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來晚一步……”衆人正在暢談,一位戴着金絲眼鏡的人匆匆進來,雙手抱拳一揖,很是大氣。
“羅總,”勞凝道,“我們都快結束了,吃過飯沒有?”
“忙到現在沒吃飯,”被稱作羅總的人笑道,他也不忌諱,雖然沒有吃飯,但還是先喝了一杯酒,“對不起,在座的哪位是彭總?”
不等勞凝介紹,他就主動發問,彭渤看看國電通的副總,國電通與中動信本來就是競爭對手,果然,這個羅總說道,“聽說彭總正在做中國500強的榜單,今天上午我們還收到了澎渤傳媒的傳真,我親自安排回覆,我們的態度是認真的,我們的願望也是真摯的,一句話,我們中動信對榜單感興趣,對冠名……”
國電通的副總卻笑着打斷羅總,“羅總,你來晚了一步,這什麼菜來晚了都會涼了,”他笑着看看彭渤,“我們已經與彭總高定,這個榜單的冠名到最後榜單的發佈,我們國電通一力承辦,是不是彭總?”
剛纔是有這些話來着,可是彭渤沒有答應他,但現在他這樣說,彭渤也不好反駁。
……
方宋也看到了這一出好戲。
從晚宴上的衆星捧月,到勞凝大炮的百般維護,這兩人都是欠彭渤人情的人,商界的人情更是要分得清楚,因爲這裡的人情都是與真金白銀有關。
“你真是口無遮攔,”剛纔的那個一起抽雪茄的中年人悄聲在方宋耳邊說道,“老弟,你是文人,但是文人是你的第二職業,你首先是個商人,在商言商,是商人就要管得住自已的嘴……”
這番話卻把大炮的耳朵吸引了過來,“小方,我不知道你怎麼看小彭……”他說話本來就嚴肅,此時竟好象有了批評的意思,“看看大勝局,我動了你的奶酪,細節決定成敗這本本書,我看國內社科財經類作家,彭渤屬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文人相輕,方宋不言聲,他正是因爲看到這些書,纔有意忽略了彭渤的商業成就,可是他沒想到自已的老闆對彭渤如此推崇,他不禁有些後悔,任大炮的炮火在自已身上轟來轟去。
任志強支卻沒有停火的意思,接着轟,“你那些文字,無病呻吟,有什麼用處,對社會進步和人類發展能產生什麼作用……”
方宋看一眼大炮,哭笑不得,想回懟卻又顧慮,自已的文字卻不是財經文字,可是也是自已用心寫出來的,現在在大炮的眼裡一文不值……
他不再看任志強,轉眼瞅着那廂,中動信和國電通是競爭企業,都想壓對方一頭,他在等着看彭渤如何處理。
勞凝也在看着彭渤,這個年輕人不動聲色,胸有成竹,但就是不具體表態,話不多,但每句話都說在點子上,讓雙方都愛聽。
“剛纔李總說,這個榜單我們志在必得……”國電通在強調。
“我們也很感興趣,但是一切取決於彭總。”羅總很聰明,他不硬來,又把球拋給了彭渤。
……
這幾天彭渤一直待在京城,一直在拜訪他心中上榜的企業。
今天的晚宴,他卻是推掉了許多,專心在虎坊橋等候這位此時還是副總的風雲人物。
但不管是老總還是副總,彭渤個人對他都非常推崇。
晚餐並沒有在高檔的飯店,卻選在了虎坊橋路口一家有名的滷煮店,人羣中那個胖胖的中年人正自己拉着行李箱走了過來,他剛從外地出差回來,本來是想要回家的,卻讓彭渤請到這裡。
這人白白胖胖,慈眉善目,如果自己不是前世做足功課採訪過他,把能搜到的資料都搜到了,真是很難相信一個大型企業集團的副總會自己拖行李箱。
他這個級別的老總,什麼沒吃過?但就好這一口,彭渤也不想其他人打擾,如果坐上飯桌,弄一大幫人,那不是暢開心扉交談的氛圍。
唐總大口吃着滷煮火燒,“彭總,你來提前打個招呼,卻讓你在這裡等我,實在不敢當!吃完飯我不回家,到我辦公室談怎麼樣?”
一碗普通的火燒,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彭渤吃得很香,唐作鈞也吃得很香。
彭渤發現,進了辦公室,唐作鈞又換了一雙布鞋,那種市面上很普通的老頭鞋,透氣!
嗯,穿寬頭皮鞋,並不是因爲他腳肥,胖胖的人穿尖頭皮鞋的有的是,這人,是個大度忠厚的人,這與自己後世的判斷沒有出入。
換布鞋呢,說明這人很隨和,也很自然,不做作,就象吃這滷煮火燒。
唐作鈞的辦公桌雖然很大,但很整潔,電話、檯曆、文件等一絲不亂,嗯,這是個有條理的人,彭渤暗自琢磨着,喜歡簡單直接。
唐作鈞手邊的白瓷茶杯又吸引了他的目光,就是一個簡單的白瓷茶杯,沒有花紋,沒有顏色,造型也很簡單,彭渤笑了,因爲在那一刻他想到了喬幫主——喬布斯,崇尚簡單,越是簡單的東西越有效果。
他的聲音很平靜,這種溫和的力量很快打動感染了彭渤。
溫和,也是一種領導方法,強勢,也是一種領導方法,如果在沒有親自見唐作鈞以前,彭渤傾向於強勢,那今天,他對這種溫和的領導方法很是欽慕。
兩人從美國在線收購時代華納,談到中國的建材行業,再從建材談到傳媒,又從比爾蓋茨談到喬布斯,最後談到了稻盛和夫,彭渤也是這位老人的忠實信徒,兩人談得很是順暢。
凌晨兩點,彭渤才站起來告辭,可是棋逢對方,他是高興的,“今番良晤,豪興不淺,他日江湖相逢,再當杯酒言歡,咱們就此別過。”
唐作鈞也笑了,兩人並排走出辦公室,院內,一輛車突然亮開了車燈,大燈如劍,劈開了夜幕……
羅總笑着從車上走下來,“彭總,唐總,我也能討一碗滷煮火燒吃嗎?”
“能,當然能。”羅總看來跟唐作鈞認識,可能並不熟,看他的樣子,不是匆匆趕到,卻好象一直在追蹤彭渤。