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夜瞧着不遠處幼兒園的大門口。
初冬的下午雖然日頭燦爛，卻也冷風習習，很多人一邊等着，一邊豎起了衣領。
有的爸爸媽媽上班，就讓爺爺奶奶來接的，老人家們笑呵呵地相互交談，有的是軍人配偶自己來的，不論是誰，他們眼中不滅的燈火就是幼兒園裡那些糖果色的可愛的小樓。
密密麻麻的人羣，場面很壯觀。
忘記了自己的手掌還被喬歆羨緊握着，她的心就這樣一點點被觸動着。
腦海中是他剛剛訓過的話。
一家人，以一個孩子爲中心，忙忙碌碌不停，她從來沒有這樣生活過。
複雜的情緒充斥在她剪水般的瞳孔中，喬歆羨見了，瞭然，道：“我不是讓你跟他們一樣，每天只知道圍着孩子轉。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婚姻跟家庭，不是經常在一起吃飯睡覺就足夠的。”
他說的那些，她其實略懂。
但是，心裡還是放不下易擎之。
剛要開口，喬歆羨已經閉上了眼睛，道：“你若信我，易擎之的事情不必多言，不管他能不能放出來，我自當拼盡我全力，無愧於天地。”
再次睜開眼，他凝視着她絕美的容顏，又道：“但是作爲一個妻子、一個孩子的母親，你若是把易擎之看的比我們都要重，那麼，你當初爲何不直接嫁給他？也省卻了今日這麼多事。”
涼夜心中一顫，望向他平靜的面色。
他的口吻略顯疏離，她對着他道：“你的醋吃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如果我也有一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女人，爲了我做了很多事情，如果她有難，我總是先斬後奏先去護着她，把你跟孩子都撇下，涼夜，你捫心自問，你什麼感覺？”
“情況不一樣！不具可比性！”
喬歆羨聞言，有些不悅擰起了眉頭：“我怎麼覺得現在跟你說話這麼麻煩？”
這是吃醋的事情嗎？｀
這是她沒有家庭觀念的事情！
她忽略了他的身體健康也就算了，她還忽略了孩子的感受、忽略了她自己的安危、忽略了他的擔心！
“你上次跑中國一個招呼都沒有，還不跟康康說！你走了多久，孩子就哭了多久！你出去那麼多天，一個電話都沒有給孩子打過！你說你愛孩子，你說你愛我，那你能不能對我們負點責任？你這樣跑到中國去，多少人想你死，你會不知道嗎？你出了事，我趕不過去，易擎之被關着，誰救你？你自己沒有家庭觀念，不懂得對我跟孩子負責，你還忽略了我的關心跟擔心，現在還張口閉口全是易擎之！易擎之怎麼了？易擎之能夠成爲你放棄全世界的理由嗎！”
“你兇什麼！你根本就是強詞奪理！濫用職權！”
“我看你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悔改！你就是一匹脫繮的野馬野慣了！”
“喬歆羨！你不要太過分！易擎之爲了我才這樣，我卻舒舒服服躺在家裡吹空調看電視！他還在看守所裡接受審訊！換了你，你能坦然接受嗎？還是你覺得，易擎之護着我這麼多年就是應該的！他別說爲了我坐牢，就是爲了我去死也是應該的？”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現在跟你說不通！你要是非要跟我這樣吵下去，可以，易擎之的事情我不管了！我不管了！我不管了！”
喬歆羨衝着涼夜一連吼了三句！
車廂裡一片安靜！
涼夜習慣了他的溫柔，忽然這樣的反差，她有些受不了。
轉身開門就要下車！
咔嚓一聲，車鎖被喬歆羨那邊關上了！
她下不去了！
“我操你大爺！”
“很好！你破處那天也是這麼罵的！”
“喬歆羨！”
“想跑？死了這條心！你就老實在車裡給我坐着！”
非常生氣地說完，喬歆羨下車，關上車門後走向擁擠的人潮。
他身上還穿着軍裝，簡章上閃閃發光的小星星將他的氣質襯得更加矜貴，一路上幾乎所有人都在跟他打招呼，這裡是軍區，他是軍長，是他的天下！
涼夜閉了閉眼，又睜開，掏出手機給司南打電話。
她的車上有軍區的行車出入證，所以讓司南開着車過來接她，她就可以回去了。
然，當司南聽見她的吩咐的時候，非常爲難地說着：“老大，您就別折騰了，您坐着飛機去中國，都被抓回來了，您還能往哪兒跑啊？您真不要丈夫不要孩子了？舅老爺的事情您真的不管了？您就踏踏實實在姑爺身邊待着吧，姑爺這樣的，您上哪兒找啊，您知道全世界多少女人都因爲你是喬歆羨的老婆羨慕嫉妒恨啊！”
涼夜的腦仁突突突地疼！
磨牙嚯嚯：“我是你老大，還是他是你老大？”
司南撇撇嘴，聲音有些怏怏的：“我就是認識姑爺的晚，不然我一定求着姑爺讓我考軍校，我跟在姑爺身邊做個頂天立地的軍人……”
涼夜：“……”
她怎麼就忘了，司南這會兒心裡特別崇拜納蘭庭，他一直因爲沒有父親過着自卑的生活，而現在知道自己是納蘭庭的兒子，就以父親爲驕傲了！
“芳姨這兩天心情怎麼樣？”
涼夜覺得有些自責。
跟司南打了這通電話，纔想起來一路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最忌確實關心太少了。
也許、咳咳，喬歆羨對自己發脾氣也是被她逼的吧？
司南微微一笑，道：“我媽好着呢，我覺得我媽這輩子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他們這幾天沒日沒夜地膩在一起，就連蔬菜水果什麼的都是我每天買了送回去的。”
幼兒園的電子門忽而閃了一下。
所有接孩子的家長，手裡拿着一張感應磁卡，來到有門衛守着的儀器邊上刷卡，然後進入。
她看見喬歆羨落在人羣中，器宇軒昂，忍不住呢喃着：“喬歆羨接孩子，有點小材大用。”
司南聽見了，輕嘆了一句：“姑爺遇着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買菜做飯洗衣拖地接孩子上班養家還要交公糧，真慘！換了別人的女人，肯定是那些女人反過來、爭先恐後地、變着花樣伺候姑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