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龍看着白衣修士的身影快要消失,心下一陣發寒,在寒氣之中的能量他自然清楚不過,那是高等霧獸生靈的毒詛!
就是如附骨之疽一般的毒詛!
毒詛的詭異之處徐龍早已經體驗過,在流放之地中,那可是連神罰雷劫都無法徹底驅除的能量!
徐龍在和道姑人蟒大戰後,隨着道姑人蟒殞命,自己身上的毒詛已經消失。
其中的奧妙徐龍雖然沒有完全弄清楚,但他知道其中隱藏了因果之力,是絕不能任由一方自己解除的東西,必須要和毒詛的主人做一個了斷。
否則這因果孽障便會攪擾到自己的道途,毒詛的主人,定會讓修士在修行中永無寧日。
所以他揣測這絲能量絕對不能小覷,高等生靈的一擊豈會是尋常!
徐龍此時心中暗叫一聲:兇險!
要是自己方纔一霎跟着白衣修士而去,等自己跟在白衣修士背後一起逃遁時,那現在這道毒詛豈不是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屆時霧獸潮齊齊涌來,在高等霧獸生靈的圍堵下,自己絕對會生死兩難,那直立而起的高等生靈絕沒有那麼簡單!
身旁的衆修士自然不知道,寒氣之中有霧獸的毒詛,他們只看見白衣修士被一股寒氣給襲擊了,隨後他便強行掙脫寒氣再次逃遁。
然徐龍卻是心中暗自防禦,他越想越覺得這霧獸着實不可小覷,它費盡心思在白衣修士身上佈下毒詛究竟有什麼目的?
正想着念頭時,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先前在霧氣之中那道直立而起的身影。
徐龍的目光瞬間和一雙碧瞳對視,隔着稀薄的霧氣,一道直立而起的人影,在青色河流之後若隱若現。
那碧瞳中冰冷的目光像是一柄利劍一般,直刺徐龍的心底。
他眼中的瞳孔狠狠地一縮,身後豎立的汗毛頓時乍起,胸腔裡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徐龍腦門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發現在對面的霧獸潮中,似乎有一道黑影一直在觀察着衆人。
徐龍的目光恰好與它相交,那碧瞳中的冷漠讓徐龍肯定,這就是實力強大的高等霧獸生靈!
在一霎對視後徐龍瞬間收回目光,對面的霧氣忽然變得濃厚起來,一股威壓從霧氣中散出。
衆人心中的壓力頓時升起,彷彿有什麼強大的生靈顯現而出一般,讓人從心裡感到發顫。
碧瞳中閃過一抹戲謔,蛇信子吞吐間發出“嘶嘶”的聲音,在前方的青色巨蟒紛紛朝着衆人涌來。
而在霧氣之後的一雙碧瞳大有深意地看了看遠方,隨即便逐漸消失在了霧獸潮後面。
徐龍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後再忍不住,他心中暗道晦氣,在這片鳳凰城的天地裡竟然能碰到高等霧獸生靈。
他此時也再不敢和它對視,生怕它給自己也來一道毒詛。
預估着青色巨蟒就要襲來,只能一咬牙化作遁光追逐着白衣修士而去。
衆人見他搶先遁走哪裡還能繼續戀戰,幾道遁光流轉,衆修士盡皆隨着徐龍而去,一路上的青色巨蟒越來越多,一股“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人心底發毛。
隨着衆人放棄抵禦,那四周的霧獸竟然齊齊翻涌而來,它們在大地之上像是青色的波濤一般,帶着一股稀薄的霧氣要將衆人淹沒其中。
四面八方圍攏的霧獸潮竟給人一股沉悶的壓抑感,衆人在其中時不時便殺出一條路徑來。
徐龍感覺眼中白衣修士的影子已經看到了,但此時他們在最前面也遭遇到了圍堵,徐龍心下一沉。
眼中有鋪天蓋地的青色河流翻涌而來,幾朵泡沫頃刻之間便要被浪潮翻卷覆蓋,他此時幾乎忍不住要破開頭頂的霧氣而去。
一旦等青色河流徹底圍堵衆人,那在高等霧獸生靈和永恆冰霧的威脅下,他也恐怕沒有辦法逃生了。
一股緊迫感在徐龍心底升起,他臉上的神色有了一絲焦急。
而在眼中的白衣修士速度卻明顯慢了下來,似乎並不在意周圍集結的霧獸潮,他望着城池的方向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還不等徐龍疑惑,大地之上逐漸傳來一陣強烈的顫抖,“轟隆隆”的聲音如同悶雷一般在衆人腳下響徹。
堅固的大地竟然開始劇烈的震盪,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翻滾而過,磅礴的能量引起了地面的反震。
徐龍眼中微芒一閃,身形化作的遁光在地面緩緩停駐,臉上的焦急之色總算隱去。
只見在前方的大地之上,有兩匹神駒四蹄翻飛奔騰而來,神駒厚重的身軀在大地之上奔騰時,引起了地面的顫抖。
在神駒身後又銜接着一輛巨大的青銅戰車,高大的車轅碾壓在地面時,引起了劇烈的反震。
這一輛龐大的戰車,在大地之上猶如火車一般奔騰,帶着一股暴烈的氣息橫衝直撞地駛入霧獸潮中,似乎根本不在意霧獸潮中的永恆冰霧封凍之力。
三丈來高的車輿上有着十位大修士,他們個個披堅執銳,穿着統一的黑色法衣,面色嚴肅地看着場中的衆人。
而在高大的車輿銅梁上,有着一柄寶光熠熠的令旗,在令旗當中刺繡着一隻神鳥。
神鳥渾身一席彩色的羽毛,兩隻寬大的羽翼微微展開,修長的脖頸直立而起,高傲的眼神望着蒼穹之上。
美輪美奐的身軀在令旗之中,猶如要隨時脫出一般,神鳥的威勢加諸於上時,讓一面看似普通的令旗有了不俗的氣息。
此時戰車駛來時令旗在空中隨風翻飛,盤踞其上的神鳥似乎已經活過來一般,在空中舞動着彩色的身軀,令旗其上那淡淡的寶光,籠罩着車上的衆人避過霧氣的侵蝕。
神駒銜着青銅戰車奔騰而來時,便直直地撞入了霧獸潮中,巨大的車轅碾壓而來時,下方頓時有無數的青色巨蟒化作一攤爛泥。
在沉重的車轅快速滾過後,方纔還在“嘶嘶”作聲的霧獸,此時已然和塵土爲伍了,圍攏的霧獸潮瞬間停滯下了身形。
在這青銅戰車的威勢下,霧獸潮竟然一時間不敢靠攏,暴烈的氣息在霧獸潮中如同一頭猛獸,那車輿之外鐫刻的圖騰隱隱有甦醒的趨勢。
此時戰車的威勢,將車輿之上的大修士們映襯的如同天神一般,在一席一席的黑衣之下,還真有一股不凡的氣勢。
前方駛來的戰車降慢了速度,後方衆人心底的壓抑竟然神奇般的被驅散,那車輿之上看似年長的一位大修士,對着白衣修士微微拱手問道:
“見過許閣主,散修會的道友都無礙吧?”
“哼!”
白衣修士見到青銅戰車駛來後,便徹底停駐下了身形,從遁光之中顯現出來的他,臉色有些難看。
在心底明顯對這出聲問候的大修士有些不滿,但此時在霧獸潮中又是對方來解圍。
所以他心底再有情緒也不能當面發泄出來,只是冷着臉低哼了一聲後,便不再言語。
徐龍見到戰車後便放下心來,他在黑水城見過鄧壽衝拿出青銅戰車,知道這戰車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
在黑水城的霧獸潮中,就是靠青銅戰車鄧壽沖和馬芳一行人才能逃遁而出。
現在看到戰車時他便知道,自己在霧獸潮中暫時是安全了,那恐怕離鳳凰城也不遠了。
車輿之上的年長大修士看到許閣主這般應答心底也沒有特別氣惱。
他方纔細細觀察過許閣主的臉色,看到一股異樣的潮紅時便知道,這散修會的一羣人恐怕是遇到了大麻煩,那許閣主本人在霧獸潮中恐怕還吃了暗虧。
他想:此時那許閣主心底肯定在暗罵我們城主府的人,爲什麼不早點來絞滅霧獸潮,肯定是想看着散修會和霧獸潮在鳳凰城外兩敗俱傷!
車輿之上的大修士懶得解釋,他知道許閣主在盛怒之下聽不進去好話,但散修會吃的暗虧是絕計賴不到城主府的。
自己帶隊出兵還算來的及時,眼看着就替許閣主解了應急之圍,再說散修會的這一羣人不也沒有傷亡嘛。
嗯?那羣人是……
年長的大修士在車輿上目光閃動,看着徐龍一行人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的神色有些猶疑。
“他們都是赤地之中的人,想進來鳳凰城當投效!”
或許是感受到了車輿上的目光,許閣主難得替衆人解釋了一句,這在城主府勢力面前算是引薦了衆人。
但是話語間他把“赤地之中”這四個字咬的很重,而且語氣中透着一股冷意。
果然,車輿之上的大修士聽了許閣主的話語後臉色微變,但他還算有些城府,並沒有當場做出任何反應。
“許閣主無需擔心,城主府出兵必然要爲散修會道友打開了一條通道,諸位先請,我來斷後!”
那大修士對着許閣主快速說了一句話後,便催促着車輿之上的衆人準備戰鬥。
身穿黑色法衣的衆修士齊齊一振,手中的兵器同時催出在車輿之外,在四周的霧獸潮像是受到刺激一般,竟又朝着衆人集結而來。
許閣主聞言後,一言不發地對着車輿之上的衆修士抱了抱拳,隨後徑直繞過青銅戰車化作遁光而去。
而此時在後方的衆人看着許閣主消失的身影面面相覷,而望着在前方駛來的戰車,讓他們有些不知所措。
徐龍瞥了一眼那車輿之上的年長修士,他並沒有要與衆人接話的意向,看着戰車速度又開始提起來後,竟然直直地朝着衆人碾壓而來。
“轟隆隆”的聲音在腳下響起,神駒那厚重的身影已然闖入了衆人的眼底,高大的車轅滾動時,似乎在下一瞬間便要將衆人碾壓在塵土之中。
此時後有霧獸潮,前有青銅戰車,衆人在其中進退兩難,一時間氣氛竟有些焦急起來。
徐龍在人前沒有半分焦急之色,他知道這僅僅是城主府的下馬威而已。
要是將來投效鳳凰城的修士都絞滅了,那鳳凰城沒有了新鮮血液的加入,那戰鬥力早晚都會斷代,而後偌大的城池就會逐漸荒廢下去,被時代,被霧獸所淘汰。
而在丹鼎門大修士的記憶中得知,鳳凰城是存在了極長時間的修士之城,它在無數年來一直在吸取其他修士進城。
之前衆修士內訌讓霧獸潮圍攻得逞,這明顯打亂了許閣主一行人的計劃,還讓許閣主吃了個暗虧。
方纔和城主府的人交談時,看似是引薦,其實是在提醒車輿之上的城主府修士:這一羣人不是什麼好鳥,要城主府注意一下。
所以此時城主府的戰車纔會朝着衆人碾壓而來,就是要給衆人一個小小的教訓。
儘管知道這是下馬威,但在面對衝來的戰車時,徐龍心底還是生出一股巨大的緊張,這青銅戰車絕不是凡物。
那厚重的神駒拖拽着巨大的戰車,像是失去控制的火車頭一般狠狠地撞來。
其上的圖騰若隱若現時散出一股禁錮之力,讓場中的衆人一瞬間竟被定格,就只能眼睜睜地等死!
此時的衆人臉上的焦急已然化作了絕望,有些膽小的修士已經隱隱帶上了哭腔,眼看衆人就將被掩埋在泥土之中。
待那神駒四蹄落在衆人身前時,一股子勁風將衆人驚醒,衆人擦了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神情有些驚疑不定。
車輿之上的年長大修士冷漠地揮一揮手,示意衆人快從戰車之後遁走,身後的霧獸潮由他來對付。
此時的衆人如蒙大赦,在戰車之前紛紛露出感激之色,而後盡皆化作一道遁光而逃。
徐龍的身影在最前方,他在神駒踏來時便開始逃遁,此時在戰車之後掠出身影時,已經可以看到許閣主的影子。
身後傳來一陣法力激盪的聲音,大地之上不斷傳來一陣陣的劇烈震動,想必有了城主府的戰車,那一羣霧獸也不敢過於放肆。
但徐龍在路上還敏銳地觀察到,再次集結起來的霧獸潮似乎攻勢並不強勁啊。
至少在戰車來之前追逐衆人時,還顯得很兇悍,時不時有修士化作冰雕。
但戰車出現後霧獸潮就變得有些散亂了,似乎失去了指揮一般,在戰車之下陣型異常鬆垮。
戰車襲來時,無數的霧獸開始退卻,滾滾的車輪碾壓過地面,涌動的青色河流在青銅戰車之下猛然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