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裡只有風聲,小火堆搖晃着,火堆旁的兩人靜靜地看着,直到火焰徹底熄滅,只剩下一團黑灰的時候才悄悄離開。
等庸王夫婦離開,躲在暗處的仙兒第一時間到了兩人剛纔的位置,隨後另一個黑衣人也出現了。
“師妹,他們燒的是什麼?”
“錦盒。”
“錦盒?什麼錦盒?”
“夏商送給庸王的錦盒,一共兩個,全給燒了。”
“你是說……如果裡面裝的是稀世珍寶爲何要燒了?會不會裡面的東西已經被拿走了?”
仙兒眉頭緊鎖,搖搖頭:“不可能,先前庸王的動作十分謹慎,絕不是兩個空盒子。”
“夏商和庸王本就有恩怨,兩個錦盒不僅化解了兩人的恩怨,反而讓庸王又給了夏商一萬金,之後還拒絕見客,在閣樓中呆了整整半天,出來之後第一件事是把夏商給的寶貝燒了?這……這根本解釋不通啊!”
“等等!”
仙兒低喝一聲,像是發現什麼,蹲下身子從灰燼中找到了一片墨綠色的碎布,只有拇指大小,顯然是沒有燒盡的殘餘。
“墨綠色的布,那兩個錦盒不是綠色的。證明肯定是裡面之物,墨綠色的布代表什麼呢?”
“師妹,那布上面有字!”
身邊的男人已提醒,仙兒果真看到碎步的一面有個極不起眼的用金線勾勒出的“李”字!
“這個‘李’字是……”
“李家布莊!”
……
同日四更,李家布莊揚州分號的掌櫃家中來了個不速之客。
屋裡大腹便便的中年還在跟新娶的小妾翻雲覆雨,盡是鶯燕細語,酥媚饒骨,靡靡的脂粉氣盡顯香豔。
鍾掌櫃正當投入,忽的房門被人揣開!
“嘭!”
“呀!”
聽到聲音,便知有人闖入。
身無寸縷的小妾驚叫一聲鑽進了被子裡。
鍾掌櫃還算沉着,低喝一聲:“是誰!”
話音剛落,一道劍光劃過眼前,一寸山羊鬍便被挑了下來。
看到面前如鬼魅一樣出現的黑衣女子,立馬學乖了。
“女俠饒命!女俠要什麼直說,鍾某一定悉數奉上,只要女俠別動刀子。”
“想要活命就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
“女俠請問,鍾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少廢話。看看這個。”
說着,一塊拇指大小的碎布落在了鍾掌櫃跟前。
鍾掌櫃顫顫巍巍地把碎步捧在手裡,如朝聖一般。只是看清之後又有些發懵:“女俠,此碎步有何意啊?”
“看清楚,這是不是你李家布莊所出?”
“這……這確實是我李家布莊所制的三等棉布。”
“能不能看出此布製成了哪種商品?”
“女俠,這是我李家布莊最常用的布匹,有它所制之物少說也有百來種,這一小塊碎步實在是判斷不出究竟所制何物呀。”
“用它製作的最好最珍貴的衣物是什麼?”
“最好最珍貴……這個……女俠,此布料不是什麼好布料,所制之物最多不會超過五兩銀子,實在難有珍貴之物啊!”
“此物所製衣物最多不超過五兩銀子?!”
……
“跪下!”
燈火昏暗的草屋內,一張朽得有些發柴的老木桌前,秦秦懷柔雙手環胸,目光冷冽,一股由內自外的霸道氣勢直逼夏商身側。
當然,“跪下”不是說給夏商聽的,而是夏商身邊的小妮子。
雅芝的嬌小和懷柔的高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彷彿一隻無措的黃鶯被一隻開屏的孔雀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言語中帶着無法反駁的堅定。
雅芝現在的身份可說是夏商的侍女,也可說是夏商的小妾,不管哪一種身份都不能跟秦懷柔這個正妻相比。
換做別的女人站在雅芝的位子上,肯定已經乖乖跪下接受主子或者姐姐的審判。
但雅芝不同,從小長在富貴家庭,後因家族落寞而被賣到青~樓,被當作清倌人培養,同樣是被當做大家小姐供養着。從小到大從未被被人欺辱過,而且骨子裡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倔性子。
你叫我跪,我偏不跪!
雅芝聲音雖小,但氣勢不弱,反問:“憑什麼要我跪?我又沒犯錯!”
“你還敢頂嘴?!”秦懷柔眼神一凜,“你尊卑不分,還不叫犯錯?那日你竟讓夏商睡在地上,自己睡在牀上,如此膽大包天,我不執行家法便是壞了規矩!”
“你才尊卑不分呢!少爺是你相公,你不稱之爲夫君,直呼其名,你的膽子也不小。”
“我……”
“你什麼你?這是事實,剛纔所有人都聽到了,你就是直呼少爺名字!”
雅芝也是機靈,抓着秦懷柔的痛處死死不放,說完還對秦懷柔做了個鬼臉。
論小心思,秦懷柔肯定是比不過雅芝的。而且這麼明目張膽跟正室作對的二房聽都沒聽過,更何況還沒有正式名分呢!現在便如此囂張,以後若真進了夏家還不翻天?
想到這兒,秦懷柔氣得臉都紅了,一拍桌子:
“好個牙尖嘴利的女人!小月,給我掌嘴!”
小月早就看不過去了,一聽命令立馬上去。
別看小月年紀小,氣勢還真有幾分凶煞,瞪着亮汪汪的眼睛掄起了巴掌,可她沒想到雅芝敢反抗,一下就抓住了小月的胳膊,力氣還不小,直把小月捏的喊疼。
“夫人!她……她……”
“放肆!”
“啪!”
這一次秦懷柔親自動手。
秦懷柔想打,別說雅芝沒反應,連夏商都沒反應過來。回過神時,雅芝的小臉蛋兒上便多了個紅紅的印子。
這回雅芝忍不住了,捂着小臉兒眼淚吧嗒吧嗒往外掉。
“今日給你些教訓,也要讓你知道誰纔是夏家的正妻,誰纔是你的主子。”
“雅芝的主子只有一個,便是少爺!嗚嗚……”雅芝越說越委屈,抓着夏商的褲腳跪在夏商面前,“雅芝要跪也只跪少爺一人,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跪你。少爺,您要爲雅芝主持公道啊。”
“夏……相公,妾身是要重整家風!如今夏家處於爲難邊緣,想要重振門庭,就得從嚴治家,這女人終日以溫婉柔媚之態魅惑相公,妾若不聞不問便是妾之失職。縱然相公心疼,妾依舊要掌摑她!”
“少爺……”
“相公……”
兩個女人剛一進屋就爭鋒相對,夏商完全懵了。
這算哪門子的事兒啊!
老子還要賺大錢,當大官,娶很多很多女人的,今兒才兩個女人,家無分文,無權無勢,怎麼就內訌了?
現在兩個女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要評理,這可咋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