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你出來了幾多時日?”
“自揚州出來,已整整十日了。”
“以此腳程,再有幾日能到蘇州?”
“常州之後便是蘇州,若一切妥當,再有七日便可到達。倒是公子是如何趕路的?怎走到了我們前頭?”
“此間種種,說來話長,不提也罷。”
秦桑一笑:“如此正好,能見到公子,倒是剩下了屬下的許多麻煩。屬下若先到了蘇州,正愁不知下一步計劃如何呢!”
“下一步?”夏商也未曾打算,到底也是個凡人,眼下事情越多,也不是事事都能計劃妥當的,“到了蘇州,自然該是先找個落腳點。不知春葵有沒有囑咐過什麼?”
“主事尚未明言,只說聽公子下一步安排。落腳點倒是以後,在蘇州城東林大街有一家醫館叫寶芝林,乃春紡司另一處秘所。醫館館主虞姬乃是春紡司第五主事,跟春主事素來交好。早已書信通知她會在她的寶芝林落腳。不過,我們表面上還得表現出聽命春紡司首座大人,關於公子的事我們尚不便透露。”
“虞姬?我倒沒聽過號人物。”
“屬下亦不清楚,只聽春主事說過,虞姬不會武功,但有一手起死回生的醫術,乃十二司中醫術最高明者。”
“不會武功還能位居春紡司第五的位置,在春葵之上?看來這也是個難纏的人物。日後你我一道而行,我的身份便是春紡司的外部弟子。”
“可是,我們春紡司一向只有女人。”
“這不是重點,我自有辦法讓她相信。”
“一切聽公子安排,那我等何時啓程?”
“稍作休整,即刻啓程。”
……
半個時辰後,夏商同柳如煙加入隊伍,一行二十餘人,共計馬車七輛踏上了往蘇州去的路程。
那葉小云果如牛皮糖一般黏上隊伍,自是騎了一匹白馬跟上衆人,跟在一位姑娘身邊,噓寒問暖,無所不爲。
“姑娘,你該是外地人吧?初來太湖可得跟我走。”
姑娘不答話,葉小云又說:“姑娘,我可不是胡說,你們都不知道,別看太湖一帶山清水秀,其實這裡匪患猖獗,遠比揚州、杭州一帶凶殘得多。光是這太湖邊的水寇,大大小小的營寨就有百處,水寇數量不下五萬,朝廷年年清剿都起不到大作用,根除幾乎不可能,只能控制水寇數量不增而已。
我看姑娘這一行數十人,卻寥寥數人保護,如何能安度此地?不過現在好了,有我葉小云作伴,甭管來多少匪徒,只要姑娘跟在我身邊,我保姑娘平安。”
姑娘未搭理,前方騎馬的夏商卻聽在心頭。不禁心中起疑,掉頭回去問:“你說此地匪患猖獗?”
“那當然。不信兄臺隨便打聽,你們走的這一條道幾乎沒人敢走,除非是上百號人的隊伍,那也得看運氣。”
“你先前說是水寇,連路上也能被搶?”
“兄弟這就不懂了,如今匪徒猖狂得很,雖是水寇,但攔路劫道的事情一樣會做。尤其是你們這樣的大肥羊,幾個毫無本事的護送加上十幾二十個漂亮花姑娘,若被人盯上,肯定會被搶的。”
葉小云所說有板有眼,起先漠不關心的姑娘們也漸漸緊張起來。
她們之中雖多人不甘淪爲紅塵女子,但許多日子過來也已漸漸接受習慣如今生活,相比起來,誰又願意淪爲匪徒手中玩物?那時的生活可比現在艱苦多了。
秦桑也警惕起來,走到夏商跟前,小聲道:“隊伍之中,就我一人會些功夫。雖不懼山匪,但若成羣而來,公子和我又能護住幾人?還是不得不防吶!”
道理夏商自然明白,只是見那葉小云言之鑿鑿,似乎很是瞭解,到底又是什麼身份?
葉小云似看出夏商疑慮,坦言道:“實不相瞞,我乃流雲仙蹤弟子。而流雲仙蹤在太湖一代聲名遠播,黑白兩道都要給流雲仙蹤一些薄面。葉某不才,正是流雲仙蹤宗主葉流雲之子,故有我爲伴,縱然遇上了山路劫匪也要給我幾分薄面的。”
葉流雲之子?
夏商心中一驚,若真是那樣,有此子作伴倒也是領了塊免死金牌。
自上次遭受流雲宗高手追殺,事後夏商便對流雲仙蹤作了一些調查。
流雲宗在蘇杭一代聞名,是江南一帶赫赫有名的一方江湖勢力,其根據地在太湖,經營百年,在太湖已是根深蒂固,各方勢力都要給流雲宗一些面子。而且流雲宗宗主葉流雲也是武林翹楚,雖未及大圓滿,卻也距大圓滿只一步之遙。在太湖一代,流雲宗可說是當地的土皇帝,尤其是葉流雲,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就算這些山野匪寇,聽到流雲仙蹤的名號也要退避三舍。
這人自稱葉流雲之子,有他帶路倒真是不必擔心了。
“如此說來,這一路還得有勞葉兄多多費心了。”
“沒事。”葉小云呵呵一笑,“舉手之勞而已,不過有一點你們得聽我的,咱們現在要走水路,這樣我才能保護你們的安全。”
“爲何?”
“因爲劫道的山匪也有,水寇也有,魚龍混雜,不是每一批人都會給我爹面子。兄弟也該知道,這年頭什麼人沒有?山匪都是些不要命,不懂規矩的亡命之徒,跟長期駐紮太湖的水寇不一樣。水寇好說,因爲有根據地,所以是講江湖規矩的。只要走水路,就算遇到了麻煩,那也是水寇來了,只要見了我,他們都會退去。”
聽對方如此說,倒也不無道理。
可夏商卻隱隱覺得不對,如此一來,制定好的路程卻變了,這可是行動的大忌。
還有葉小云此人並不熟悉,若非先前顯露的流雲散手,夏商不會聽他胡言。
見夏商久久不答,葉小云又道:“如果兄弟不放心,那我們走陸路便是。若遇到了不按規矩辦事的,全殺了就是。”
夏商剛想答應,暗地裡掐算之時,頓時有股不祥之兆。
若走陸路將有大難。
再一算水路,也不太平。
相比之下,好似水路所現凶兆要稍緩一些。
“不用了,我信兄臺所言,那我等走改換水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