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沒有言語,自顧自已經走出很遠。
鳳起看着夏商的背影,再看一眼手中沉甸甸的腰牌,左思右想不明白。
二皇子何時變得這麼好說話了?還有首座大人是怎麼知道二皇子一定會把腰牌原封不動地送回來?
帶着疑惑,鳳起加快步子離開了蘇州府,追上夏商,連聲問道:“大人等等……您是如何知曉二皇子會將腰牌送回來?”
夏商沒有立刻回答,看着他手中的錦盒,想了想:“這腰牌是你保管還是我保管?”
鳳起一愣,識趣地將腰牌雙手奉上:“當然是該由首座大人保管。”
夏商也不客氣,將錦盒丟到一邊,把腰牌揣進了懷裡。
怎麼處置這塊腰牌夏商還沒有想好,不過只要腰牌在手,夏商就能隨時任命一個百里司的的首座出來,以夏商的身份,他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
收好腰牌,想到鳳起的問題,夏商笑了笑:“二皇子現在可不是樹敵的時候,雖然我不喜歡他,也讓他很不爽,但現在他還不敢讓我不爽,因爲他並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道我的能力,他現在必須奉行一句話——‘小心爲上’。這不是十二司首座的腰牌,他犯不着因爲這樣的一塊腰牌而得罪我,從而有可能得罪整個都察院。”
鳳起聽了眉頭皺起:“聽大人所言,似乎對京城形勢很瞭解?”
夏商看了眼鳳起:“不要想太多,我還沒去過京城,對京城的形勢一點不清楚,所知道的不過都是些市井留言,但細細一想,真實的情況也能感覺到的。”
“感覺?”鳳起不太相信,如果京城內錯錯綜複雜的關係能憑感覺去猜測,那這樣的人是不是太妖孽了些?
簡單的幾次接觸,鳳起發覺眼前的首座大人越發地深不可測。
雖然瞭解得還不夠深,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位首座大人跟以往每一位首座大人都不一樣。
以往的首座無一例外都具備當世最強的武力,至五十年前動亂之後,都察院首座開始變得平庸,但都有獨到的能力。比如陸尋,他看似武功平平,但卻有能讓都察院手下凝聚在一起的能力,將幾乎已經名存實亡的都察院又重新整合了一批力量。
而現在的這位首座,看似年輕,卻藏着無數不爲人知的能力,單憑這個腦子就是歷屆都察院首座所不能比擬的。或者現在的首座真能給都察院帶來一些變化。
想着,鳳起心中充滿了希望,同時有多了一分擔心。
曾經的都察院是年輕才俊輩出的地方,想他這樣的年輕人還有很多,都是都察院中的好苗子。但隨着時間推移,當這些年輕人見多了,想多了,便出現了許許多多格格不入的思想。所以催生出了獨派和舊派,成爲了都察院分崩離析的根源。
不知眼前的年輕人會不會走上他們同樣的路?
如果還是那條路,這個年輕人反而會成爲都察院最大的敵人。
“鳳起大人,你在想什麼?”
夏商的話打斷了鳳起的思緒,鳳起一回神,愣了愣,然後才慌慌張張應道:“回大人,屬下在想,現在已經把百里司首座的腰牌要了回來,下一步應該重新着手考慮該怎樣找回神筆了。”
說到神筆,鳳起的眉頭又僅僅地皺在了一起。
“現在有一個傳言,說是神筆已經落入了紅花會的手中。就在常豐死的當天,紅花會和白衣教再一次展開了大戰,一共死了三十幾位高手,最終以紅花會的勝利而告終。現在紅花會已經公然對朝廷下手,二皇子和蘇州城外的兵將已經在爭對紅花會展開圍剿。只是這紅花會在蘇州根深蒂固,擁有無數秘密據點,紅花會的人一個個都像老鼠似的,難以找尋。我們是否應該你也參與其中?”
“關於神筆,不用……”夏商剛開口,便止住了,“既然鳳起大人有打算,就由鳳起大人自行處理吧。我還有別的事情,關於身份,我也不便暴露,所以就不參合其中了。”
“可是……”鳳起還有話說,可聽到首座大人的語氣很平靜,似乎並不在乎神筆的歸屬,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想來是沒把天下安定放在心上,“既如此,那屬下就現行告辭,待日後有事是再來尋找大人。”
鳳起沒有停留,很快就消失在夏商的視野裡。
雪還在下,街道兩側的積雪已經堆成了雪白的小山坡,看着銀裝素裹的蘇州城街道,雪地上留下的一串串腳印,夏商恍然記起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在他的世界裡,冬天是很難看到如此雪景的。
這是一刻很美的感受,但下一刻就被抽離出來,回憶那一瞬間的清新感受,夏商皺起了眉。
越來越多的事情糾纏在身,夏商忽然發現自己現在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也不知從何時起生活變成了這樣?只知道自己的人生與起初所規劃的愜意悠閒越走越遠。
都察院、白衣教、紅花會、英雄莊……
還有不知深淺的皇權爭奪,這些似乎都成夏商無法避開的漩渦。
夏商思緒萬千,在雪地裡走着,隨着心境,不問目的,最終卻停在了上上居的門前。
上上居和往常一樣,越來越大的雪也阻擋不住天下男人的好色之心,往來其中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夏商想到了初見,不知她這幾天過得如何,更不知她爲自己的首次亮相又準備得如何?
於是夏商想着要進去看看,可是門口的人實在是多,等了半天都沒靠近院門。
卻在這時,夏商注意到就在上上居旁邊的一間小閣樓,打着逸軒的招牌,布着青、藍、白三色的絲綢、繡花裝點外觀,看上去素雅恬靜,跟上上居的豔紅和花枝招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此時,正有一個木工搭着梯子,在閣樓外面拆解樓上的裝飾。
夏商好奇,看了看周圍店鋪,這條街上可都是花樓,這逸軒也應該一樣。
只是這逸軒門前無人問津,跟上上居緊挨着,卻不見一個人進去。
逸軒的門還開着,夏商走到門口朝裡面看,正看見裡面一張大圓桌前做了七八位姑娘,也不知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