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降下,那參與的冬景也隨之漸漸散去,化作去年殘留的寒意吹打在蘇州百姓的身上。
雨落無聲,卻洗去了街上行人留下的影子,長長的蘇州府上街只有零星的商販收拾行囊。
二皇子的車驕沒有停在蘇州府,而是在不遠的一家大宅停了。
魏婉盈撐着傘走在前頭,撩起車簾等裡面的李向陽出來。
在細雨之中,這裡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空氣中散發着泥味兒,天上陰沉沉的,讓人難以輕鬆下來。
雨水聚在大宅門前的引水渠流向城外,水清亮,門也緊閉着,好似一切如常。
李向陽擰着眉頭抖了抖身子,低聲對身後的下人示意:“敲門。”
下人隨即敲門,一連三聲卻無人迴應,下人又推了推,回身道:“殿下,門鎖着,裡面沒人。”
李向陽眉頭皺得更緊,伸手從魏婉盈手中接過來雨傘,然後示意。
魏婉盈一改柔弱姿態,沉着臉看了看院牆,縱身一躍,輕鬆翻過了牆去。
“啊!”
牆內很快傳出一聲驚呼,這讓李向陽更加地不安了:“快開門!”
魏婉盈從院內開了大門,一開始尚未發現異樣,待李向陽帶人穿過大門,看見大院的情景之時,整個人都帶愣在了原地。
細雨洗去了所有的味道,卻未能洗去院中白茫茫的一片蛇屍。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整個大院所有的地方都是雪蝮蛇的屍體,數量之多無法算計,大院之中沒有一點兒落腳之地,若是冬天,估計還會認爲自己走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裡。但眼前景象確實是一片
雪蝮蛇的屍體,血已經被雨水沖走了,密密麻麻的蛇屍在雨水中浸泡着,景象莫名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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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婉盈反應更快,獨自一人往大宅裡面去,她這一路過來越看越是心驚,所有的地方都是蛇屍,密密麻麻沒有空隙,直叫人頭皮發麻。而在一間不起眼的屋內,她發現了老嫗的屍體。
這就是那抓走春嬌的人,原春坊司二號蛇姬。
直到這一刻,魏婉盈才相信方纔在英雄莊看到的女子的確就是春嬌,同時也讓她對那個不知來路的都察院首座另眼相看。
蛇姬的實力她再清楚不過,不說能殺了她,就算能打敗她的人也屈指可數。
而現在,蛇姬竟被人無聲無息地殺了,而且還除掉了所有的雪蝮蛇。
這究竟是何人所爲?
那不起眼的首座身邊會有如此能耐的人相助?
想着,一絲冷汗從魏婉盈的後背滲了出來,她疾步回到大宅門口,對李向陽搖了搖頭:“蛇姬死了,所有雪蝮蛇也沒了。”
或許是憤怒到了極點,李向陽反倒冷靜下來,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好一個陸尋!死了也會找個如此棘手的貨色出來!這個夏商日後會是心腹大患。”
“屬下不明,今日之事究竟是何人所爲?難道是那些藏匿英雄莊的前朝餘孽?”
“絕對不是!你自己看看這些蛇是怎麼死的。”
之前魏婉盈沒有仔細查探,現在聽二皇子提醒,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蛇屍之上。雪蝮蛇乃是春坊司的圖騰神獸,別看嬌小,其攻擊性非同小可,行動相當敏捷,非一般毒蛇能比,就算是武林中人也難以防備。能將上萬的雪蝮蛇擊殺,兇手不僅是需要極強的功力,還需要相當巧妙的手
法。
而這些雪蝮蛇的屍體無一例外都是被斬斷成了數截,沒有一隻是全屍。同樣可以排除是刀劍所爲,因爲刀劍不可能同時攻擊這麼多目標。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魏婉盈心中就是一沉,看來兇手的能耐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以你的資歷,想象當今天下能做到如此的會是誰?”
魏婉盈一想,腦海中很快浮現出兩個名字:“月海棠的玉簫天音功能將真氣化作成千上萬的鋒銳絲線,還有葉流雲的流雲散手可摘葉飛花……”
李向陽冷哼一聲:“你再看看那邊。”
魏婉盈順着李向陽所指一看,發現一個不起眼的花壇邊上,一片枯葉穩穩當當地倒插在石頭上……
李向陽沉吟道:“如今這葉流雲自詡入得宗師之境,整個流雲宗也越發地無法無天,他當真以爲本王就治不了他?”
“殿下,此時不是與流雲宗結仇的時機。屬下所不明的是,葉流雲爲何會幫都察院?”
“姓夏的跟葉流雲關係匪淺,看來不是虛傳。”
“那人手中已有了如此力量,實在不宜與之硬碰。既然除之不得,殿下何不拉攏他?”
“拉攏?”李向陽意味深長地笑了,“別看那廝表面文弱,卻是天生反骨,天煞孤星,這種人萬般不能與之爲伍,妄圖拉攏他的人最後必遭其反噬,最終是要落得個萬劫不復的地步。”
……
而在此時,送走二皇子不久的英雄莊內,卻又迎來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南宮楚心在夏商的陪同下走在英雄莊內,看着英雄莊翻新的一景一物頗爲驚奇。
自上次接待夏商以來,她無聲無息離開蘇州已過了半年多,這次突然返回實在是很突然。
說起來,南宮楚心纔是英雄莊的小主,夏商倒是個借居之客。細雨如絲,映照着南宮楚心奔波之後的憔悴面容顯得很是動人,但和她的交情關係不太明顯,跟她一起漫步遊園不知該說些什麼。倒是身後撐着傘的丫鬟碧瑤許久不見夏商,閃着一雙明眸使勁兒給夏商示
好,卻又擔心被夫人發現,一路走來都羞紅着小臉兒很是好看。
一路遊園無話,直到後園鮮花長廊中心小亭之中,兩人席地坐下,南宮楚心又將碧瑤支走,只留她與夏商二人之後方纔開口道:“不日,我家王爺將親往蘇州。”
這突然的一句話讓夏商一愣:“嗯?”南宮楚心嚴肅道:“不爲別的,只求公子出山相助爭奪這大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