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三日,當夏商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睡在揚州城秦府之內。
守在身邊的夫人懷柔。
她面色憔悴,一臉倦意,只有在看到夏商醒來後臉上才綻放出鮮花一樣的笑容。
冰涼的右手放在夏商的額頭,左手輕輕按着夏商的左手,一臉關切:“相公,你醒了?”
“夫人,我……”
“相公勿動,你的傷。”
夏商下意識地動了動身子,頓時感覺到絲絲陣痛傳來,讓人不受控制都擰起了眉來。好在有秦懷柔在一邊輕輕壓着被刺穿的左手,這刺痛定然來得更加猛烈。
或許是因爲相互間的熟悉和信任,夏商第一眼見到秦懷柔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反倒對自己近日來的遭遇十分好奇。
“我……我怎麼會在這裡?我記得……我應該跟小師父……”
想到小青山發生的事情,秦懷柔蹙了蹙眉頭:“相公,當日你跟那位走後過了整整一夜都不曾回來,直到天明,妾身才帶着人在山裡尋到了相公,那時候相公已經昏過去了,也不知那女人對相公使了什麼手段,相公像是被施了魔障一樣,一睡不醒,直叫妾身愁斷了肝腸。”
說到傷心處,秦懷柔也免不了如小女人一般嚶嚶哭泣,纖纖玉指不斷撥弄着眼角的淚珠子。
“夫人,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現在是好了,若下次那女人又纏上相公,再施展什麼狐媚手段,又害得相公一身傷如何是好?”
“這個……我這身上不是小師父弄的。”
“相公,妾身不想你再見她。”
帶着一分責怪,牀邊嬌妻顯得楚楚動人,帶着七分擔心三分吃醋,模樣更顯嬌俏。
見嬌妻如此,夏商的心兒早化了:“好好好,不見就不見。”
把話說完,卻又在心裡默默地補了一句:“怕是想見也見不到了吧?”
此刻,那也小青山和月海棠的談話逐漸浮現腦海,依稀記得談話的最後對方忽然的偷襲自己,讓自己暈了過去。
夏商知道這是對方想讓自己消失得無聲無息,但在半昏半醒間,夏商還朦朧記得月海棠在耳邊說的最後一句話。
“把花還來,這是你送我的。”
月海棠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
夏商恐怕是沒機會再瞭解了,根本原因還是自己不夠資格。
對方是高高在上的水月仙子,自己卻是個碌碌無爲的小商人,憑什麼去了解對方?
“相公,你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夏商趕緊收斂心神,此刻必須跟隨理智,珍惜眼前人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至於月海棠……
或許命中註定就是一場美麗的邂逅。
“我能起來走走嗎?”
“相公,還是多休息爲妙。”
“我在牀上睡了好幾天了,再不動一動,骨頭都快鬆了。夫人,扶着我。”
夏商倔強地選擇了起牀。
秦懷柔犟不過夏商,只得照做,其間給相公套了外衣,又說了說現在在哪裡之類云云。
聽說自己在秦府內,夏商也好奇起來。
夫人的孃家人究竟怎樣?
這是之前一直沒有涉及過的,還有在揚州城頗具名氣的秦府又如何?倒是可以認真看看。
其實秦府跟普通的官家宅院沒兩樣,沒有大富大貴之像,亦沒有落魄衰敗之形,總之像一個大戶人家,宅院裡該有的東西都有,家族人丁也很旺,整個秦府足足佔了小半條街。
夏商住的院子是秦府很偏僻的一個院落,此處清淨,沒人打擾。
屋外便是一片小空地,牆上、地上,甚至樹上還都有許許多多劍痕,一看便知有人長期在此處練劍。
不消說,此人定是秦懷柔無疑了。
夏商行了幾步適應了下新鮮空氣,然後便道:“該是去見見岳父岳母的。”
“相公傷勢未愈,不若改些時日?”
“不用。”
於是,秦懷柔領着夏商過了兩間雕花長廊,又穿過一堂朱漆寶坊的大院庭,就到了秦府的正庭大廳。
今日秦府無客,大廳大門敞開,外面也沒有下人候着。
秦懷柔便帶着相公準備直接進去。
可將將走到門前,就聽大廳內傳來男子的聲音:“大哥,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出嫁的女兒求着孃家人救相公,讓孃家人興師動衆的,連老爺子都驚動了!我相信這些天你都聽到了,秦家的小輩們不服,說大哥這家主當得不公允!”
又有一人道:“不僅是家族小輩們不服,咱們老秦家以往的家將們也不服,他們要的是保家衛國,而不是爲兒女私情去拼命。”
“大哥幫夏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秦懷柔那丫頭不過是在利用秦家,出事了就找上門,沒事的時候卻不見她如何殷勤。大哥你看看,如今把姓夏的救回來了,她可曾念過我們的好?”
秦懷柔不是個沉得住氣的女人,在屋外聽到此番對話便是氣紅了臉,在門口便叫喊起來:“家裡人對懷柔的好,懷柔一點點、一件件都記在心裡,記得明明白白,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沒想到的秦懷柔會忽然出現,大廳中的幾人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裡面足足八人,除秦峰之外便是秦懷柔的叔叔堂叔,代表着秦家的嫡系宗親一脈。
平素裡,這些人鮮有相聚時,但凡相聚便是有大事要商議。
在座的都是秦懷柔的叔叔輩,當叔叔的卻在背地裡說一個小輩的閒話,正好又被小輩給聽到了。
不論是誰,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秦懷柔和夏商的出現讓場面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片刻之後就有人小聲嘀咕:“說的好聽,也不見有什麼表示。不時便來孃家打秋風,要辦事。現在還好意思來質問我們?”
“三叔!你什麼意思?我何曾來家裡打過秋風?”
“懷柔,你莫要衝我嚷嚷。三叔也是就事論事,說了你叔伯們都想說的話而已。”
“誒誒誒!老三,你說的什麼話!”一人呵斥出聲。
此人是秦家老二,秦峰之弟秦鬆。
“懷柔是小輩,不管做什麼都不是她的問題。但是,大哥身爲家主,在處理家族事務上有明顯偏差,這便是要了命的問題,就必須召集弟兄們來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