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景生皺着眉看着手裡面的褐‘色’‘藥’片,擡頭對上的就是賴凱不容拒絕的神情,不得不說,這個表情在他看來還是很有趣的。

哪怕他現在一點兒都笑不出來。

吃了‘亂’七八糟十多片不知道什麼‘藥’之後,景生知道賴凱現在肯定是一肚子的問題,但是他現在別說是不能說話,就算是他現在能說話,也根本就不想在凌晨四點的時間說一個字。

景生指了指自己臥室‘門’,順便拍了拍身邊掉羽‘毛’的枕頭。

“我也困。”賴凱打了一個哈欠,但是他只要是想到了景生之前那種渾身隱忍着發抖的模樣,他就覺得早就疲憊的身體被某根神經牽引着,強迫這讓他清醒過來,“但是你這樣,我根本就睡不着。”

景生翻了一個白眼,無可奈何地扯着賴凱的肩膀,用肩膀頂開了臥室的‘門’。然後把賴凱推進去就鬆了手,順便指了指‘牀’。然後自己直接把上衣脫掉,牛仔‘褲’的皮帶也解開,擡頭對上坐在‘牀’上的賴凱盯着他不放的眼神,眯着眼睛豎了根中指。

賴凱的回答就是整個人都向後仰着,用手抵着‘牀’,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景生踢開浴室的‘門’,進去之前想了想還是把睡衣拎進去了。

“喂,你不是喜歡‘裸’睡嗎?”賴凱大聲笑着對已經走進浴室的景生說,然後不意外的聽到了浴室的水聲更大了一些。

估計裡面的人怎麼也聽不到他說話了,賴凱也就隨手從景生的衣櫃裡面拿出來一套眼熟的睡衣。這睡衣還是之前他和景生‘交’往那幾天帶過來的,應該是之前有洗過,現在還能聞到一股檸檬味。

景生閉着眼睛,任由溫熱的水淋了他一頭一臉。只是他自己的時候,賴凱還在的時候那種隨意已經看不見了,他覺得自己腦袋裡面被‘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都塞滿了,卻又覺得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嗓子在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兩天說不出話,用那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偷師學藝回來的老中醫的話說是因爲廢話說的太多,還有從前受到的刺‘激’導致緊張焦慮憤怒情緒‘波’動大的情況下會出現短暫失聲的情況。

抱着對這個老中醫的不信任,他絞盡腦汁的想着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受到了刺‘激’。然後唯一能讓他稱得上是受到了刺‘激’就是那個逗比哥哥抱着小蝌蚪找媽媽的心思,上了那個被幾萬分之一機率挑中的失事飛機。

差不多他第一次失聲就是因爲這件事情,如果很小的時候因爲流感引發的呼吸道感染讓他長達二十天無法開口說話不算的話。

他低下頭把臉上的水珠抹掉,這一次所謂的刺‘激’,大概就是有些承受不起十多年都沒有聽過的有關家人的故事,惹得他都快忘了他還是有家的人。真心酸,十多年的事情想起來還是能讓他差點兒失去了理智。

他把身上的水擦乾,順便擦乾淨鏡子中的水霧,鏡子裡面反‘射’的人影身材勻稱,肩膀曾經有的那道被廖笑笑砸的傷現在差不多都看不到了。一層薄薄的肌‘肉’覆蓋在‘胸’部,腹部,和手臂。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景生還是知道賴凱的身材公正來說還是要比他好一點,至少屁股上的‘肉’要比他結實一點兒。

試探‘性’的開口,發出的聲音只有那種聽着讓他自己都覺得噁心的氣聲。景生老實的閉上了嘴,覺得自己的這個聲音除了勉強能扮演一下上面那個人在做某種運動時候的粗喘,剩下的還是趁早保持安靜比較好。

景生出來的時候賴凱已經換好了睡衣,抱着被子佔了‘牀’的外側睡的正香。

他放輕了自己的腳步,湊過去把賴凱握在手裡的手機‘抽’出來放在了‘牀’頭櫃上。然後掀開另一邊的被子鑽進去。他自覺自己的動作已經足夠輕了,卻還是在頭剛沾上枕頭就被一隻手‘揉’了‘揉’,手的主人在這種情況下眼睛睜開和沒睜開沒有什麼區別。

聲音也是帶着睡意的:“頭髮還沒幹啊……”

景生拍了拍他還放在自己頭上的手,直接躺下去,大概是被賴凱提前暖了‘牀’,被窩裡面的溫度讓景生舒服的嘆息。

“你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賴凱側過身子正對着景生,現在他已經完全睜不開眼睛了。手還是隨意的在景生半乾的頭髮上拍打着,“乖,‘摸’頭,不傷心。”

如果景生現在可以說話的話,他覺得自己能用十分鐘的語言不重複的讓賴凱羞愧做這種舉動。即使他現在和不能說話沒有什麼兩樣,他也可以完全把用超過語言的方式,把賴凱踹……

景生的動作剛做了一半,就看到了賴凱現在的姿勢差不多就把他整個人都包圍起來那樣,甚至鼻子還‘抽’動一下,腦袋向景生這邊側一側。

睡覺的模樣就像是個孩子。看到睡顏賣萌的份上——景生把腳收回來——算了。

饒他一個晚上的睡眠。

即使現在已經是早上了。

景生是在中午被餓醒的,他先是半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同樣剛起來沒有多久才洗完澡的賴凱。賴凱的動作放的很輕,他伸手準備去拿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絲毫沒有注意到了‘牀’上的人已經醒了。

卻是在手指尖剛碰到了手機的時候,手機在他眼前一亮,震動聲緊接而來。

賴凱保持姿勢僵硬的狀態,腦袋一寸寸向着景生的方向移動,視線小心翼翼的向下,對上了景生睜開的眼睛,完全的清醒,還有明顯的笑意,雖然幸災樂禍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兒。

“你醒了啊。”賴凱把搭在肩膀上的‘毛’巾甩下來,“洗澡去!對面那家粥鋪怎麼樣?我先去訂餐。”

景生半坐起身,把手機開機之後看着彈出來的一片消息,忽略那些不重要的,他首先點看看了臺長的短信。

“醒了給我回電話。”

景生數了數,一共七個字一個句號,乾脆利落,但是以他現在的狀況根本不能執行。沒辦法,踩着拖鞋走到正在換衣服的賴凱身後,拍了他屁股一下。

“景生你能不能……”賴凱轉頭就被一個手機屏幕直接襲擊,皺皺眉後退一步,眯着眼睛看那條信息,“我幫你回?免提模式?”

景生點頭把手機塞在他手裡,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孺子可教’。

賴凱先把景生手機放下,把自己的掏出來,給那個從來不曾主動聯繫的工作助理打電話,他沒有固定的生活助理,更何況那些都是‘女’人,還是對他和景生的八卦都鍥而不捨的‘女’人。於是當他撥通號碼說了一句“幫我買早餐”的時候,對面那個看着穩重的助理就直接炸了!

“你還吃早餐?你是我姑爺爺行嗎?這都幾點了!你知不知道外面就要世界大戰了!陳深生日會的時候……”

“兩碗八寶粥,兩屜小籠包,一屜香菇青菜味一屜牛‘肉’味,一份‘花’生米,送到樓上來景生家。懂?不懂以後就別出現在我面前了。”賴凱說完也不管對面在叫些什麼,直接掛了。這才關注在了景生的手機上,雖然他是很想面對鎮臺之寶也有那麼十分之一面對自家助理的霸氣,但是他怕他真這麼做了之後,景生就能把他腦袋給拔了。

深呼吸保持厚臉皮的狀態,賴凱回撥鎮臺之寶號碼,在對方還沒有開口的時候首先說:“許先生你好,我是賴凱,景生這兩天因爲嗓子的原因恐怕接不了電話。”

“他大姨夫又來了?”許澤安這麼一句話聽不出來是嘲諷還是玩笑,“那我有些話想麻煩你幫我轉告他。”

“好的。”賴凱敲了敲浴室的‘門’,然後按了免提,裡面的水聲小了一些,然後裡面也敲了浴室‘門’迴應賴凱。

許澤安是不知道這兩人的小動作,他似乎是翻了什麼,輕咳了一聲開始說話:“陳深介入警方調查,景生包括你都是在外界看來陳深的朋友,所以你們的態度問題很關鍵,我個人介意你們最好不要是好朋友力‘挺’他的狀態,這件事情不僅僅是人品已經上升到了道德方面。如果陳深判罪,曾經爲他博過同情的人下場你們應該瞭解。其次是有關於廖笑笑出車禍的問題,有人在網上停車場視頻表示景生是主要人物,現在太多在他嘴上受過折磨的人等着看他的好戲,上午廖笑笑已經公開表示了自己的‘女’朋友,你們最好也在網絡上澄清一下。這種流程你們比我熟悉,請務必讓景生在下午三點之前完成這些事情。”

“沒問題。麻煩你了。”賴凱在許澤安還沒有掛電話的時候笑着開口,“對了許臺長,你每次和景生打電話都要事先做好筆記嗎?”

正準備把筆記合上的臺長:“……”

沉默三秒,掛了。

賴凱嘴角的微笑還沒完全消失,就被身後打開浴室‘門’的人甩了一脖子的水。

這是圍着浴巾的景生,被賴凱的無理取鬧沒事找事自作聰明,惱羞成怒的表現。雖然他早就知道了鎮臺之寶通話前做筆記的習慣,多好,有思路的高大上。

爲什麼從賴凱的口裡說出來就顯得鎮臺之寶這麼呆萌?

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賴凱正在換被景生潑溼了的衣服。所以聽到敲‘門’聲兩人對視了一眼,長達五秒鐘,景生無可奈何的起身穿着家居服去開‘門’。

似乎是以爲開‘門’的會是賴凱,助理臉上那種扭曲的神情瞬間收斂,變得文質彬彬:“景生哥,你們點的早餐。”

景生接過來,一點兒都沒有請助理進去坐坐的意思。

“那個……”助理抻着脖子向裡面看過去,什麼都看不到,“……那我先走了。”

早就等他這句話的景生‘露’出一個微笑,然後直接狠狠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