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胡亥,趙高走到他面前,低聲說道,“公子,老奴有事想跟你商量——”?
“老師,有什麼大事讓你三更半夜來找胡亥商議呢?”胡亥驚訝的問道。?
“請公子隨我來。”趙高徑自走進了胡話的寢室。?
胡亥恭順的地跟了進來,他低頭沉思一句話不說。?
這時,趙高才將在密室內他跟李斯等大臣商議,讓胡亥乘坐天子正車假扮始皇帝的決議跟胡亥詳細了說了一遍。?
胡亥聽完,臉色變得煞白。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開口說道,“老師,胡亥不想……不想假扮父皇——”?
“公子啊公子,你這是叫老奴CAO碎心也!”趙高的眼中突然閃爍出盈盈淚光,“難道公子就不知道老奴這麼做,其中所隱含的真實意義嗎?”?
“胡亥不知,還請老師解答。”胡亥恭敬的問道。?
“陛下駕崩,當時公子就在陛下的身側,陛下的詔書公子應該已經看了吧?”趙高問道。?
胡亥微微點頭。?
“陛下只留下兩道詔書,第一份是將公子高封爲武信君,賞賜商於十三縣爲他的封地;第二道詔書雖然沒有寫完,但冊立長公子扶蘇爲太子以繼承皇帝大位的意思很明顯。對於其他的皇子公主沒有隻言片語,沒有封王封侯。”趙高說到這裡,看了一眼木呆的胡亥,繼續問答,“要是長公子回到咸陽登基爲帝,而公子你又沒有尺寸知足之地,請問公子到時候將何以自處?要是這樣的話公子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功虧一簣了嗎?”?
“那……胡亥……這跟假扮父皇有什麼關係?”胡亥猶豫道。?
“公子,陛下駕崩,李斯沒有派出特使北上九原告知長公子扶蘇和蒙恬,這說明他心中藏有私慾,而這正是我們能夠利用他關鍵所在,只要李斯有私心,他就能跟我們聯盟合作,這樣一來何愁大事不成呢?”趙高淡淡的笑道,“但欲成大事的前提是,我們能夠順利的返回咸陽,並且不能讓外人知曉陛下已經駕崩,包括九原長公子扶蘇和蒙恬。”?
胡亥憂心說道,“即便如此,胡亥想要登上帝位也不太容易啊!”?
“公子放心,既然知道了李斯的私心和弱點,老奴就有辦法說服他,有了李斯這個大臣臣相,何難之有?”趙高語氣堅定的說道。?
“那李斯,他是否能跟老師聯合謀劃呢?”胡亥擔心的問道。?
“要是老奴是奉太子之命會商,他李斯敢不奉令嗎?”趙高陰陰的說道。?
“老師,胡亥現在還不是,不是太子——”胡亥驚恐萬分,小聲說道。?
“不——公子你要切記:自今日開始,你便是大秦太子!”趙高眼中閃過一抹寒光,語氣堅定的說道。?
“老師,這,這……”胡亥顯得很侷促,他的額頭滲出了涔涔汗水。?
“公子,你身爲大秦太子,豈能失態,焉能成大事哉!”趙高一本正經的說道。?
“老師……”胡亥猶豫不絕,他的內心在掙扎和鬥爭,他開始權衡利弊。趙高也不逼迫他,只是靜靜的等待胡亥的答覆。?
半響,就見胡亥做出了決定,他語氣堅定的說道,“那胡亥就聽老師的,還請老師爲胡亥謀劃一番——”?
趙高聽胡亥這麼說,會心的一笑。隨即,兩人開始商議具體的謀劃步驟,不知不覺間東方天際已經泛出了一抹白光。?
早晨,當東方出現的一抹白光射進李斯的寢室,他便已微微甦醒。?
這時,李斯就聽門外的見僕役回稟說鄭國求見丞相。?
李斯匆匆起牀洗漱,便大步來到了前廳。兩人見面也不問候,便心照不宣的來到了李斯的書房而來。?
“鄭兄,你對眼下的局勢怎麼看?”李斯開口問道。?
“丞相,陛下的詔書寫什麼,想必你心裡很清楚吧?”鄭國語氣嚴肅的問道。?
“第一道詔書的對公子高的封賞;第二道沒有寫完的殘詔肯定是對儲君的任命!”李斯語氣肯定的說道。?
“那丞相還不覺得稀奇嗎?”鄭國眯着眼睛問道。?
“難道這就是鄭兄昨晚示意老夫不要立即開啓詔書的原因?”李斯疑惑的問道。?
“丞相,你何必要明知故問呢?”鄭國淡淡笑道,“難道丞相也不清楚其中的蹊蹺之處嗎?公子高作爲陛下的三子,陛下在臨終之前給他封賞,肯定和爵位以及封地有關係,這已經打破了大秦一直堅持郡縣制而不是施行分封制的國策。而在這之前陛下一直都聽從丞相的建議,沒有采納王綰等老士族的上書,廢棄分封制而施行郡縣制,突然在臨終之前分封公子高,這跟丞相建議的國策有衝突啊!”?
李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鄭國的詳解。?
鄭國繼續說道,“在陛下駕崩新皇待立之時,陛下的這道封賞已經明確的表達了他對丞相的意見。丞相想過沒有,在陛下當政的這數十年時間,大秦統一了六國,建立了赫赫功業,然同時也有了不少暴政之名。若扶蘇和蒙恬當國,第一要務便是平息民怨,要爲陛下的暴政之名做開脫。而這支替罪羊,會是何人呢?以陛下最後的這道詔書看,只能的丞相你了!”?
鄭國說到這裡,見李斯聽的很認真,便繼續開口說道,“因爲,天下皆知丞相李斯主張施行郡縣制,開罪了可以封建諸侯之親貴功臣;丞相李斯主張焚書坑儒,開罪了天下儒生;而但凡國之大策,莫不是丞相親自爲之,剷除一切反對勢力。”?
李斯聽到這裡,他已經聽出了鄭國話中的含義,額頭也滲出了汗水!?
鄭國看也不看李斯,繼續說道,“天下之人,只要恨秦政者,必先恨施政者丞相;其時,只要扶蘇蒙恬殺丞相以謝天下,朝野民間必將拍手稱快。敢問丞相,到時候你該何以自保呢?”?
“那以鄭兄的意見呢?”李斯反問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陰戾之色。?
“審時度勢,方纔是爲官之道。到時候只要認準機會,丞相再快刀斬亂麻一舉扭轉乾坤也爲時不晚!”鄭國隱晦的說道。?
“鄭兄難道忘記了很有一個人嗎?”李斯冷冷的說道。?
他沒有責備鄭國剛纔的亂國之言,顯然已經接受了鄭國的這一番精闢透徹的分析。?
“丞相疑慮的是否是公子贏高?”鄭國笑道,“丞相現在已經大權在握,何懼他一個布衣皇子?即便贏高受到了陛下封賞又能如何?只要詔書不公佈,他能奈何得了丞相?然而丞相現在擔任的唯一人便是公子扶蘇——”?
李斯微微點頭,語氣沉重的說道,“多謝鄭兄這一番分析,讓李斯茅塞頓開。只是——”李斯猶豫了一下,便繼續說道,“剛纔鄭兄所言之事,干係甚大,老夫還需要詳加斟酌才行。”?
“那鄭國就不打擾丞相了!”?
鄭國微微拱手,辭別李斯緩步走出了沙丘行轅的丞相官署。?
鄭國離開,李斯再次回憶了一下剛纔鄭國的分析,他眉頭緊皺,深深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響,李斯這才從沉思中清醒,他心中已經有了定計,臉色也恢復了往日的神態。?
李斯走出書房,立即命令官署小吏去請公子贏高到自己官署商議政務。小吏躬身領命,答應一聲便飛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