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賊,我等你很久了。”
冷冰冰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卻能感覺到對方暴露出來的殺機,只要夏商一回頭,鐵定是毫不猶豫地一刀抹脖子。
“你便是這般恩將仇報的嗎?”夏商冷冷反問。
“你閉嘴!你救了我不假,但昨夜之事和今早辱我也休想就此抹去。”
“那你想怎樣?殺了我?我夫人還說你們紅花會的人各個都是忠義之士,看來也不盡然嘛。”
“你不用激我。我告訴你,迄今爲止都沒有一個人敢像你那樣羞辱我,我現在就殺了你,然後再自刎當場,已報你救命之恩。”
“別別別……”
“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我是說你殺我之後別自刎當場,最好死遠一點。我可不想跟你這種胸大無腦的婆娘共赴黃泉。”
“你說誰胸大無腦?”
“誰胸大我就說誰咯。”
“你這淫賊!找死!”
一聲嬌叱,架在脖子上的長刀瞬間抽回,然後高高舉起,眼看就要當頭落下!
夏商卻一動不動。
刀停在了半空,上官嬋低聲喝問:“你爲何不躲?”
夏商未來得及回答,房門忽然被人打開,秦懷柔滿面怒容拔劍橫掃,只聽“當”的一聲,上官嬋的刀被掃飛了出去。
“上官嬋!你要幹什麼?你若敢傷我相公,我一樣殺了你!”
“夫人息怒。”夏商輕笑着回頭,表情很平靜,抓着秦懷柔的手腕,輕輕撫摸着,“上官姑娘不過是跟我開個玩笑罷了。”
“玩笑?她都把刀架在相公的脖子上了。”
“上官姑娘若真有心殺我,何必跟我說那麼多?大可直接動手。上官姑娘,夏某說的可對?”
上官嬋穿着一身白色單衣,臉色蒼白,瞪着眸子看了看夏商,冷冷地哼了一聲,然後回頭,自顧自回到牀上,鑽進了被子裡。
原來是場誤會。
秦懷柔鬆了口氣,賠笑走到牀邊坐下:“上官姐姐,你傷勢未愈,體內餘毒未清,不該亂動的。”
似乎是先前跟夏商說了太多,上官嬋現在不想說話,直接閉上了眼睛。但她的眉頭緊皺,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動着,可見此時體內並不好受。
上官嬋較昨日雖是好了許多,但本質上並未擺脫危險。秦懷柔對她的治療只是幫她恢復了一些體力和真氣,讓她能運轉自身功力來壓制體內毒性。
但這並非長久之計,而且她所中之毒異常兇悍,雖是都有可能爆發。一旦爆發,必定直接要了上官嬋的命。
秦懷柔再次探了探上官嬋的身體,不安地搖搖頭,回身示意夏商到外面說話。
夏商見夫人表情就猜出了些許:“夫人,她的情況不容樂觀?”
秦懷柔點點頭,低沉着聲音:“妾身小看了毒手印的厲害。重傷上官嬋的人功力極深,恐怕是妾身父親都不是敵手。早上妾身給她查探時,體內經絡雖有損傷,卻也相對穩定,誰知現在經絡已被毒素侵蝕,心脈都已是岌岌可危。”
“那女人到底還能救不能救?”
“相公,真的要救她嗎?她招惹了極其危險的武林中人,救她恐怕會招來麻煩。”
“我自然是不願意救的。但夫人不是和她出自同門嗎?只要夫人想救,那便救了。”
“相公……謝謝。”
“何須道謝?若真有禍事,你我二人便共同承擔。”
“恩!”秦懷柔重重點頭,“那妾身這就去安排。上官姐姐現如今需要幾味藥材輔助,我讓小月去買些回來。還有,妾身準備去請父親來,得父親出手方能幫上官姐姐壓制毒性。在這期間,相公和雅芝得在家中不斷燒水,讓上官姐姐浸泡水中運功逼毒。”
……
黃昏已至,落霞輝虹,拉長了院裡忙碌的身影。
小工都已走了,忠伯在收拾殘局。
雅芝守在竈臺燒水,不是很熟練,俏臉鋪滿了菸灰,看着即可愛又好笑。
小月去買藥了。
秦懷柔去了揚州城,估計今晚是回不來的。
夏商端來了第一盆熱氣騰騰的水,推開草屋門:“喂,我可進來了。”
草屋內,一盞嶄新的屏風攔在屋中間,屏風後是一個同樣嶄新的木盆,屏風一側的衣架上掛着幾件衣裳,一條雪白的手臂探出半截,輕輕地捻着纖細的手指,將唯一一件帶色的紅肚兜輕輕拋在了架子上。
也不知屏風後的景緻如何,是冷傲的冰山,還是婀娜的春園?
可惜屋中無燈,屏風也未選好,怎就不選一些白底薄紗所制的呢?
想着,屏風內傳來聲音:“就放在門口吧。”
“你的傷要緊不?要不要搭把手?”
“不用你操心。”
夏商啐了一口,水放下後便沒再留戀。
時間一點點過去,黑夜如紙上滴墨飛快地暈染開來。
院裡支起了火把,忠伯有些擔心,因爲小月那妮子還沒回來,跟夏商說了聲,就一個人提着燈籠出去尋了。
現在該換水了。
夏商又打來了一盆熱水,推開門,頓時便感覺到一股熱浪衝出,整個草屋全是濃密的水蒸氣,感覺跟桑拿房一樣。
尤其是在屏風後,那蒸騰的霧氣像是翻滾中的雲彩,什麼都看不到,卻聽到絲絲水聲翻滾。
“我把水放這兒了哈。”
“恩。”
一個輕柔的聲音從裡屋傳來。
然後夏商又離開了草屋。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又到了換水的時候,可小月和忠伯都沒有回來,夏商也有了些擔心,便讓雅芝再去看看,自己則又抱着一盆水進了草屋。
物理的情景一如之前,草屋裡除了蒸騰的熱氣什麼都看不見,而且熱氣是越來越濃了。
放下水盆,夏商道:“水來了,我先放下了。”
這一次,屏風後並未有聲音傳來。
夏商也沒在意,轉身出去就關了門。
可剛一關門就覺着有些不對。
那女人會不會在裡面忽然出現狀況?
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但此刻已經關了門了,萬一再進去和她撞見,保不齊又要被誤會。
想了想,夏商掀開了一絲門縫,半眯着眼睛往門縫裡看去。
如果上官嬋拿走木盆就算沒事,反之則有事。
誰知夏商剛把注意力放在門縫裡,身後就被人拍了一把:“少爺,大壞蛋!敢偷看!我要跟夫人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