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內,樹梢上的麻雀‘喳喳’叫着,還有蟬鳴。
樹下,一盤象棋殺的難解難分,車炮錯開走,架炮杆的架着,攔路的攔路。
江蒼掂着公文包站着,這一看就是一下午,從中午時分看到了傍晚夜色,天氣稍涼,見證了歷代君王的變遷,聽着旁邊不變的諸位大臣們紛紛爲不停變換的兩位君王出謀劃策。
再看他們隨時倒戈的架勢,這趟也不枉此行,聽盡了奇謀妙計。
人生如棋?
江蒼略微回神,想了想,難道又是‘暗示?’
這邊中午的電話,下午楚河漢界的棋,合着同爲古時,又不知何時出現的神話,這難免令人想偏。
不去多想。
想多有點顯得自己太敏感了,反正真要按理來說,每件事情都能帶入自己,都是人,難免會有共同點。
這吃個飯,都能證明自己活着,要爲下頓飯努力。
並且也沒過多久。
這攤棋盤收了。
幾位君王看似是經常來公園玩的附近居民,都認識。
年輕的合着夥,晚上走一桌?
上了年紀的大爺們,這都是閒聊着回家,家裡備好了飯菜,有的兒女還都找過來了,催促着回家吃飯,路上還批評着老爺子們,這麼晚了不回家,是想幹嘛呢?
最後合着一估計。
江蒼髮現自己還真的是局外人,有伴的有伴,喝酒的喝酒,就自己拿着公文包,怎麼來的,怎麼走。
也是,人家一待一下午,是都認識,可能是約好一同來玩的。
自己可是爲了工作而來,性質不一樣。
對。
想到工作。
江蒼一邊回往公司的途中,一邊也發現了自己下午跑神了,忘了還有業務要跑,實在是這麼安靜的氣氛,適合修煉,確實比吵鬧的商業區要好。
做事要分三六九等,如今自己修煉爲一,爲重,其它都是幫襯。
這趟,又沒錯,起碼自己舒心,過好自己的就行了。
並且峰老闆那一單就能抵着,也沒耽擱。
如今自己就先去公司內交接,找找老總,看看峰老闆給什麼業務,再讓所有同事們瞧瞧,什麼叫做‘業務傳奇!’
江蒼走在路上,思索着,看着自己一公文包的宣傳單,這說是跑業務,最後跑一下午,看一下午棋,最終還能談成生意的業務員,也就獨自己一份了。
這不是傳奇,是什麼?
如果還有其他人,請站出來。
江蒼不介意和他比劃比劃,就如在海洋世界內,自己最喜歡的就是其它傳奇比劃。
當然,這不是威脅。
人嘛,都是在比劃中成長,就如自己生死搏殺了這麼多年,纔能有如今的這個境界。
所以,比劃是好事。
江蒼深知這個道理,也感覺自己的刀應該很利。
也在思索着。
路過了幾條街區。
到了傍晚更加繁華的商業區,附近來往的都是下班的職員。
自家的公司在前,寫字樓內的燈,大部分樓層還都亮着。
江蒼整理了一下衣服,走進了寫字樓內,路過了一層下班的衆多職員,看着他們揚起放鬆的笑臉,聽着他們說起在哪裡吃飯、看電影的時候,也走進了電梯裡面。
同行上樓的人。
江蒼左右打量的一眼,光亮的牆壁上就反射出自己一人,有點真實。
叮嚨—
只是在電梯在八樓停了。
電梯門打開,外面等電梯的人瞧了幾眼,江蒼比劃了一個朝上的動作,人家不僅沒把電梯給按上,還走了進來。
不爲別的,一會下樓的人太多了,還不如先倒個往返車,佔個位置再說。
江蒼能說什麼,站的靠邊一點,等待電梯到站。
聽着他們閒聊。
沒兩句話的功夫,電梯再次打開。
自家的公司出現眼前,燈火通亮,七點下班,還算是這棟寫字樓內晚點的。
一走進辦公區。
‘噼啪’鍵盤亂響,有的同事們電話交談,看似是約了哪位客戶吃飯,就等着出門,也算是提前下班。
“老闆在嗎?”江蒼走到了一位不忙的同事旁邊,指了指靠近裡面的辦公室,門關着,也沒用神識去看,這不禮貌,多問一句就行。
“老闆還在..”同事頭也不擡,正在修着指甲,偶爾會撇一眼桌上的小鏡子,是位女同事。
讓江蒼看來,要不是上班時間,就她這架勢,估摸她還要去洗手間內化妝,八成是晚上約人了。
女爲悅己者容。
江蒼不吭氣,看透不說透,先找老闆。
只是還沒走兩步,早上那位經理瞧見江蒼回來,是不同於早上的嚴肅,反而是笑着站起身子,手裡拿着一個U盤道:“唉..”
他說着,好像是一忙,一怎麼着了,忘了新來沒多久的江蒼名字,也是公司人多,業務員來來回回的一直換人,不用去記。
乾脆就‘唉’了一聲,用通用語掩飾尷尬,又接着平穩氣和的道:“回來了?晚上忙嗎?你要是順路,就把這文件給分店裡打印出來,咱們公司的打印機還沒弄好..這人誒!讓過來修,今天又沒來..其他同事又有事..”
經理說到這裡,望着走來的江蒼。
江蒼望着經理手裡的U盤,其實想說都有事,這沒事,都是老同事,肯定沒有新來的自己好使。
但樓下的公司還沒下班,爲啥不用用‘鄰居’的打印機?三兩步的距離,這個不遠吧?
可是轉念一想,這商場如戰場。
各家都有各家保密的東西,誰會讓陌生人進來用他們家的電腦打印機?
哪怕是一個樓層的,誰要是讓進了,讓用了,等出事情了,可是個人責任,誰承擔?
肯定是誰同意的誰完事。
到時候百口莫辯。
同理,在經理想來,這文件也是機密文件,不能用商業街內的打印店,那都是‘同行。’
一件小事就這樣相互提防,沒辦法,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最後爲難的還是江蒼,要麼去繞道打印,要麼得罪經理。
而如今。
江蒼走到經理面前,是指了指自己的公文包,在經理看來就是‘很硬氣、很不給面子、又很有脾氣’道:“大家有事,我也有事,經理要是不麻煩,就跑一趟吧。我記得咱們公司的分店在北邊,經理下班也是經常從北邊走,好像比我順路。”
“你..”經理頓了一下,同時又看了看江蒼包裡滿滿當當的廣告,笑容更淡了一些,心裡給江蒼打了個‘X’,覺得這新人之前好好的,現在怎麼沒有眼力勁了?難道是跑業務一天,受了一天白眼,東西沒發出去一份,繼而回公司裡來了脾氣?
這很正常,人之常理。
但是這脾氣放在自己行業內就不正常了。
可想而知,這新人對自己這樣的上級都這樣,那對客戶又是什麼樣的?
難怪沒有接到單子。
還說有事?包裡的文件都沒有發出去幾份!
最後經理一總結,給新來的這位業務員下了定語,‘就是拉不下面子發單子,可又好面子,這人不適合這行業..’
不過,經理想歸想,久經商場多年,知道自己不能說什麼三四,不惹年少氣盛的年輕人,省得人家腦袋一熱,自己捱打。
於是。
他這時望着江蒼,雖然心裡已經不滿,準備給老總打江蒼的小報告了,但語氣上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又笑着道:“我今天不是有事嗎?約了一個客戶,大客戶!”
經理說着,聲音稍微高了一些,就像是宣傳自己的本事,又像是告訴江蒼別灰心一樣,“天河公司你知道吧?人家負責宣傳的部門經理叫我過去談個事情,這一時半會的說不完,我這不就麻煩兄弟你了嘛!平常多跑跑,生意都是在路上。”
經理話落,鼓勵的望着江蒼,手裡U盤又推到了江蒼的面前。
可話裡話外讓公司內的同事看來,這不就是諷刺嘛!
經理有本事,接了個大單。
那沒接到活的江蒼爲經理跑跑腿又怎麼了?反正都是公司內的活。
雖然別人不會因爲這事看在江蒼有苦勞,到時候給江蒼加薪,但就是能明目張膽的使喚。
好像潛規則自古以來就是這樣。
“原來經理有客戶..”江蒼也是點頭,明白這些,但就是把他遞來的U盤又一推道:“別套近乎,誰是你兄弟?自己的事自己去辦,我也有事,準備找老闆說個單子。”
“找老總說生意?”經理聽到江蒼說起這話,臉色有點不好看了,又瞧見周圍的同事望來,這明擺着就是江蒼不給自己臺階下,不給自己這位上級臺階下!
而江蒼是沒去管他,這樣的人自己前世見多了,元能世界內也見多了,兩面三刀的人,自己不喜歡,不想給好臉色,不想給臺階,就是這麼簡單。
自己這境界,這實力,要是做事還要看其他人臉色,這明擺着就是‘種心魔。’
“讓讓。”江蒼望着老總的辦公室,經理擋着路了。
像平常遇見有人擋着門口的事情,是別人要讓,自己不能側身過,錯不在自己。
“好..”經理皮笑肉不笑,還真的讓了。
只是江蒼剛走到老總的辦公室前敲門,他又跟上來了。
“進..”屋內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
江蒼沒管他做什麼妖,走進辦公室內,略一打量屋內的正常擺放桌椅,又把目光望向了辦公桌後正在審查文件的老總。
一位年齡約莫四十來歲的男人,穿的短袖襯衫,姓齊,齊總。
“什麼事?”齊總擡頭看了看江蒼,就把目光望向了江蒼旁邊的經理,以爲自己的經理找自己談事。
江蒼沒說什麼,拿出了手機向着峰老闆打過去,用事實證明,自己有事,有大單子。
“是這樣..”經理是前走了幾步,走到了辦公桌前,看似和齊總有點關係,小聲向着齊總打江蒼小報告道:“這個新來的員工不行啊..讓他爲公司裡辦點事..他推三阻四的不說,還說找您說件單子..我就專門來看看,他畢竟是我部門的人..我怕丟人..”
“這件事情先不說。”齊總神色沒什麼變化,但心裡是厭煩這種勾心鬥角,可念在經理是老人,也不說,睜隻眼閉隻眼,談正事,“天河公司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我就是在辦這事,沒時間去打印..”經理也正了神色,“他們部門經理約我晚上吃飯,最後再商談一下,應該是能拿下來。”
“那就好。”齊總這時才露出微笑,也是自家公司內的這位經理雖然愛說閒話,仗着資格老,又愛指點指揮新人,但能力還是認可的,“三天後公司組織旅遊,最好去之前先把這件事情敲定。”
齊總給經理遞過去了一根菸,讓經理受寵若驚,“要是天河老總的不忙,到時候可以邀請他一塊過來玩,路上再談一些細節也不遲。”
“我也是這麼想的。”經理點頭,一手拿着煙,一手掂着拿着煙的手背,像是雙手接着,又表示自己記下了,今天晚上得好好談談,老總對自己的信心很高!
而同時。
江蒼撥通了電話,聽到了峰老闆那邊傳來問好聲後,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道:“峰老闆,找到什麼業務沒?”
“有!”坐在豪車內的峰老闆坐直身子,“我們勝鼎集團的宣傳業務可以全部承包給您!”
“成。我把電話給我們公司齊總。”江蒼聽到峰老闆落話,是前走幾步,同樣走到了齊總辦公桌前,把電話遞給了齊總,
“細節什麼我不太懂,齊總和我這位朋友聊吧。”
‘朋友?客戶?’齊總看了看經理,半信半疑的把電話接起,“喂?”
“齊總。”峰老闆客氣的喚了一聲,又趕忙自我介紹道:“我姓峰,本省勝鼎集團的董事長。您是江先生的朋友吧?”
‘勝鼎集團?’齊總剛一接到電話,又聽到‘勝鼎’二字後心裡一懵,看了看江蒼,‘江先生的朋友?新來的這位業務員認識勝鼎集團的老總?’
齊總心裡想着,看似有點不太相信。
沒辦法,峰老闆的話語太恭敬了,哪像是朋友,哪像是本市、甚至於是本省最大的五金商?
尤其齊總是做廣告的,消息可是靈通,知道峰老闆的其產業不僅包含了五金,建築材料,房地產、還有日常用品,再聽說西邊新建的市場,都是傳說中的‘峰老闆’直接被上頭舉薦開發的,都快成了個人承包。
當然,這都是小道消息,齊總聽聽就行了,不敢亂說,說出去了,等查到自己頭上,這吃不了是兜着都難走。
有這種能量的人,想整他,他在本市、本省都基本難待下去。
所以,峰老闆這樣的人會認識他?認識他公司內的員工?
還這麼恭敬?
開什麼玩笑話嘛!
像是演戲一樣。
但同時,齊總心裡小心,又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桌子上的一張名片,上面是峰總的名片,再借機像是看桌子上的資料,把手機稍微拿遠一些,瞧見了來電號碼。
沒錯!
是傳說中的峰老闆的!
一模一樣!
一瞬間齊總心裡翻起了滔天海浪!
真認識?
聽峰老闆說,還是自己員工的朋友?
只是再聽剛纔的恭敬話語,這是朋友?朋友?!
齊總心裡想着,震驚歸震驚,但畢竟是久經商場亦是多年,還是面目不動聲色,又平靜回道:“我是齊粱建..稍等。”
他說着,望向了經理,也沒有透漏出電話內的消息,“你先出去一下,有個客戶想諮詢一些問題。”
“好..”經理有點好奇,也沒多問,轉身走之前又看了江蒼一眼,也沒多說,或許明天就見不着江蒼了,還說什麼?
說不定齊總就是準備把江蒼留下,說着關於‘辭退’的事。
而隨着經理把房門關閉。
齊總頓時就站起身子,走出辦公桌,邀請江蒼落座,笑容滿面。
江蒼是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指了指天色道:“到下班的點了。齊總有什麼事和我朋友聊就行,他說業務全承包給咱們了,別做差了。”
江蒼說着,也沒提那經理的事,擡腳走就了,這樣子、這架勢,還有齊總的笑容相送,比齊總都像是這家公司的老總。
也待江蒼走出辦公室後。
齊總是趕忙拿起了電話,開口就是歉意,“抱歉峰老闆..讓您久等了..”
“齊總和江先生是熟識?”峰老闆剛纔隔着電話,是聽見了自家神仙的話語,好似對這位齊總不太熟悉,說走就走。
如今,這就打探打探問問吧。
“是來我們這裡實習..”齊總實話實說,按照江蒼的填報資料,照本宣科,也不算是暴露什麼,“是從外省來的大學生..”
齊總說着,實在好奇,拐彎抹角的想打聽,也是爲了業務是否能敲定,“他和您..”
“江先生是我的恩人!”峰老闆承認了關係,但又隱瞞了關於過程與風水的事情。
並且峰老闆聽着齊總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也是不暴露什麼,可也告誡道:“齊總啊..江先生的事情,資料,你不要對外人說。而且江先生的能量,你可不能去猜啊..我只能說,江先生在你們公司任職,是你幾輩子修來的機遇!”
‘難道是哪位公子爺..?!’老齊心裡一驚,覺得江蒼這麼年輕,這麼有身份,只能想到哪位京裡的公子。
“我這..那個..”老齊又探尋。
“不該問的別問。”峰老闆突然語氣嚴肅起來,又忽然放緩道:“齊總,咱們該商量往後的具體安排吧?這事我會親自負責,也希望錢總擠出來時間,咱們當面說說怎麼策劃。不談其它事情,只談這項合作,希望齊總明白..”
峰老闆說到這裡,語氣再次加重,又重複了一邊,“有些事情,不該問的最好別問。”
“是..是..”齊總聽到峰老闆三番五次的叮囑,急忙點頭,總算是根據峰老闆話裡話外的語氣聽明白了。
就連對於他來說是大人物的峰老闆,都不敢去得罪他公司內的這位業務員,甚至於都不敢亂談,亂說!
所以,剛纔那個誰誰誰?說壞話的那個?
齊總掛了電話後,臉色冷了下來,那位部門經理,剛纔那位陰陽怪氣打江先生小報告的經理,明天自己要說事了。
當着江先生的面,說說他的事!
“通知一下。”齊總拿起了手機,向着已經在回家路上的人事部經理打去電話,“明天早上九點開會,所有人員都要來齊,都通知到!”
“好!”正在坐車的人事部經理應聲,是感覺老總的語氣有點不對,好像有點‘殺氣?’
難道是要批評某個人?
人事部經理不敢亂想,趕忙在羣裡發了一個消息,看到誰沒回話,又挨個來了一個電話,確保自己不出錯,都通知到了。
而另一邊。
正在做公交車的江蒼,望着窗外的風景,是心情不錯。
今天這心情一通,不同於自己的前世,窩窩囊囊的那份心氣。
在外迎客戶,在內贊上級。
那活的,不說憋屈,只是相當彆扭,不痛快,想說的話語多是斟酌幾次,最後藏在心裡。
一時間。
江蒼忽有所悟,結合今日行程,發現這個世界內的身份,和自己前世一模一樣,難道是上天自有冥冥玄機,是讓自己來了卻了所有因果,把心結打開?
如果是這樣。
這一次,這一天,該說說,該辦辦,有什麼來什麼,上班時間還能看會別人下象棋,過得那是暢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