛你都來不及!
男人的長腿一停,頎長的身軀稍微震了震,黑眸加深了墨色。
“我們都是有父母親的人,墨辰霆,你外婆她再不好也還是你外婆,沒她,你會站在這嗎?你不是地下判官,你不能說殺誰就殺誰,即使是人犯了法,也得讓法官去定奪那個人有沒有罪。你不能把自己雙手沾滿了鮮血。如果你執意暗殺你外婆,我替你去!”葉涼煙氣都不喘一下,一口氣就說完。
她知道,他決定的事,從來不曾改變過。他不允許她去找記憶找母親,把自己的一切都隱藏得嚴嚴實實的。可她不是這樣,既然他決定了,那她去,就算明知道錯,她也跟他一起完成。
俗話說得對,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只猴子滿山走。
墨辰霆幽幽轉身,幽深的黑眸猩紅,對她忽然說出的話微微的震驚了下。
誰告訴她這件事的?
這個女人,怎麼傻得讓他又愛又恨?她這是有多蠢,得鼓起了多少勇氣,才說出剛剛那番話?連只蟑螂都不忍心殺的人去殺人?呵呵……
葉涼煙被他這麼盯得全身不自然,胃裡酸得更加離譜,臉色越來越不對勁。雙腿重新站穩,朝着他方向走去,“我去殺好不好?不管她是不是真做錯事了,我也不想你背上一個殺外婆的罪名,我去,墨辰霆,我去……”
喃喃自語的重複了幾下“我去”,聲線越來越弱,然後閉上眼,暈了過去。
墨辰霆瞳孔一縮,在葉涼煙身體往下墜時,他整顆心都差點跳了出來,緊緊的抱起了她離開書房走進主臥,伸手按下內線,緊張且低沉的吼着傭人讓醫生立馬滾過來。
醫生很快便到來,墨辰霆被推出了臥室。
這時李嫂從螺旋樓梯裡走上來,拿了剛剛在一樓自己拖着她走得太快時在口袋裡掉下來的紅色小袋子,遞給了斜靠着主臥旁邊牆壁的男人,“少爺,這是太太剛在一樓掉下的。”
墨辰霆沒有馬上接過,雙眸幽深冷漠的睨着那個跟往常沒兩個樣的李嫂,半餉,薄脣微勾,嗓音酷冷無情:“掩飾得很好。”
“少……”李嫂怯怯的擡起頭,瞠大了眼,顯然猜不着墨辰霆這話是什麼意思。
“洛顏安插的人手很會演戲。”修長的手一把拿過李嫂手中的東西,爾後幾個西裝革履的保鏢從電梯裡走出來,走到李嫂身後,夾着她拖走。
李嫂這會兒總算明白過來墨辰霆剛剛說着什麼意思了。
“少爺,您誤會了,我真的……不是,不是洛老太那邊派來的。”李嫂被保鏢拖着往電梯的方向走,她衝着長廊大吼,可是墨辰霆完全沒理會。背脊依舊斜靠着牆邊,骨節分明的手指解着那個小小的還打了個結的紅色塑料袋。
墨辰霆在想,房間裡的那個蠢女人到底裝了什麼過來。塑料袋打開後,他從裡面掏出一個寫着驗孕棒的盒子,黑瞳猛地一瞪,呆滯了好幾秒,素來理智沉穩如他,在這一剎那,大腦變成了空白。
她……懷孕了?
站在一旁的傭人不約而同的都注意到少爺臉上的陰森,大家都不敢喘一口大氣,生怕不小心就惹惱他了。
長廊裡的空氣變成了零下幾十攝氏度。
墨辰霆將裝了驗孕棒的盒子攥在手心裡,捏了一團廢紙。
沒多久後,醫生從房間裡開門出來,畢恭畢敬的走到墨辰霆面前,首先是頭低低的極輕頷首,語氣帶着些許顫抖:“墨少,太太,她……初步檢查,應該是輕微低血壓加最近三餐不定時休息不夠才忽然暈倒,我們已經給她配了幾瓶葡萄糖針水。”
低血壓,不是懷孕。
墨辰霆的心底有那麼一點點舒展開來,而同時又輕微的失落了下。他攤開了手掌,凝着眉瞥了眼攥在手心裡被他捏得歪歪扭扭的驗孕棒,再陰測測的反問那個額頭冒着冷汗的醫生:“你確定不是懷孕?”
“如果墨少還是不放心,可以帶太太去醫院檢查一下。”醫生的腦袋差不多埋到地上去了。
墨辰霆沒再跟醫生講話,長腿邁步進主臥。
裡面的其他護士跟醫生見着墨辰霆進來,便都朝着他點了點頭,然後都開始收拾醫療工具趕緊離開。
葉涼煙躺在大牀的中間,閉着眼熟睡了過去,臉頰素白乾淨,純天然烏黑的長髮灑鋪着淺藍色的枕頭,睫毛微顫,這個女人煩心事很多?暈倒都不安分。最簡單的自己都不會照顧自己,還說要幫他去殺人,傻瓜,蠢到爆。
…
葉涼煙是在夢裡聽見景峰喊自己吃飯而醒來的。
一瞠眼,瞥過牀的兩邊,齊刷刷的站着兩排傭人,惟獨那個平日裡最照顧自己的李嫂不見了。
她回想着剛剛暈倒過去前發生的一切,這會兒才覺着自己特別大膽的說了,要替他去暗殺外婆,她一定是腦筋抽了纔會這麼說的。權少的天價蠻妻:妙
葉涼煙口舌感覺很乾渴,舌頭輕輕的舔了下乾枯的嘴脣,開口問着旁邊的傭人:“現在幾點了。”
“太太,晚上八點四十五分。”傭人畢恭畢敬的回答。
糟了,她答應了景峰迴去吃飯……
葉涼煙刷啦啦的坐了起來,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動作有些急促,牽扯到手腕上的針孔,刺疼了下她的血管,擡起頭看着藥水,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掛着點滴。
“我幹嘛暈倒的?”她沒好氣的躺回牀上。
主臥的房門咔擦一聲開啓,傭人都無聲無息的低着頭出去,葉涼煙眼睛裡的視線全部都投放在天花板上,完全沒注意到周圍的舉動。
見沒人迴應自己,她又重複的追問:“我是因爲什麼原因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