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她已經在寒池底下呆了十五分鐘以上了,怕是……”下屬在德魯旁邊說道。
“不用管!”德魯起身,像是根本不在意,但沒人看見,他的右手已經緊緊握拳。
辰舒雅,你的骨頭當真有這麼硬麼?
憋着怒氣,德魯去了舒雅的房間,裡面一個傭人也沒有,只有一個六個月大的嬰兒躺在嬰兒**上歡快地吐着泡泡。
這個孩子的父親慕容君昊剛剛端掉了黑手黨在南美洲的總部,而他的母親辰舒雅爲了拒絕和他在一起,寧願跳下寒池。
他…是不是應該掐死這個孩子?
他伸手,勒住了孩子的脖子,細細的,柔軟的,比餅乾還要容易掰斷。
孩子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還以爲他在逗他玩,竟然伸出小手捧住了他的手腕,很是高興地朝他笑了笑,小嘴裡哼唧着,像是要對他說話。
德魯皺眉,手上本來十分的力道,變成了一分不到。
興許是孩子常常一個人呆着,所以見有人和他玩兒便開心異常,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小小的嘴巴大張着,露出兩顆糯米糕般的上門牙……
這孩子,長得多像辰舒雅啊!
心裡似乎有一根弦拉着他不要殺了這孩子,他閉了閉眼,終於還是收回了手,起身出了房間。
還沒走出房間,便聽見了後面孩子的哭聲,德魯回頭,便見那肉團一樣的孩子對着他伸着一雙小手,溼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是在控訴他爲什麼突然不和他玩了。
心像是又被那根弦撩撥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又返回去,將小傢伙從**上抱了起來,大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想讓他停止哭泣。
小傢伙不是個愛哭鬧的,感受到關心,他自然慢慢停止了哭泣。不一會兒,他便撐着小胳膊開始打量德魯,一雙小手這裡摸摸,那裡摸摸,德魯的鬍子差點都被他扯掉了幾根。
德魯驚訝的是,自己竟然也沒有生氣,反而耐心地任由小傢伙在自己臉上“作威作福”。
是不是殺人殺多了,見到這種軟乎乎的小生命,反而還會心軟起來,他心裡甚至有了一個荒謬的想法,就將這孩子當做自己親生的吧,培養他成爲自己的繼承人。
“你幹什麼?”忽然一個人衝過來,飛快地奪走了他手裡的孩子。
德魯回頭,見是舒雅,她換了乾衣服,卻還是渾身冒着寒氣,她的臉和手都已經是青紫色的了,腿也在發抖,卻還是緊緊的抱着孩子,站不穩也也要抱着。
那神情,像是他要殺了孩子,而她誓死也要護着孩子一樣。
德魯嘲諷地笑了一下,快步走了。
他不走,那倔女人還會抱着孩子在他面前死撐着,他走了,好歹她能放下戒心,趕緊接受治療。
從那以後,他便沒時間再去和舒雅較勁了,慕容君昊和楊亞寧漸漸地都要打到他的老巢了,下屬不止一次地要求他將舒雅母子推出去做人質,逼慕容君昊就範,但都被他否決了。
島上的夜晚其實不好過,常有暴雨和颶風來襲,每逢這種天氣,他就會很焦躁,鬥牛時直接將牛打死,練武時將下屬打成重傷。
他明白,這是他心中的煩悶無處釋放,波及無辜罷了。
德魯,你其實就是個懦夫,他無數次在心裡罵自己。
本是又控制不住又想去教訓舒雅,結果在與她的較量中開玩笑似地說了一句:“只要你打贏了我,我就永遠不進你的房間!”
誰知,這個女人之後就把這句玩笑話當真了,她的武力值上漲得非常快,在他手底下堅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呵,他這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有很多次,他都懷疑她沒有失憶,可是醫生給她做檢查又證明她確實是失去了最近幾年的記憶。
“不管我有沒有失憶,你霸道自私的樣子,都讓我噁心!”她瞪着他嘲諷說道,他氣得立刻將她關進了黑屋,整整一個月。
他知道,她兒子是她的心頭肉,她牽掛着她兒子,所以不會死,但在黑屋裡,會生不如死。
小傢伙不見了母親,只要醒着的時候就在哭鬧,他冷眼看着,沒想掐死他,也沒想着去哄他。
小孩子哪有什麼記憶,他對他唯一的一次心軟,早就被他那個石頭心的母親給磨滅了。
雷電交加的夜晚,島上響起了警報,是有敵人攻上了島,可等警報一過,他卻找不出混入島上的敵人了。
他明白,這八成是慕容君昊的人已經成功打入他的總部了。
這一次,他沒再拒絕長老們要以舒雅和她兒子爲人質去威脅慕容君昊的做法。
慕容君昊以爲這個島就是黑手黨總部,那他也太天真了。況且,他能派人打到島上來,他就不能派人去毀了他的大本營麼?
環宇,再怎麼強大,也只是個商業集團罷了,要毀掉一個商業集團,很容易的。
等一切佈置好,他忽然又覺得拿辰舒雅和她兒子去威脅慕容君昊沒什麼必要了,他該是大張旗鼓地向所有人宣佈,他慕容君昊的妻子要變成他的了,不這樣做,他沒法發泄這幾年來,他心中積壓的恨意。
卻沒想到,他這樣變相的心軟竟終於讓他丟了性命。
呵…這算什麼,他生命中唯一的軟肋,那個讓他又愛又恨,捨不得殺又沒法卻好好對待的女人,竟是他最大的劫數,直接讓他丟了性命。
黑手黨的勢力何其龐大,慕容君昊在國安部的支持下,和楊亞寧拼盡全力,也只是打敗了德魯而已,他的哥哥迅速上位,將元氣大傷的黑手黨整頓了一番,縮到了意大利北部。
“適可而止,纔是長久之道,畢竟黑手黨不是我們國家的黑幫,我們若真將黑手黨全部剿滅了,頭一個要造謠說我們國勢力強大,要稱霸全球的就是m國。”何啓尊拍拍慕容君昊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道。
慕容君昊是有些不甘心的,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但依目前的局勢來看,收手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過幾年我就要退休了,我想把我手上的一切都交給你。這幾年裡,你一定要再收一收你身上的尖刺,學會忍耐,不然,老頭子我救贖到了地底下都不會安心吶!”
“師傅!”慕容君昊皺眉拒絕,“我現在有老婆孩子,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毫無顧忌地爲國效命了,如果再遇到家國兩難的事,我怕是還會自私!”
何啓尊笑笑,並不在意他說的這些。“我這個局外人都看明白了,你這個當事人反倒是被繞進圈子裡了。自私又怎樣,你之前那股先有家後有國的勇氣哪兒去了?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守護不好,還怎麼保衛國家。這次你不是做得很好嗎?你的老婆兒子被你成功救回去了,黑手黨也被你剿滅了大半,老頭子我生平還沒見過那麼大的軍功章,還是純金做的,好小子,扛回去廢了不少力氣吧,哈哈!”
慕容君昊額上掉下三根黑線,這老頭子敢情是要卸任了,開始倚老老起來了。
“必要的時候,委屈一下家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我們就是幹這一行呢,可是,不是讓你放棄他們,作爲國家的戰士,你是得保家衛國,可是作爲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你也的確得護好你的小家。
師傅在這點上沒有做好,你就比我優秀多了!”
說道這裡,老人眼底竟然起了淚花,這歷經了大半生才領悟到的道理是否讓他心裡開始愧疚,也只有他知道了。畢竟,他是真爲國家放棄了家人啊!
慕容君昊本不想接替他的位置,見此,他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並且腳跟一磕,恭恭敬敬地向老人行了一個軍禮。
大丈夫何懼肩上又多了一份責任!
回到慕宅,正在客廳用積木造房子的小墨立刻放下手中的木塊,朝他飛奔了過來。
“爹地,你去哪兒了,怎麼兩天都不在家?工作有那麼忙嗎?是不是要坐飛機去世界各地……”兩歲大的孩子,問題總是特別多,慕容君昊眨眨眼睛,雖然覺得小傢伙這樣很是可愛,但也難免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十萬個爲什麼。
舒雅笑着走過來:“你爹地去給你造遊樂場去了,造好了纔回家!”
慕容君昊挑眉,小傢伙卻已經開始歡呼了。
“哇哦,爹地,是真的嗎?在島上媽咪就說過爹地會給我造個大大的遊樂場,爹地你真的造了呀。爹地你真好,我愛你……”
小傢伙鬧騰的時候完全就是兩歲小孩的心性,他可不管慕容君昊能不能接受,抱着他的臉就是一陣猛親。
慕容君昊靈活地躲避,好歹沒讓小傢伙親上他的嘴脣。
舒雅在一旁指着慕容君昊窘迫的臉哈哈大笑,慕容君昊瞪了她一下,自己卻也忍不住笑了。
沒辦法,家裡多了一個小活寶,他是再難以維持他的高冷形象了。
“爹地,媽咪,我們去遊樂場玩好不好?”小傢伙興奮玩了之後就開始期待,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在島上我都是偷偷溜到遊樂場去玩,媽咪不讓我出房間,我只能玩一小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