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沒有窗的房間內,漆黑之中帶着一種無法形容的刺鼻味道,就是虞姬也分不出這種味道之中混合了多少種奇花異草。
怪味刺激着虞姬的神經,讓她從昏沉中漸漸清醒過來。
她什麼也看不見,只知道自己在一張不算舒適的牀上,面前不遠似乎有一個人。
虞姬心中一驚,立即坐起,低喝一聲:“誰?”
黑暗中沒有迴應。
這間黑暗的屋子裡什麼都沒有,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見,顯得極爲壓抑。
“到底是誰?!不要裝神弄鬼!”
這一聲喊之後,黑暗中忽然擦除一道火光,一盞如星星般暗淡的油燈漸漸燃起。黑暗中一張古樸的桌子和一張殘缺的牀漸漸顯現。
坐在桌邊的正是那個年輕人。
“夏春秋!這是哪裡?”
“一個讓我們安靜對話的地方。”
“你要做什麼?”
“很簡單,讓你放人。”
“放人?事情會這麼簡單?”
“我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所以才需要在這裡跟你商量。”
這裡有些不對勁,虞姬心中不安,檢查了一下自身,發現自己身上並未有人動過,心中才稍作安定。
“夏商,你真以爲我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真以爲我大意被你擒住,就沒有手段從你手中逃脫?”
“你可以試試。”
虞姬冷笑一聲:“你可知我在春坊司中爲何受首座重用給予五號之位?”
“自古醫毒不分家,善醫之人必然善於用毒。你所依仗的不過是用毒的本事。”
虞姬一驚,沒想到此人竟然會知道!
“既如此,你還敢與我獨處?先前我是不願意殺你,而非我殺不了你!現在我與你說話,這空氣中已有我的毒粉,此刻你怕是已經毒氣入體,不久於世了。”
“虞姬,看來在蘇州的田園日子讓你退步了不少,到了現在還如此自以爲是,難道此刻都沒察覺這間屋子的不同嗎?”
這裡確實有些不同,尤其是那古怪的味道,讓人聞了很不舒服。虞姬一時不查,看不出其中門道,但夏商此刻話音語氣卻讓她感覺到了不妥。
從虞姬醒來說的第一句話開始,她便已經在利用話音傳播毒霧。
虞姬口中自帶的毒氣非同小可,乃是常年試毒用藥,各類毒素在口中殘留所制,卻又經她修煉,能將這些毒素藏於脣舌之間,做到收放自如,成爲了無形中殺人的利器。
此毒無名卻一場厲害,普通人觸之即死,就算武功該高強之人,在接觸此毒之後不過片刻也會有明顯的中毒反應。
但時間過了許久,跟夏商也對話許久,這小子話語聲調卻沒有絲毫變化,明顯是沒有中毒的。
“怎麼可能?”
虞姬心中起疑,正要說話,夏商卻搶先開口。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什麼對吧?在這裡,任何毒都是不起作用的。”
“怎麼可能?!”虞姬斷然否定,她是用毒的行家,自然有對毒的理解,她不相信這天下會有能天然化解任何毒素的地方。更別說此意見普普通通的黑屋子。
“其實我也有些不相信,但目前來看,這裡確實有效果。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再試試。”
虞姬沒有說話,此刻處境反倒激起了她心中的好勝之心。
竟有人讓她放心大膽地試毒?
虞姬單手一揮,房中忽然霧氣瀰漫,七彩煙霧頓時瀰漫開來。
夏商也被嚇了一跳,沒想到這看似隨和的女人頃刻間就能製造出如此陣仗。
但是這七彩霧氣看似嚇人,但在屋中飄灑的一會兒漸漸就消失無蹤,而夏商也毫無感覺。
“不可能!”虞姬大驚,“怎麼會這樣?”
虞姬用毒一生,從未遇到過此等情況,但事實就在眼前,簡直匪夷所思。
思量一刻,虞姬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是那股氣味!但……但怎麼可能?一股氣味就能化解我的無解之毒?”
夏商見了竊喜一笑:“看來你還真是個危險人物,如果不是有這樣一間屋子,我還真不敢跟你單獨對話。”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這裡不過是一個老毒物住過的地方而已,裡面殘留着他的氣息。雖然很難聞,但是能化解百毒。”
“什麼?僅憑一個人的氣息就能化解我的毒?”
“姑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夏商淡淡地說着,“如果接受了現實,那我們可以開始探盤了嗎?”
預計沒有立即回答,此刻之境況她尚需要一些時間化解。
她實在想不出住在這裡的人是何方神聖,就是自己的師父也不可能單憑氣息化解毒素。
良久,虞姬終於認清了自己的處境。
看來她所瞭解到的首座大人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這位史上最年輕的都察院首座真的不簡單。
“好吧,既然首座大人費盡心機要跟小婦人談判,那首座大人說說我們要如何談吧。”
“我的條件很簡單,放人還酒。”
“就這樣?”
“就這樣。”夏商點頭肯定。
可虞姬卻慘然地笑了:“首座大人,小婦人不是三歲孩子,十二司之首找上門來,只是簡簡單單地放人?”
“不然你認爲是什麼?”
“小婦人見過太多,都察院……不,應該是朝廷。朝廷豈能這麼簡單地放過我?小婦人雖不自認爲是獨派,卻又受獨派控制。曾經陸首座掌權時,便以開始了對獨派清掃的行動。朝廷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獨派在江湖中自由的。而今小婦人又得罪了您這位新首座。小婦人自知是沒有活路的了。”
“我說你這女人怎就這麼自以爲是?你我之間無冤無仇,我何苦跟你過不去?至於你在揚州所打聽到的種種。皆是他人想要害我,我不得已而反擊。此次你我之間尚未結成大仇,若是各退一步,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少以後不會成爲敵人。”
“小婦人明白首座大人的意思。但首座大人可知,身在都察院,便是有許多身不由己。想要抽身談何容易?正如那揚州朱家,想要脫離又是如何呢?在都察院,不管是獨派還是舊派,都是要站隊的。”
“既然必須要站隊,那你爲何不站到我的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