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葉看着隨後進來的張川,再看了看景天陽,心裡一動,已經猜到他們之間應該有什麼東西瞞着自己吧。想到他不在的兩天自己在單位受到的責難和議論,於葉的心一下子蕩在了谷底。原來自己就像是個演戲的,讓他們在後面看着。不知道看到自己演的戲,他們是否會給自己鼓一下掌。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看到張川坐在了駕駛位上準備發動車子,於葉急切的問道:“張書記,您知道倉庫裡有個叫李哲的人怎麼樣了?他是個好人,是爲了救我才進去的。我被帶走的時候他的身上還有槍傷,你們找到他了麼?”
張川臉色一變,雖然景天陽上車之前就已經告訴過自己要實話實說,可是看着於葉那渴望中卻又帶着點可憐兮兮的眼神,張川這一向不知道憐香惜玉的人都覺得不知道怎麼開口。有點求救似的看着景天陽,可是看到那個無恥的居然閉上了眼睛。
吞了吞唾沫,對着於葉說道:“小於啊,你不要想這些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你送到醫院檢查一下,你看你的身體我覺得好像很不好啊。”
於葉一聽他的話,心裡那股不詳的預感越加的強烈。可是她真的不願意相信,顧不得其他一把拉住張川的手,“張書記,求你告訴我。他是爲了把握就出來纔會返回去,要不然他根本就不會受傷啊。你告訴我,他是不是現在在醫院裡呢?我沒有事兒,你帶我去看他好不好?”
張川眼角餘光已經看到景天陽眼睛張開,緊緊的盯在於葉拉着自己手臂的手上。趕緊將手臂從她的手中拿出來,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直接說道:“小於啊,我們進去的時候地上只有幾具看不出本來面貌的屍體。炸彈的威力太大了,人都已經被燒焦了。至於你說的李哲,我們現在也不能確認屍體的身份。不過你說的他之前就已經受傷的話,那麼他凶多吉少。你。節哀順變,保重好身體啊。”
張川覺得說出這話比給上級領導做報告還費勁,再看一眼於葉聽完後目瞪口呆的樣子,張川趕緊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開車上,實在是不忍心看了。剩下的就交給景天陽那小子負責吧,反正這女人是他的啊。
於葉先是一副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接着就搖着頭喃喃的說道:“不會的,不會的。阿哲對我說了,我要是不讓他死他是說什麼也不會死的。我讓他好好的保重了,他一定沒有事兒的。張書記你一定在和我開玩笑是不是?是不是這又是你們兩個合夥演的一齣戲?你們就是想要看我的笑話對不對?他一定在醫院裡呢,你們快帶我去醫院啊。”
聽到於葉的話,景天陽伸手將她轉過臉面對着自己。“小葉,你看着我。”
於葉沒有掙扎,眼睛直直的看着那張讓自己牽掛卻也讓自己傷心的俊彥。眼睛看着他,卻沒有一點焦距。
景天陽看着於葉,未癒合的傷口又疼了一下。強忍着身體的不適,對於葉說道:“葉兒,我們不會拿一個人的生命去開玩笑的。炸彈的威力太大了,當時在外面的警察離得近的都被餘波衝擊到了。”
想要說什麼,可是想到那種狀況,只能繼續說道:“小葉,你不要這樣,李哲能夠返回去救你,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現在你保重好身體,要不然就辜負了他的希望。”
於葉的眼睛呆呆的,她還是不要相信李哲已經死了。他那麼命大的一個人,一定會活得好好的。還有半個月就是他和喬麗的婚禮了,孩子還沒有出生呢,他怎麼可能去死?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伸手緊緊抓住景天陽的胳膊,臉上出現了一抹渴求的笑,“天陽,你剛剛一定是在編故事騙我對不對?就像在林縣的時候,明明你沒有事兒,卻還是讓人弄出來那麼大的動靜。你放心,我這次不會上當的。我知道李哲一定在醫院裡呢,他馬上就要當新郎了,小麗的肚子裡還懷着他的孩子呢。你都不知道,小麗有多喜歡這個孩子。”
於葉像是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緒當中,繼續說道:“李哲說了,我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呢。他的命是我救的,我不讓他死,他就一定會好好的活着。我告訴他了,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我還要去喝喜酒呢。天陽,真的,他就在醫院裡呢對不對?你告訴我他在醫院裡好不好?”
景天陽的心被狠狠的揪痛了,這樣的於葉讓他一下子心痛到了極點。傷口的痛根本已經感覺不到了,只有那悲傷的面容,自欺欺人的話語在眼中耳邊迴盪。
張川雖然全神貫注的開着車,可是聽到於葉的話心裡也不好受。從當時的現場看來,李哲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具屍體,生還的可能爲零。想到景天陽以後要面對的,張川也忍不住嘆了口氣。於葉這樣是一天兩天都不會恢復了,她會內疚好久。
用力抓緊她瘦削的肩膀,“於葉,你清醒清醒。李哲他死了,他真的死了。我們沒有必要騙你,你既然知道他是爲了救你才死的,你就不要露出這種要死不活的樣子給他看。要不然,他會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失敗,救了你你還是這副模樣,他就是在下面也不會安心的。”
看到於葉的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景天陽繼續說道:“你一定要好好的,要不然怎麼對的起他不顧生命的去救你。”
眼淚再也忍不住,一下子順着眼角流了下來。她真的不相信李哲就這麼死了,可是她也知道那炸彈的力道。當時自己被他們帶着走了好遠,那爆炸聲就像是在耳邊響起似的。當時,自己就一下子暈了過去。
景天陽看到於葉的淚水,哭出來就好,只要她能夠哭出來,就能夠把心裡的鬱蹙發泄出來。伸手將她擁在懷裡,此刻的於葉已經沒有力氣和他計較,就那麼靠在他的懷裡嚶嚶的哭了起來。到最後,已經變成了號啕大哭。
聽到那哭聲,張川也覺得心裡悶悶的。他的工作雖然沒有見過那麼多的生離死別,可是總也有那麼幾次。想到和楊健一起進去時楊健臉上的神色都沒有變一下,也許見多了就變得麻木了吧。
景天陽伸手在於葉的背上輕輕的拍了拍,手上黏糊糊的感覺讓他一驚。把手舉高一看,居然是鮮紅的血跡。再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將於葉從自己的懷裡拉了出來,讓她的後背對着自己。
有點顫抖的掀開衣服一看,景天陽覺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的捅了兩刀。“這、這是怎麼回事?”那一道道的傷口讓一向口齒伶俐的景天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顫抖着聲音問道。
於葉卻像是沒有聽到似的,已經不再號啕大哭,只是默默的流着淚水。
景天陽聽不到他的回答,一把將她的臉面對着自己,眼中有着憐惜卻更多的是一股狠厲。“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那麼大膽居然敢這麼對待你?說話啊。”
此刻的景天陽就像是飢餓的豹子,只想狠狠的撕裂那個人。心中的怒火讓他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嗜血的笑,張川透過後視鏡看到了,覺得這個人的下場一定會很慘。他和景天陽認識這麼久以來,還沒有看到他的臉上出現這種表情。
雖然不知道於葉的背上到底怎麼樣了,可是可以猜到一定是慘不忍睹。要不然景天陽也不會這麼生氣,有着毀天滅地的怒火。
於葉的臉上都是淚水,景天陽的話她不是沒有聽到,可是心裡的痛已經佔據了整個身體,後背反而沒有什麼感覺。不以爲意的說道:“我沒事兒,你不要管了。”說完就要伸手將衣服拉下來,蓋住那慘不忍睹的傷口。
景天陽聽到她的話心頭火起,直接抓住她的手說道:“什麼叫我不用管了?你是我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被折磨成這樣你讓我不要管了,你把我放在什麼位置?”
於葉聽到景天陽的話臉上浮現一抹怪異的微笑,可是旋即就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往背椅上一靠,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景天陽一見於葉這樣,顧不得車上還有其他人。直接雙手緊緊的抓着她的肩膀,“於葉,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我不用管了?你這樣我怎麼可能不管。”
景天陽的力道用的有點大,於葉覺得自己的肩膀快要被他掐斷了。可是卻依然倔強的緊緊閉着眼睛,不去看狂怒中的景天陽。她的心現在也很累,李哲的死似乎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氣和勇氣。本來打算好好的和景天陽說一下,可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真的是累了。不是身體的累,而是心累。
景天陽看着緊閉雙眼不想看自己的於葉,再也不想看她面對自己的這副模樣,也不顧身體的傷和於葉後背還在流出的血,直接低頭將脣瓣印在了她蒼白無比的棱脣上。
於葉沒有想到景天陽居然會這麼做,扭動着頭不讓他親。可是景天陽的大手卻牢牢的箍住她更加小巧的下巴,不讓她挪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